真正的兇手【妖怪匣子5】
我和厘大人上山之前,聽衙役說來巡查的京官已經派人封鎖了南川城,各處都出不了城。沐知府也下了令追捕自己的兒子,只是現今各處都找不到,不知道到底藏在何處。
又聽說那死去的姑娘是京官家的小姐,自小與沐芹定有婚約,只是沐芹性子頑劣,和那小姐性格不合,一直不願攀這門親事,為此與父親吵了好幾架,這次上元節小姐的父親與沐知府都有意讓他們二人多磨合磨合感情,便讓他們一起去賞賞燈。沒想到大約是兩人起了爭執,沐芹竟失手將姑娘殺死,這下知府大人的這門好親事是攀不上了。
我聽個迷迷糊糊,過耳即忘,看厘大人的樣子好像也不怎麼感興趣。我們湊熱鬧沒湊成,反而見證一樁殺人命案,頓時去明月樓玩樂的心情也無,提著還有些亮的燈籠便準備連夜上山。
山林中倒是比吵鬧的街上靜謐得多,人間上元節,豈知林中萬物是否也有個熱鬧的節日。我問厘大人妖怪的節慶,他說如今妖怪都留戀人間繁華,幾乎與人過一樣的節日的,剛剛滿街的花燈中,就看見了好幾個拇指大半透明的妖怪,估計也是從十里八鄉趕過來進城看熱鬧,弄不出什麼幺蛾子,厘大人也就沒去管了。
我們談話間,已經看見破廟就在眼前。
我搬了個高板凳把燈籠掛在門口,冷夜裡添了一股暖意。
剛掛完,其中一個突然滅了,我以為是蠟燭燒完了,準備去屋裡找一隻換上。厘大人卻看著那燈籠,笑道,「借火鬼,今日元宵佳節滿街的漂亮燈火你不去借,非要拿我們這一盞做什麼?」
我便停了腳步,聽厘大人接著用我聽不懂的那種調子很平的語言跟那熄滅的燈籠說什麼。卻見他越說眉頭越皺得厲害,好像在質問那叫嵐的妖怪。
他們說完之後,燈籠也沒亮起來,厘大人好像也沒讓借火鬼把火光還回來。我見他神情嚴肅得有點可怕,便小心翼翼問發生了什麼。
厘大人好像沒聽見,我又重複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告訴我
「借火鬼說今天城裡來了個厲害的妖怪,它不敢多待。」
「厲害的妖怪?可是我們今天把南川城都逛完了,厘大人你並沒有發現啊?」
厘大人搖了搖頭,神色惋惜,「我們恰好和它錯過了。阿千,你知道借火鬼在哪裡看到它的嗎?」
「不知道。」
厘大人突然忍不住摸摸我的頭,「阿千傻乎乎的。」我:???
「在我們發現屍體的巷子里。還有一件事,我怕阿千你聽了傷心。」
「什麼?」
厘大人臉上的笑奇奇怪怪的,「就是啊,那個姑娘很可能不是沐芹殺的。他沒犯罪。」
出乎自己意料的是,聽了這個對仇人有利的消息我卻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要知道當年可是要恨死沐芹了。巴不得我們身份換過來,我當知府家大少爺,他來當無依無靠的孤兒。如今也許是年歲大了,很多事已經過去多年,倒沒那麼惡毒的心腸希望他一定坐牢了。
我剛想問厘大人那是誰殺的,突然想到他不是才跟我說借火鬼在那裡遇見一個厲害的妖怪嗎?「難道是那個大妖怪殺的?」
厘大人猶豫著點點頭,「應該是,但也不一定。借火鬼到的時候姑娘已經死了,沐芹癱在了一邊,那妖怪身形龐大,撲在屍體上,不知是吸血還是做什麼。妖怪看見了借火鬼,兩個都嚇了一跳,同時跑掉了,就剩一個沐芹。」
「我覺得沐芹應該不會傻到去殺人,還是家世顯赫的未婚妻。」我說道,「如果不是那妖怪殺的,還會有誰啊?」
「體型這麼龐大、妖力這麼強的妖怪,若說幾十年前有,那也不足為奇。可如今,它們幾乎都在那裡待著了。」厘大人指了指屋子裡放匣子的地方,「而且,正像阿千你說的,我們幾乎把南川城每一條街道都逛遍了,卻沒有發現一點它的蹤跡。連那些拇指大的抱著花燈的小妖,我都碰見好幾次,為什麼這麼大一隻妖怪一次也沒看見?」
我撓撓頭,「說不定它一直藏在某間屋子裡呢?」
厘大人否定道,「不,妖怪的周身通常會散發一層光暈,體型小、妖力小的妖怪自然能夠躲藏在某處,可是這麼巨大的妖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藏匿的。可是我們趕到死者在的地方時,周圍什麼都沒有。」
「妖怪走得太及時了點……?」我順著厘大人的思路分析,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是被安排好的?」
厘大人點點頭,「現在看來,這個最合情理。南川城中只有我一人能看見妖怪,那妖怪偏偏躲開了所有我出現的地方,如果不是設計好的話,那也太僥倖了。」
我們往山下看去,南川城比之前反而更熱鬧了。只是花燈都已經被衝散,只剩下捕快們一串串的火把,有幾串往山上去,只是都沒有往我們這個方向來的,這裡差不多是禁地一樣的地方。
「我們怎麼辦?去找知府說清楚,還是先去城裡找那隻妖怪當證據?」
厘大人思索了很久,沉聲道,「估計我們再找不到那隻妖怪了,我們得先找一個人。」
「找人?安排好這一切的人嗎?」我有些迷茫,「可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痕迹,我們怎麼找?」
厘大人搖了搖頭,嘴角突然出現一絲笑意,「誰說沒有露馬腳啊」
「誒?」
「我們先去,找那個喊救命的人。」
我一時還沒有弄明白,正要問,突然見厘大人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他指指黑漆漆的樹叢,一些細碎的聲音越來越近。可是那裡根本沒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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