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單車94天環遊中國第十三章：色達往事

01-28

8月26日中午我從成都

出發經過汶川，理縣

，刷馬路口（刷金寺鎮）

阿壩縣，久治縣，班瑪

縣，年龍鄉，色達縣城

於27日晚

色達喇榮寺

五明佛學院

色達縣與洛若鄉

經過色達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將昂胖子駛到了色達縣城的一處加油站里，給她油箱喂得滿滿的。

色達縣城是一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地方，主幹道兩旁有不少的沿街鋪面。而這個地方卻有不少的旅店餐館和小賣部，因為色達縣城算是一個旅遊集散點。

從年保玉則往南自駕色達的遊客，花費時間大概會在10個小時左右，那麼色達縣城自然就是理想的落腳處了，因為這裡吃住比起佛學院來說好的不止一點半點；而從成都坐班車過來的同學，色達縣城又是公交的終點站，所以這裡也是他們的集散地。從海拔500米的成都14個小時抵達海拔3900米的色達縣城，身體也是需要做一番適應的，畢竟佛學院的海拔還要高一些，而對於在成都一直有點厭氧的我（因為之前在青藏高原待了近一個月），巴不得趕緊到空氣稀薄的地方，所以川西高原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完全沒壓力。

網上論壇上有一些安全性的質疑聲......例如色達縣城街上的小混混比較猖獗，特別建議女性遊客晚上不要出門；還有居心叵測身披僧袍，調戲女性遊客的喇嘛等諸如此類的安全警告。但是作為只是路過的我來說，對色達縣城安全性沒有任何發言權，我所能做的只是提醒大家，出門在外盡量保持低調，女生在這裡千萬不要為了拍照好看就穿著暴露，畢竟在那個佛學聖地對於污污的我來說都難以接受，更不要提僧侶們了。

所以請記住一點，地盤兒的觀念在青海，川西，西藏一定要有，一是因為那是別人的地盤兒，二是雙方還有語言和生活習俗上的巨大差異，而凡事盡量多為別人考慮，這也是我整個路程在不斷提醒自己的一點。

洛若鄉位於佛學院的大門口，其實在我到達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這裡有了不少的旅舍，而時隔今日想必也是更加的方便。

輪安全性，這裡可能更高一些，畢竟這裡毗鄰佛學院，所以不想住色達縣城的同學大可以考慮安頓在這個地方，但還是要做好時刻被街上拉客司機騷擾的心理準備。

但事不絕對，並不針對誰，既然出來看世界，心還是要放開一點的，就我的經歷而言，色達喇榮寺五明佛學院里還是相當安全的。

難以下筆

海馬區位於大腦的中下部，它主要負責人體記憶的臨時快速存儲和讀取，你可以理解為電腦里的內存，或者網頁里的緩存；當神經中樞認為這段記憶足夠深刻重要時，便會把這段記憶從海馬區里另存到大腦皮層和新生成的神經突觸上，變為相對的永恆記憶。

而色達，就位於我大腦神經中的一個突觸上，代表著難以磨滅的記憶。

所以當你看到「難以下筆」這四個字時，我正坐在電腦前小口喝著咖啡，心臟在快速地往上泵著富含氧氣的血液，而大腦則在飛速地讀取著那個小突觸上的所有記憶......

但關於色達，我在腦海里尋覓了半天，依舊是覺得難以下筆......

印象

當我把小胖安置到停車場時，整個色達佛學院里早已是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我深吸一口氣，下了車，點上一根煙，靠在車門旁，仰頭慢慢地環顧著這個燈火通明的山谷，頭皮不由自主的開始發麻，我記得在那個恍然若夢之時，彷彿突然就陷進了一個極不真實的幻境里，而這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讓我舉步維艱，大腦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因為

此時此刻我的眼裡，早已是布滿了江河湖海的浩蕩，和日月星辰的光芒。

這就是色達喇榮寺五明佛學院，全程所遇見的最壯觀的人文景象。

那個時候的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停車場里，四周全是這個模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璀璨銀河向你奔涌過來，根本你就束手無策，無力去阻擋，渾身上下就像遭受了電擊一樣動彈不得......

當時我只剩下一個想法，希望趕緊有個人把我從地上扶起來，這裡晝夜溫差大，膝蓋跪著實在是太涼。

人在過於激動的時候總是容易衝動，而面對此情此景的我也是無力把持，但無奈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去分享內心的雞血......我戰戰兢兢地拿起手機，給二肥打了個電話，但那個時候我小手一抖卻按成了iphone的FaceTime，二肥立馬給掛了，微信緊跟而來，說兩個大男人還搞什麼視頻聊天？！我在拉屎！

我一聽到立馬火氣就上來了，直接語音吼：在，這，種，聖，地，你，居，然，說，拉，屎，兩，個，字？！你趕緊把自己沖走吧！

二肥在廁所估計也是懵了，問我你在幹嘛？幹嘛突然那麼凶？

我並沒有回答我在幹嘛，因為不需要回答，而這也根本不重要，我直接手機拍了張圖發過去，想讓他自己在廁所里好好體會體會。結果他卻說：喲？這是哪裡？怎麼這麼多房子？都是農家樂嗎？有啥好吃的沒，給我寄點過去....

我真的是淚流滿面......

往著色達的天空我吸了口仙氣，閉著眼然後慢慢吐出，感覺心裡釋懷了，也坦蕩了，原諒了他的不理解，畢竟不是親身於此，自然難以想像這排山倒海密不透風的宗教氣勢。

我指尖輕輕地點擊著屏幕上的鍵盤，淡淡地回了一句：先就這樣吧，我不打擾你吃飯了。

隨即手機往兜里一扔，屁股靠著引擎蓋，抬頭仰視著這片浩瀚星空，繼續嘆著不要啊，不要啊......不...要......須臾之間，漫山遍野的僧舍和著璀璨耀眼的光芒，就這樣將我深深地埋進了這片紅色的山谷里......

靜中真境

我的整個行程里其實都在盡量避免人多的地方，但色達卻恰恰相反。因為這裡吸引我的並不只是鋪天蓋地的僧舍；也不只是那些日夜頌佛的喇嘛；更不只是這裡清苦的生活條件，最重要的是，這裡代表的是由另一種價值觀所匯合而成的聚落形態。

簡單來說，這裡有另一種活法與生活觀念，這是跟我們從小到大被植入的價值觀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價值觀，之所以來這裡的人會被色達的一切深深折服，我想最深層次的原因就來源於以上這個觀點，而宗教本身，便會把這種價值觀的精神對話呈現得尤其深刻，從古自今都是如此。

我平復好心情，開始打量我所在的停車場，確認了安全性後，我將小老婆無人機拿了出來。

當晚的氣溫很低，風也不小，初步估計5級風速還是有的。

5級風速大概每秒11米，我小老婆每秒可是能飛16米的，所以小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放了上去，但嘗試了很多次，只留下這一張相對清晰一點的照片，後期加工一下也只能說勉強能看。

通過照片與手機地圖結合來看，我大致明白了佛學院的整體布局和道路情況。

左上角那棟建築是喇榮賓館，是佛學院里住宿條件最好的地方，其實那棟建築左側是賓館，右側是招待所，兩邊價格還算合理，能不能訂到房間就看機緣了，據說只能當面訂房或者鋪位，而有沒有水就看你什麼季節去了；山谷中間的幾棟建築是覺姆經堂，喇嘛經堂，寺廟餐廳和百貨商店，連電信營業廳和銀行都有，而更多的經堂還在持續修建中，這些主要的修學供佛建築都是坐北朝南，而其他的僧舍則是跟著地勢走向，依山而建。

整個山谷走勢東高西低，目測以覺姆經堂為分界點，僧舍劃為了兩大片，一片給喇嘛，一片給尼姑（覺姆），東側地勢高，所以給喇嘛；西側稍低，就劃給了尼姑。其實這有點兒男女生宿舍的概念，並且喇嘛和尼姑是不允許有接觸的。

而我所處的停車場，就在女生宿舍區域，所以這一片感覺會安靜很多。

佛學院里生活很清苦，對於喇嘛尼姑都一樣，水是要自己下山一桶桶往上背，食物也是要自己一包包往上提，因為男女不得接觸，體力活也都是覺姆自己親力親為。所以從這個角度放眼望去，看似美麗，但實際上這些五顏六色的燈光背後，卻是出家人飽含艱辛，修學苦讀的身影，即使那是她們自己選擇的宿命，但也理應得到我們的尊重。

這裡海拔接近4000，比拉薩還高。

其實我們世界裡的女孩子是幸運的，因為公司里總會有幾條漢子悶著不說話，其實巴不得你叫他換一下飲水機的水。

男人嘛，多少都是想要點兒能夠表現自己紳士風度的機會的，所以女漢子你可千萬別把男漢子的業務給搶了去，不然下次在你們面前曬指甲油的就可能是他們了......雖然，我知道你們其實挺期待這一幕發生的......

我收拾好無人機小老婆，把她放進車裡，隨後背著相機包，扛著三腳架開始沿著主路向東邊喇嘛區的山頂進發。

來色達之前，我在網上貼吧看到一個當地覺姆的抱怨，大意是希望自駕過來遊客把車停到下面的停車場里，不要開車上來，因為總是有車亂停亂放還亂按喇叭，很影響她們學法。

所以我乖乖聽話了，尊重她們的建議，但實際走了一圈下來，發現亂停亂放亂鳴笛的車輛，大部分還是藏族司機的，所以......這就有點尷尬了，該洗白的我還是要為咱洗白是不？但不管怎樣，多為別人考慮總不是一件壞事情。

晚上9點，一個脖子上系著紅領巾的藏族小女孩牽著父親的手，沿著彎彎曲曲的道路，借著來往車輛的燈光，蹦躂著慢慢下山回家。

一個頭戴beats耳機的藏族青年站在大經堂門口，聽著藏式disco，仰頭看著牆壁上的護法畫像，嘴裡哼著音樂，身形跟著搖晃。

與此同時，喇嘛這邊的小賣鋪前，三個小女孩正纏著她們的喇嘛哥哥買零食吃，喇嘛笑呵呵地跟四川老闆討價還價，一邊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了人民幣。

最小的女孩兒踮著腳尖，雙手趴在窗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旁的糖果不肯走，四川老闆皺了皺眉頭，抓了兩顆阿爾卑斯奶糖放進她手心，小女孩兒一句生硬的謝謝，讓老闆眉宇舒展，跟著一旁的喇嘛笑了起來。

其實我還挺喜歡這幾張照片的，不過我那枚298塊錢江浙滬包郵的手動定焦頭確實給我留下了諸多遺憾，這在後期處理上讓我非常痛苦，也不敢膀子甩開了調。因為我的屌絲器材在暗光環境里始終是讓我捉襟見肘，而這些夜景也讓我拍的尤其心累......所以當時也在尋思著要攢點錢，下次出行要換部好微單，再來枚好鏡頭。（我是比較適合使用微單的那類人）

站在山腰處，我架起了三腳架回頭拍下了這張照片，而這時候的山谷，也開始漸漸沉寂下來，小巷裡三三兩兩的喇嘛在聊著天往家裡走；身後的木屋透出溫暖的光線，裡面斷斷續續傳出虔誠的誦經聲......

當我回頭再次遠眺夜色中的佛學院時，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已經開始接受了這個不真實的世界，我想也許是應了那句話：

靜中真境，淡中本然

穿鞋出發

我在色達佛學院一共是逗留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這兩天我都住在車裡，因為實在懶得下山住旅店，而喇榮賓館和招待所又只剩下通鋪，我想了想，睡通鋪還真不如睡車裡好，一是沒有鼾聲，二是我旁邊就是取水的地方，三是因為我也不用去考慮會打擾到誰......一個人嘛，自然想怎樣就怎樣了。

28號一大早，我眯著眼從睡袋裡鑽出來，發現車窗掛滿了霜，我哈了口氣擦了個洞，然後湊過去一看，滿天的烏雲......隨即又躺下了。

後面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窗外開始下起了雨，我捉摸著這天氣也基本告別航拍了，得，還是起床出去轉轉吧，順便吃個午飯什麼的。

一邊穿鞋，一邊偷窺窗外的尼姑。

停車場這一片都是女生宿舍，所以來來往往的都是覺姆，這三位應該是去覺姆經堂上課的節奏，看這背包，其實還是很有戶外范兒的。

穿好鞋，鎖好車，我背著相機包向著山谷中間走去，雖然天空依舊是陰雲密布，但是這光線已經足以讓我看清白天的色達佛學院，所以我就帶你一邊嘮著嗑一邊轉轉這裡吧。

幾個學生模樣的背包客剛下車，正在向尼姑打聽住宿，不過看她們精神萎靡的樣子，應該是昨天到的色達縣城，今天包車來的佛學院，看來海拔的落差讓她們有了一點高反的癥狀，還好那個哈韓范兒的姑娘沒啥事兒，不然四人一起高反那就壯觀了。

但對於高反......那個時候的我表示啦啦啦~

女生宿舍區域其實叫女眾部，相反的叫做男眾部，為了方便理解，就統一用通俗的方式來敘述吧。

其實這邊的尼姑們並不是一副想像中的清心寡欲，看破紅塵，瞭然無趣的樣子：乾淨的階梯，漂亮的花壇，互相的嬉笑打鬧，就我的觀察而言，她們其實很有生活樂趣，幸福感其實很高的，就連手機用的都是iphone，要不就是用的三星。

佛院禁止僧尼私下交集，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行，但至於會不會使用手機私下聯繫，那我就不知道了......

畢竟凡事總沒有那麼絕對和純粹的，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有人性才會有佛祖的光輝。

色達佛學院官方宣稱常駐僧尼，居士4萬多人，但依照我目測絕對不止這個數。

以前看過一則小道消息，大意是色達喇榮寺五明佛學院在鼎盛時期有十萬人，並且還在不斷增加，後來因為發生了12年的拉薩打砸搶事件才不得不把人口控制在6萬左右；

另一條消息是，以前的僧舍是單人居住，由於實行人口控制和嚴格的土地規劃制度，僧舍的增加幅度逐步控制下來了，但是僧尼數量依舊在上漲，所以現在其實有很多是合居一室的狀態。

其實佛學院里的求學之人有扎巴，喇嘛，堪布，覺姆，藏漢居士和漢僧，漢尼眾等，都來自天南地北。

官方統計，求佛各眾以四川，青海，甘肅居多，另外其他各省市以及香港，新加坡都有......比如剛剛打著電話，擦身而過的那位覺姆，你聽出她的口音了嗎？沒有錯，她其實來自上海，另外我還遇到過一位操著東北口音的覺姆和一口京片子的喇嘛......因為這位北京喇嘛的車就停在小胖的旁邊。

所以這裡的經殿之多那就不難想像了，畢竟又要考慮男眾，又要考慮女眾；既要想到漢僧，還要想到居士，更別提扎巴和喇嘛了，所以當我才進入佛學院大門的時候，就遠遠看到了塔吊和建築工地。

我對這隻狗很崇拜，因為它做了一件成功將我噁心到的事，但我又不能在這裡說.....哎，真是捉急得很。

反正見此場景，所有在場不在場的遊客，藏人，扎巴，喇嘛，覺姆，堪布，活佛，法王，，護法，基督，菩薩，佛祖，玉皇大帝尼瑪連貝爺統統尷尬癌都犯了......只有我，默默地給它獻上了膝蓋，輕喚了一聲，大哥！

大哥笑而不語，繼續做著噁心的事。

辯經

谷地的中心是一片小廣場，就在大經堂旁邊，有很多僧人在這裡辯經。

辯經通常是一對一，或者一對多乃至組對組，主要是對某篇經論的答辯；下面又分為分辯和總辯，分辨是對某篇經論的段落進行辯論；總辯是對整篇經論進行辯解。

一問一答之間要運用所學經論的典故進行辯證，既要靠記憶力，也要靠反應能力，能不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風流倜儻對答如流，這就全憑自己的積累和學識了。

其實形式上有點接近我們古代，文人士子之間的文辯。例如《羋月傳》第五集里，黃歇與士子關於「不學詩，無以言」為題的攻防辯論。

守方以不識列國民詩，難以游遍列國為由，論證「不學詩，無以言」。

而黃歇則以《詩經》里的【風雅頌】三類做了分析，列出順序，論證「學詩應當先習頌，以點及面，一通百通」，對方頓時埡口無語，難以辯駁。

而關於喇嘛之間的辯經，我可以在網上摘抄一段辯經過程：

題目：凡是無常，都是知覺。

攻方：凡是無常，都是知覺嗎？

守方：同意。（要先確立守方的立場）

0攻方：凡是無常不都是知覺，因為聲是無常而不是知覺故。

守方：前因不成。

1攻方：聲，應是無常，因為是所作性故。

守方：因不成。（第一輪檢驗小前提）

a攻方：聲，應是所作性，因為是已生的法故。

守方：因不成。

b攻方：聲，應是已生的法，因為是色蘊故。

守方：因不成。

c攻方：聲，應是色蘊，因為是色蘊中的聲故。

守方：因不成。

..........

哈哈，頓時覺得自己膚淺沒文化了有木有，嘿嘿....還本科，還研究生，還ABC.....呃...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高大上的東西，但是有一點很確定，科學的邊際就是哲學，而佛學就從屬於哲學範疇，所以尼瑪這是一群加強版的科學家在思考宇宙啊......而二肥還在苦思冥想，這些房子都是農家樂嗎？有啥好吃的沒？給我寄兒一點過來......

算了，咳咳~可能還是看看這位帥喇嘛會比較接地氣一點吧......

看行頭，這是位帥氣的漢僧，相當的年輕，估計也就25歲左右。

拍他的時候他就這樣盯著我，我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為何而來......我想在那雙冷峻的眸子背後，必定也藏著一個遙遠而深邃的故事。

廣場旁的餐廳是個四川女老闆開的，佛學院吃的東西是全素的，當然這裡也不例外，自助餐，20塊錢一個人......味道嘛...不挑食的我表示還行吧，反正這兩天都是在這裡解決的。關鍵是來這個餐廳吃飯的人很少，不用排隊擠來擠去，其實我也就是圖個省事，反正也是個對美食沒什麼追求的人，基本來啥灌啥。

回到停車場，昂小胖問我，我們走嗎？

我說不走，我們再多待一天吧。小胖說我剛給你看了，明天還是下雨......

我嘆了一口氣，靠！都出來多久了？高原地區天氣預報就沒準過，明天早上再說吧！

要有光

第三天一早7：30我準時起了床，胖子對面的女生宿舍依稀反射著東面暖暖的光線，老夫我望了一眼，掐指一算！嗯！有搞頭！

此時曲折的山道上已經有了很多往來的老尼姑，她們有的背著包，有的背著幾十斤的水桶，還有的拎著重物，在這個海拔4000m的地方還能穩步向上走，這一點真是令老夫我相當佩服！所以在半個小時之後我已經洗漱完畢，背上了我所有的影像設備，扛著三腳架也跟著她們上了山。

其實雖然我已經適應了高海拔的環境，但是帶著身上這堆東西想一口氣爬上山還是有點小喘的，還好我後面跟了個喘得厲害的藏族大爺，這大爺一邊爬山，一邊喘著粗氣，嘴裡還念著經，就是這個誦經聲一直給我一種心裡逼迫感，驅使著我不斷往上爬，感覺要是被他逮到了我就得掛的節奏，而我也想要趕在日出前登上山頂啊。

結果剛爬到一半，後面的藏族大爺突然一陣嘰里呱啦得提高了音調，我在前面菊花一緊，還以為又是觸犯了當地什麼法律，要過來弄我了，我一回頭恰好看到他盯著我，然後大爺右手一揮抬頭望著遠方，隨即雙手合十，低聲頌唱。

東邊的雲，突然就開了；而谷底的色達，早已是在靜候著這傾瀉而下的佛光。

藏族大爺面對著大經堂的方向，虔誠地又拜了一拜。

山下的僧舍炊煙裊裊，經堂前的香爐陣陣青煙，這真是個最美妙不過的時刻，若我此刻真在山頂，可能我那枚18-55的套鏡就拍不出這個角度的色達了。

所以很多事情真的要看機緣。

從山谷到山頂
待我爬上山頂時，佛學院上空的雲霧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我一邊擦著汗，一邊向著右側的遠方眺望，川西高原碧綠的山巒和佛學院藏紅色的僧舍充滿了整個視野，心裡頓時覺得開闊了很多。

山脊上是一條幹凈的水泥小道，兩側零零散散的都是覺姆的房間，這種木屋的房頂也是木板搭建，然後鋪上幾層塑料布做防水，之後在往上面鋪滿泥土，用於保暖，要知道在色達這邊，冬天最低溫度是可以達到-30°的，所以生活相當艱苦。

有些講究點有財力的喇嘛覺姆還會在房頂上蓋鋁板，除了進一步防水外，還可以搜集乾淨的雨水做日常飲用。

這邊有許多的太陽灶，利用帶弧面的不鏽鋼板來聚集陽光，在聚焦點位置放上個水壺就可以燒開水了，不過我沒有用過這玩意，估計想要燒開一壺水用的時間也不短，關鍵是晚上要是想燒壺水洗澡的話就阿西吧了。

壕無人性

川西高原的風越來越大，把山頂上的松樹吹得嘩啦作響，但也幸虧有了這股強風，吹散了飄在色達上空的霧氣和雲朵，於是從這個角度看去，整個山谷便是一覽無餘。

我蹲在山頂的一塊空地上，做著無人機飛行前的準備工作，而這塊空地是我覺得是最理想不過的起飛場所，既可以避開人群，又可以躲開色達密如蛛網的電線，因為我實在不想無人機再次墜毀，況且我還囑咐過昂小胖，要是無人機再墜毀了，我就留在色達天天練胸口碎大石，你要是餓了就下山拿個漏斗，向其他車化緣去，要汽油啊，別特么化緣化成柴油了，更不允許隨意接客賺錢......直到......有哪位壕來救我下山。

咦？王總，看這裡有個小伙兒在幹嘛？

說這話的是個黑瘦漢族年輕人，看樣子估計24歲左右，像是在前面探路的，他嘴裡的王總不知道是穿得太多還是有點高反，氣喘吁吁地慢慢朝我挪過來。與此同時，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年輕人，都是屬於黑瘦類型的，一個負責扛三腳架，一個負責背相機包和鏡頭包。

我轉身一看，尼瑪這是攝影大壕帶保姆團出來了採風了......

王總後背著雙手，信步走來，臉上掛著迷之微笑說：哦，這是在搞航拍，裡面是一架飛機，四個螺旋槳那種，在天上飛著拍....

黑乾瘦哈著腰，仔細聽著王總的話，聽完對我說，喲，高科技啊，小兄弟要不給我們飛一個看看，我們還沒見識過呢，啊？

我當時心想咋隨便就稱我小兄弟呢，欺負我長得年輕么不是，但嘴上卻表示現在霧氣大還不能飛，還得再等等。

王總有點不悅，舉起脖子上的相機隨意拍著，黑乾瘦這邊也從兜兒里拿出個卡片機，依葫蘆畫瓢，手裡按著快門，眼睛卻觀察著王總的一舉一動，王總移去哪裡，他就移去哪裡。

王總的相機又大又重，我不自覺得看了一眼，我勒個去，是個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