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評析《火鳳燎原：殘兵》中的趙雲部下們

王跳河的火鳳外傳《殘兵》，這是我迄今為止讀火鳳外傳最快的一本也是最厚的一本。王跳河一貫以天馬行空的劇情來驚嚇火鳳迷，不過我個人覺得《殘兵》的劇情真的很不錯，遠高於之前的《翼德》和《奉先》（可惜了這倆精彩的角色了）《殘兵》雖然談不上超級經典也可以說非常精彩了。它所透露的火鳳燎原漫畫里未來的劇情，甚至沒有畫到的情節都堪稱出色。總而言之，我並沒覺得王跳河的外傳像吧友們認為的那麼糟糕，尤其是《殘兵》，已經比之前的兩本進步許多。《翼德》《奉先》也有他們的精彩之處，可以稱之為局部精彩。《殘兵》整體融會貫通的比前兩者成熟得多，也看得出王跳河對火鳳的解讀之細密。好了，言歸正傳，我們開始。

（一）陸霜

《殘兵》的封面是第六代殘兵之首趙雲（我習慣叫他趙雲而不是燎原火，就像我習慣叫張春華而不是山無棱一樣），所以第一感覺這應該是趙雲的傳記，應該叫《子龍》或者《燎原火》才對。但讀了外傳卻發現叫做《殘兵》是最合適的。趙雲雖是外傳主角但不是唯一主角，許定和陸霜也是男主角。許定大家都認識，而陸霜呢？聽過劇透的人會知道，陸霜是趙雲的一個影子，是與趙雲爭奪第六代殘兵首領的唯一也是最大競爭者。我非常不喜歡這個人，可以說是非常討厭了，就像所有嫉賢妒能的反面角色一樣，像一隻陰溝里的老鼠，永遠不見天日。

這個和趙雲一樣的孤兒，在加入殘兵後，就離群索居、性格孤僻。沒人喜歡他，他也不喜歡別人，他一心只想獲得兩個人的關注，司馬懿和貂蟬。陸霜希望得到司馬公子的賞識，從而成為殘兵的首領，司馬家的頂樑柱。但不知為什麼，武藝樣貌和趙雲不相上下的陸霜，從來沒有贏得司馬懿的喜歡，他的目光總是黏在趙雲身上，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陸霜一眼。當第五代殘兵首領計髡跟司馬懿商量接班人的人選時，面對火與霜的兩個選擇，司馬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趙雲，彷彿陸霜之於他，宛如指尖彈開的飛蟲。

但《殘兵》看到最後，我不得不佩服司馬二目光之準確。儘管司馬懿與趙雲分道揚鑣已久，甚至互為戰場上的敵我兩方。但司馬懿仍然私下裡願意與趙雲合作打擊他們共同的敵人，而主動登門獻計的陸霜，成為司馬懿又一個棋子而已。當年趙雲離開司馬懿後，司馬懿是非常惋惜的。我相信在長坂「公子不哭」那個鏡頭裡，背對讀者的司馬懿必是淚流滿面。而陸霜被迫離開殘兵，同時被趙雲下了江湖格殺令（趙雲這麼做確實有點損但也無可奈何）時，司馬懿面無表情，默認一切，暗裡支持趙雲做得對。兩人在司馬懿心中地位之高下顯而易見。

在貂蟬那裡，差距更是明顯。貂蟬一看見趙雲，立刻朝他跑去，我們的孟公公眼裡，從來就沒看見過陸霜，他的眼裡只有趙雲一個人而已。計髡髮明的殘影計劃，讓趙雲和陸霜打扮的一模一樣，互為替身，表面上是為了殘兵延續有保障考慮，但暗裡卻為奪權埋下了隱患。陸霜本來有希望成為殘兵之首，但眼巴巴地看著趙雲比他得主子寵愛，比他得「女人」歡心，最重要的殘兵任務都由趙雲而不是陸霜出馬，郭昂張雷也願意圍著趙雲轉。

久而久之，這種嫉恨越來越強烈，簡直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後，趙雲毫無懸念地成為準接班人後，陸霜崩潰了。在那天晚上，原本是趙雲要和計髡出去執行任務，但陸霜用麻香弄暈了趙雲，自己代替他隨計髡去了。當時讀到這裡心裡猛地一沉，就知道大事不好。陸霜缺乏趙子龍特有的心思縝密、寵辱不驚和冷靜周詳，當晚的任務被陸霜搞砸了，計髡死了，而且連累司馬家。陸霜無臉回家，逃之夭夭。由此趙雲正式成為第六代殘兵之首，同時對陸霜下了江湖格殺令。這一幕讓我聯想起漫畫中司馬懿為了保全家族利益犧牲了貂蟬，那個時候我們都不原諒司馬懿，因為我們喜歡貂蟬。但趙云為了司馬家犧牲陸霜的時候，我們就都沒那麼深刻的感覺了。其一，陸霜越俎代庖嫉賢妒能就要付出代價。其二，他一直不討眾人喜歡。看似不太公平，但這就是現實。陸霜被趙雲逼得走投無路，混到連銀耳環都當了換取溫飽的地步。

後來陸霜發現趙雲被司馬懿趕走，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發現一枚新星在三國時代冉冉升起，竟有了名垂青史的可能。趙雲擁有兩個身份，一明一暗。而陸霜則成了過街老鼠，到處都被看到懸賞的江湖刺客追殺。他倆武藝相當，樣貌也接近（還是咱們火哥更英俊一點這是王跳河說的），差距卻如此之大，可陸霜從沒想過自己的問題，如此的自以為是夜郎自大，動輒就愛指點江山怪不得司馬懿討厭你。他把自己的不得志全怪在趙雲頭上，趙雲擁有陸霜夢寐以求的一切，甚至連夢中的奢望也有了，趙雲卻踩在腳下不屑一顧，陸霜怎能不怒火中燒。陸霜不明白，妒火燒死的永遠是自己。於是假冒趙雲的樣子到處濫砍濫殺，破壞趙雲的江湖人脈，敗壞他的名聲。就是這樣一個人，本來還覺得可憐，到後來真是讓人十足地厭惡。更令人噁心的是，他在司馬家地道里追上趙雲的時候，（就是殘兵和司馬家被許定團滅的那晚），用四把劍把趙雲插在牆上（以火哥的體格，這樣的傷勢是死不了的嘿嘿）並告訴他，他陸霜要以燎原火的身份走出地道，搖身一變成為趙子龍，從此過逍遙的日子。而真正的趙雲則要以陸霜的身份死在地道的大火里。看到這裡，真覺得趙雲沒有照著陸霜的臉吐一口都太仁慈了。（這段很像蜘蛛俠之死那段劇情，真正的蜘蛛俠被當成章魚博士死掉，而章魚博士變成蜘蛛俠成為英雄。這劇情遭到了全世界蜘蛛俠迷的破口大罵，面對輿論壓力作者不得不改了劇情）

陸霜竟想成為趙雲，我呸！你也配這個名字和身份么？我無法想像這樣一個陰暗的人，披上白衣白甲騎上白馬是一個什麼樣子，老天也容不得你這麼胡來。故事的最後，陸霜殺死了許褚，因為趙雲沒能做到這點，他就是想證明自己比趙雲強，是的，陸霜做到了。但他最後奄奄一息地躺在趙雲腳邊，而趙雲卻迎風而立，堅定地活著。真正的贏家，就是站到最後的人，趙雲和陸霜，一陽一陰的兩個燎原火，高下立判。

（二）許定

一時間真的不知該怎麼評價這個人，許定是一個本來很有前途的人，但他一生的全部聰明才智和武藝人脈全花在復仇兩個字上。許定恨殘兵，他真的恨透了他們。跟外傳相比，漫畫里把許氏兄弟對司馬家和殘兵的仇恨真是輕描淡寫了。如此懷有深仇大恨的許定，竟然得了健忘症。於是生怕某天忘記仇人名字的許定，把他深恨的這些人的名字一個個刻在自己的皮膚上，手臂上、大腿上，司馬家上百號人的名字一個個鐫刻在許定的身上。他活著好像就是為了報父仇，他從陳氏父子那裡潛伏多年後終於成為司馬家的殘兵之首，這是一個漫長而又煎熬無比的過程，許定幾次看到殺父仇人擦身而過，他都拚命克制著等待最佳時機。許定本來是一個書生，為了復仇他拚命習武，付出了常人上百倍的努力，就是為了親手幹掉司馬一族和殘兵們，尤其是那天殺的趙雲和司馬懿。

後來，許定勾結陸霜和司馬家的殘兵棄卒們，在那個深夜將司馬家滿門不論男女老幼一併誅絕，甚至連司馬家養的狗都被毒死。即便是報父仇，也該有個限度，這種濫殺無辜的行為豈能不遭天譴？司馬懿那個貪財的四叔，雖然是個守財奴形象的小丑，但畢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許定竟然殘忍到用瓷片一點點把四爺的頭割下來的地步。本來是個背負殺父之仇的孝子，但這復仇的手法真是讓人毛骨悚然。不難想像，如果趙雲和司馬懿落在他手裡，必然是個萬剮凌遲的下場。（不過這一手對火哥也沒啥用吼吼，他就是不疼你說咋辦）。許定在把司馬懿的名字刻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賭咒要把這些刀全還給司馬懿時我不禁啞然失笑，誰讓司馬懿這筆畫這麼多呢？在司馬家的地道里，許定進去和趙雲的PK漫畫沒有，但外傳描述得十分生動。許定和陸霜都爭著第一個殺死趙雲，可是趙雲非但沒死，還差點殺死他們。

期間許定感覺自己像一個笑話，他自認為背負血海深仇，永世不忘仇人的名字，針對殘兵們的習慣招數，許定都特別練習了專門的招數。而趙雲卻壓根不想知道許定是誰，只把他當做一個來傷害他家人的惡賊而已。不過許定在趙雲身上沒少花心思，他利用了張飛多疑的毛病，戳傷了趙雲的感情，想以此離間趙雲與張飛等人的關係從而疏遠劉備，又利用陸霜假扮趙雲壞事做盡，謠言四起，讓江湖上容不下趙雲，偏巧因為龐統的連環計和宛城之變，趙雲間接導致司馬家滅門，以至於他又被司馬懿趕走。

一連串的陰謀下，趙雲儼然成為孤家寡人。在許定的努力下，趙雲和司馬懿越分越遠，這就讓許氏兄弟便宜行事。只是一直熬到曹操死了，許定兄弟仍沒殺死司馬懿和趙雲。司馬懿此時在曹魏一手遮天，實難撼動。於是許定目標放低一點，想先把已經與司馬懿毫無瓜葛的趙雲引出來。他們重演了許臨之死的當年場景，前來配合出場的卻是受了司馬懿蠱惑的陸霜。陸霜是如何的小心眼，為了贏過趙雲，就來和許褚拚命，這樣的人，終究是沒什麼好下場的。許定的兒子們也開始接近司馬懿，懷著被司馬懿一眼看穿的惡意，向司馬太傅露出諂媚的笑容。只可惜姓許的永遠不是司馬懿的對手，一連父子三代都敗在同一個人手裡，這結局真夠悲壯的。

如果許定是主角，那麼趙雲和司馬懿就是武俠小說里常見的殺父仇人，許臨因為金錢問題得罪了他們而被殺，許氏兄弟就成了替父報仇的孝子。結果許褚死了，許定右臂和左腿也殘了，等於賠償了郭昂張雷等人。為報父仇，許氏一族滿盤皆輸。許定和許褚付出了一生的精力，他們的兒子未來也岌岌可危。許臨若地下有知，不知會讓兒子們替他報仇么？

（三）殘兵

在這部三國群英傳的漫畫中，殘兵作為原創的刺客組織橫空出世，成為一貫以「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軍閥戰爭為大主題的三國時代最耀眼的新星。趙雲是一貫被認為三國中最具有武俠風的角色，由他作為代表的殘兵，是一群別具特色的俠客。

正史記載過去，野史記載英魂。

殘兵們以他們獨特的光輝在火鳳燎原的三國時代留下屬於他們自己的烙印。從第一代殘兵之首劉大，到最後一代的許定，每一個殘兵，都是有魂的。外傳中驚鴻一瞥的貂蟬，純真陽光的郭昂、堅忍不拔的張雷、陰鬱孤僻的陸霜、陰陽俠客趙雲，他們每一個人都被塑造的生動形象。趙雲加入郭昂張雷的小團體的時候，貂蟬第一次遇見趙雲的時候，這些毫無血緣的孤殘孩子在司馬家的羽翼下成為一家人的時候，這些溫暖的細節深深打動了讀者的心。我不知道司馬懿對他的殘兵們有沒有愛，但我覺得他至少是把他們當成最好的一群朋友，但也就是這樣而已。但殘兵們對他們彼此卻不僅是如此，可能每個人都有傷痛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殘兵們把彼此當成血親。這點區別導致了趙雲最後離開了他的舊主司馬懿，《殘兵》的最後，六出祁山之前，趙雲對司馬懿說「你的心裡根本沒有他們（指殘兵）」。

儘管我並不贊同這話，我認為司馬懿心裡是有殘兵們的，甚至是心裡的確也深愛他們，只不過相對於趙雲這樣沒有野心只想有個家的人來說，千秋偉業才是司馬懿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司馬懿選擇趙雲做殘兵之首，而不是選擇能力相當同樣野心勃勃的陸霜。或許相對比趙雲，陸霜也許更有可能助司馬懿登上皇位，但司馬懿沒有選擇他。我想，真正打動司馬公子的還是趙雲身上的陽光氣質，哪怕他是個不見天日的刺客，但趙雲博愛的精神和一家人的契合卻真正觸動司馬懿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三國是個爾虞我詐機關算盡沙場爭雄的時代，人與人之間的愛喪失殆盡。但從殘兵們這個小小的集體身上，我們看到了愛，趙雲和貂蟬的隱晦愛情，並不是不容於世的同性戀，而是一個博愛的武將接納了一個被世人所棄的宦官，是真正體現了人間真情。他倆不再是名將和烈宦，而是兩個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從而彼此相愛的孩子，這種愛，超越了他們的性別，為世人所不容，卻得到了永恆。同樣，郭昂張雷也是一樣，他們和趙雲貂蟬的親情也是很感人。殘兵是一個溫暖的家，它的分崩離析是個悲劇，不過悲劇就是把人間美好的一切打碎給你看，當我們不再擁有時，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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