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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葛蘭主義者敵視伊朗?

上個月土耳其發生政變後,總統埃爾多安在第一時間指責流亡美國的法圖拉·葛蘭(Fethullah Gülen)是幕後主使,並要求美國將其引渡回國。坊間多傳葛蘭運動擁有美國CIA背景,但並無確切消息。大量關於葛蘭運動的分析往往忽略了它的「反伊朗」和「反什葉」的立場。

過去幾年,葛蘭主義者對伊朗的敵視逐漸公開化,以下是幾個例子。

親葛蘭運動的薩馬亞盧電視台,曾經在一次新聞報道中公開針對伊朗人,試圖挑起兩國的仇恨。電視台邀請了一位自稱為阿亞圖拉的什葉派宗教人士,此人在節目中頻頻批評哈里發歐麥爾,激起了遜尼派土耳其人的廣泛憤怒。

這位自稱的阿亞圖拉在薩馬亞盧電視台上如此說到,「大部分的什葉派都團結在伊朗周圍。為什麼?因為歐麥爾曾經侮辱了伊朗人。這不是一件小事。歐麥爾終結了穩定而強大的波斯帝國。那麼我們怎麼看?阿拉伯貝都因人騎著駱駝,橫掃了整個帝國,他們甚至超越了亞歷山大大帝。亞歷山大大帝打敗了伊朗,但是在幾個月後就撤退了,伊朗的宗教完好無損。

但是阿拉伯人對伊朗人做了什麼?他們搶走了波斯人的皇冠和寶劍,將它們分給每個人,然後他們殺死貴族。這些仇恨會很快消失嗎?不會的。即使過了幾百年,這樣的仇恨也不會消失。因此,伊朗什葉派的最大敵人,既不是哈立德·本·瓦利德,也不是艾布·柏克爾,而是歐麥爾。歐麥爾將永遠被詛咒。」

就這樣,薩馬亞盧電視台讓一位似是而非的阿亞圖拉代表了整個什葉派的形象,讓更多的土耳其人厭惡伊朗。

葛蘭主義者攻擊什葉派的另一個論據就是「穆塔基」(短期的合約婚姻)的概念。例如在葛蘭擁有的《今日時報》(Bugun Daily)曾經出現過這樣誇張的頭條文章:「在1990年代,伊朗總統拉夫桑賈尼用演講號召伊朗年輕人採用『穆塔基』。根據調查,伊朗官方認為有1000萬伊朗人因為『穆塔基』而永久地逃離了婚姻。所以事實並非如什葉派所說,『穆塔基』完全不是例外行為。在伊朗,人民恥於結婚,因為婚姻代表責任。由四五個小時的『穆塔基』行為產生的嬰兒會被拋棄。在滿足性慾後,行使『穆塔基』的伊朗男人再也不顧妻子和幼兒,因此懷孕的伊朗婦女生活極度悲慘。在伊朗街頭,攜帶幼兒的婦女攔住陌生人要求實行『穆塔基』的現象屢見不鮮。」

那麼,為什麼葛蘭主義者對伊朗充滿敵意呢?

葛蘭運動歷來將政治化的什葉派看作威脅,這根植於它的意識形態和傳統之中。在1997年的一次採訪中,葛蘭本人清楚地批評過「以宗教和伊斯蘭革命為名輸出一個教派對伊斯蘭地偏執理解」,並認為伊朗人「將對自己宗派的解釋凌駕於真實的宗教之上」。他還指出,由於土耳其和伊朗的「歷史對抗」,「波斯在地區的擴張」肯定是一種「威脅」。

在和執政黨「正義與發展黨」進行權力鬥爭的過程中,「伊朗牌」一直是葛蘭主義者手中的利器。土耳其情報機構負責人、總統埃爾多安的親信哈坎·費丹,在負責與庫爾德工人黨武裝進行和平談判時,成為葛蘭運動的主要攻擊對象。

葛蘭認為庫爾德工人黨威脅到了他的宗教網路,尤其是在庫爾德人聚居的土耳其東南部。在2012年2月,葛蘭和時任總理埃爾多安的第一次衝突就爆發在庫爾德問題上。

費丹被法庭傳喚就奧斯陸談判作證,這是土耳其情報機構和庫爾德工人黨在2008-2009年間的第一系列對話,現在早已陷入停滯。在埃爾多安的建議下,費丹選擇不出庭作證,因為一部分調查是由有葛蘭運動背景的檢察官執行。

此後,支持葛蘭運動的土耳其媒體紛紛公開抨擊伊朗。他們公開指控伊朗支持庫爾德工人黨,導致伊朗大使致信編輯部表示抗議。葛蘭主義媒體還廣泛轉載了《華盛頓郵報》指控費丹將與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合作的伊朗人的名單轉交給伊朗官方的文章。在2010-2014年的「薩勒姆-特武希德」調查案中,費丹還被指控與「伊朗間諜」接觸,這項調查重點審核在20世紀90年代活躍的伊朗支持的土耳其武裝組織,而檢察官團隊也擁有葛蘭運動背景。

2014年,一個檢察官命令逮捕負責前面調查的人,認為他們在利用該案進行間諜竊聽。與葛蘭運動有關聯的警官被指控在這場行動中監聽了2500人長達3年之久,其中包括土耳其什葉派協會、記者、部長、情報機構,甚至埃爾多安。在今年早些時候,這位檢察官的公訴書稱葛蘭運動相關的警察、檢察官和法官都參與了一個「複雜的陰謀」。其中還提到,這場「陰謀」不僅是針對庫爾德和平進程,還針對2010年由埃爾多安和巴西總統盧拉主導的伊朗核材料交換協議。

這一點並不令人驚奇。安卡拉一家伊朗研究中心的專家表示,在2014年末一次在德黑蘭舉辦的高級外交會議上,一名有葛蘭運動背景的外交官試圖向媒體發布反伊朗的言論,但因為埃爾多安提前發現而被制止。根據這位專家的說法,葛蘭主義者「試圖通過自己的外交官來損害土耳其和伊朗的雙邊關係」。

以正統自居的葛蘭主義者還常常將伊朗作為對抗土耳其阿列維派的「替罪羊」。土耳其政府於7月23日下令關閉了13家阿列維協會,許多觀察家對比表示吃驚,因為阿列維派似乎並不屬於葛蘭運動的一部分。但是根據親庫爾德的前人民民主黨議員阿里·肯納諾格盧的說法,這些組織事實上是葛蘭運動的下屬組織,起初是「正義與發展」黨協助下成立的,旨在「同化」阿列維人。

事實上,其中一個阿列維協會的領袖曾於2013年在親葛蘭的媒體上宣稱,在2010-2013年間,700名阿列維領袖前往伊朗,並與最高領袖哈梅內伊會面。肯納諾格盧否認了這一說法,並稱他們的目的就是造成「土耳其的阿列維人和伊朗合作在土境內製造混亂」的輿論。

最後,受益於美國和以色列長久的反伊朗政策,葛蘭得以延長他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流亡時間,並適度地影響兩國對伊朗的政策。土耳其國內的葛蘭主義者也通過針對伊朗來獲得美國的好感,以減少埃爾多安的外部支持。

2013年,伊朗裔土耳其商人里扎·薩拉布被因為違反對伊朗的制裁法令被美國逮捕,葛蘭主義者似乎也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在2013年12月,據稱有葛蘭運動背景的土耳其警察和檢察官對薩拉布和三名土耳其部長作出了初步指控。三名部長涉嫌以黃金直接購買伊朗的天然氣,以越過美國對伊制裁約束。雖然埃爾多安最終平息了爭議,但涉案的部長還是因此辭職下台。

伊朗記者阿巴斯·阿斯蘭尼表示,在伊朗,葛蘭被認為是「美國的間諜」,他的宗教網路不能在伊朗境內設立任何學校。哈梅內伊近期指出,「我們極端懷疑,(土耳其)政變是由美國策劃和協助的。」

鑒於目前土耳其和美國的關係持續緊張,尤其是土耳其逐漸向俄羅斯靠攏,葛蘭的命運很可能在未來牽動著土耳其、美國和伊朗三國之間的關係。

參考文章

al-monitor.com/pulse/or

註:本文首發於頭條號中東研究通訊,中東研究通訊系今日頭條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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