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街焦慮的神經病啊

你焦慮嗎?你應該焦慮的。

因為這好像是一個催人焦慮的時代。

不管我們走的是不是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上個世紀研究歐美社會現象的書籍,如今剛剛好可以拿來解釋我們的某些現象。美國的《中產階級》剛好拿來分析我們正在尋求話語權的中產;號稱赫胥黎的預言更可能實現的《娛樂至死》也剛好解釋我們習慣用娛樂虛解一切客觀存在的問題的臭毛病;而霍妮的這本《我們時代的神經症人格》,又很好地預言了我們如今的時代文化會催生更多的「神經病」。

如同霍妮所說,現代文化在經濟上是建立在個人競爭原則上的,潛在的敵意競爭始終存在。

單一簡化的社會評價標準,成王敗寇是很多地方都行得通的金科玉律。所以我們都似乎在本能地懇求成功,對失敗感到恐懼,然而成功常常無暇光顧每個人,大多數人的自尊心要建立在搖搖欲墜金錢地位之上。人的渴求,孤獨感,和某種敵意,導致了焦慮這種時代情緒,也產生了對愛的病態需求、對權力的病態追逐等等「神經症」,似乎人人都很健康,但翻開這本書也會感覺,每個人都有點神經症。

女孩想要離開男孩,男孩威脅說要誰敢和女孩交往就搞誰;

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根本不能威脅到他的人做對比;

在人們面前故意裝出對學習不感興趣的樣子,背地裡用勁想要一鳴驚人;

做了某件事聲稱有罪惡感,堅決抵制別人對罪行稀釋的說法,但別人真的批評時,又暴跳如雷……

你有沒有從上面的例子看到自己或者身邊的某個人的影子?個體身上的時代病該怎麼醫治呢?

在打開這本書之前,請先醞釀好受挫情緒,因為貌似這本書準確地指出了病灶,然後把一條條路又給你堵死了,比如當我讀這本書時正暗自高興,自己終於找到問題所在了,沒錯,我擁有作者描述神經症的諸多癥狀。霍妮卻冷冰冰地說:神經症人格患者還會學習和自己相關的心理知識,得到理智上的滿足,然後繼續保持停滯不前的狀態。

這個時代的病態之「愛」

所謂神經症,是一種由恐懼,由對抗這些恐懼的防禦措施,由為了緩和內在衝突而尋求妥協解決辦法所導致的偏離了特定文化中共同的模式精神紊亂,壓抑自己內心的敵意,產生的情緒就是「焦慮」。

既然存在焦慮,就不可避免地想要去對抗,對抗焦慮的四種方式分別是尋找愛、順從群體以達到和諧、追逐權力財富來減少不安全感以及退縮——躲避一切可能產生焦慮的環境和人物。

然而,這些對抗的方式往往像是由焦慮情緒迫使你做出的行為,不管採取哪一種方式,根本目的是為了緩和自己內心的衝突,因而也不可能是正常的愛、權力追逐,對抗焦慮的行為又產生了新的焦慮。

正常的愛是怎麼樣,多是自願性質的,具有選擇性的,我們尋找可以和我們相近互補的另一半,在愛的關係中得到彼此帶來的溫暖、忠誠感、信任快樂等等, 並願意為之付出。但為了應對焦慮而選擇的愛,似乎是帶著一種強迫性和非選擇性,不安全感促使著一個人渴望得到遇到的一份愛,只要有一份「愛」即可。在這種愛的名義下,一個人可能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安全感需要,緩解自身的焦慮,而不會去真正考慮對方的切實感受需要。

親子之愛也常常會是這種狀況,無所寄託的父母像得了強迫症一樣以愛的名義對孩子各方面的佔有和干涉。而即便是這種親子之愛,甚至都有著嫉妒的成分在,因為焦慮的人似乎缺乏愛的能力,不會真正愛上別人,因而也從不相信有人會愛他,這種投射出的愛,充滿了敵意。

在男女關係中,一方為了牢牢把握住他以為的愛可能會儘可能地順從對方,形成情感上的極度依賴,而過分順從意味著喪失自我,這又令人惱怒,他又產生了新的焦慮。如果對方無法再忍受他,他就變順從為威脅,以脅迫的方式使這份「愛」延續下去。因為可能從始至終,在神經症人格身上都未曾發生真正的愛,他只是在用盡一切辦法來留住他幻想出的可以給自己安全感的「愛」。

尋愛失敗之後的神經症人格,則選擇將自己的依附於其他事情之上(或者也可以說是愛),大量購買、囤積、閱讀,似乎沒有了愛的需求。

這個時代病態之「競爭」

權力和財富的追求,應該說是一種正常的個人奮鬥,一個人的目標遠大,十幾年鍥而不捨也不該說成是病態的追求,來自於自身的力量、客觀條件、人生目標、他人期望的權力追求多是正常的的,但如果追求權力的動機來源是虛弱、焦慮、仇恨和自卑感,在之後的競爭狀態中,就不可避免地出現各種近乎病態的狀態。

包括極度苛求完美、在競爭中考慮的不是自己在乎什麼而是超過對方並不惜採用各種陰損招式、鄙視不如自己的人、固執己見絕不讓步、因為自己曾經遭受屈辱而反過來侮辱別人。

病態的權力追求甚至還會影響兩性關係,尋找另一半極度看重門當戶對而不是是否真正相愛,夫妻生活的的相互制肘。

如同病態的追求愛一樣,一個極度焦慮的人為了對抗這種焦慮,追逐權力也只是他選擇的一種方式,真正的奮鬥結果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在這個過程中能多少緩解自身的病症。

所以,這種人很可能並不能真正享受「成功」帶來的歡愉,因為他的出發點本就不是歡愉。治病並不是為了尋求快感,而只能是消減痛苦。

這個時代病態之「逃避」

通過競爭來解決焦慮恐怕是真正的強者行徑,而發現自己常常和幻想出的自己有較大落差的人,為了避免競爭失敗帶來的更多焦慮,便選擇了消極遁世。

而且應該說,神經症患者何時何地都非常在乎別人的看法,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無法展開自救,只能依賴別人。這種依賴具有兩面性,一方面是渴望得到別人的關愛、稱讚,另一方面逃避別人的反感、批評。

因為不自信,為了逃避自己臆想出的失敗帶來的嘲笑,這些人極力使自己表現出對成功不感興趣的樣子,故意醜化、貶低自己,甚至某次成功時依然貶低自己,歸因於運氣等等外因,以防止之後的失敗。這樣的自我貶低使自己失敗時面子上還掛的過去,如果能取得不錯的成績,更是彰顯出自己的聰明才智。應對考前焦慮症,神經症要麼拚命努力,要麼不做任何努力。兩種人都並不真正在乎成績,而是在乎別人的看法和自己的焦慮,都只是應對自己的恐懼。放棄努力的嘗試,如果培養成一種依賴路徑式的解決方式,生活越來越貧乏,本來具有的潛能也得到扭曲,長期以往,一個人的能力地位真正發生了下降,現實的自己和幻想的成功差距越來越大,只好繼續用幻想出的無能填補這種心理落差,成功地墜入了惡性循環的陷阱。

神經症為什麼受虐狂似地捍衛自己的罪惡感?

這個話題挺有趣,因為常常聽到自己和別人在幹了某種「墮落」的事之後以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說感到了一種罪惡感。然後,一切既往不咎,一切原地踏步。

這可能已經解釋了我們那麼喜歡給自己強加某種不切實際的罪惡感,他有效地緩解了我們內心的焦慮,並無形中增加了自己尚且明智的暗示。

例如,說好的從此開始減肥,這天多吃了一根薯條,並煞有其事地對身邊的人說:「啊啊啊,感覺好有罪惡感啊,說好的減肥的,我怎麼這樣啊!我死了算了。」

將很小的「過錯」上升到罪惡的層面,自己都感到小題大做,不可認真,與此同時,得知自己尚且知道自我批評,自我譴責也就取代了自我改變,事情也就有了緩和的餘地。

在我們身上,克服時代的病灶

如同作者所說:神經症病人,不僅是一個非常不幸的人,而且他自己還看不到任何機會可以逃避這種不幸。他的努力,被旁觀者看作惡性循環,在自己看來是天羅地網中的絕望掙扎。他感到自己已被永遠排除在一切使生活值得一過的歡樂和享受之外,即時得到,也不可能享受他,這種絕望感,讓他們卑鄙無恥,富於攻擊性。

神經症人格的形成,可能源自自己童年的某種不公正待遇,盲目地對世界充滿敵意,敵意讓他們焦慮,他們為了緩解這種焦慮的種種嘗試往往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因為驅動愛的不是焦慮而是責任、快樂等品質,驅動競爭的也不是焦慮,而是追求卓越和相互合作等等,他們越對抗,焦慮抱的也越緊。

持生物決定論的弗洛伊德更願意用童年、性來解釋神經症的起因,但持文化決定論的卡倫·霍妮認為文化也在催生神經症,不止是童年,社會中的成年也會越來越多地患上神經症。

因為現代文明本來就布滿衝突,布滿個人競爭主義伴隨著的敵意。

社會本質上在促使人不擇手段的走向成功,但我們又渴望某種精神、品質、文化底色加冕來合法化、神聖化我們的成功;

社會一方面宣稱人有無數可能,另一方大多數人卻不得不面面對赤裸裸的貧富差距,階級對立,重重地壓在可能性身上;

這邊是城市的淫亂物語,那邊是駭人聽聞的農村殘酷物語;

歌頌著愛情,做著最理性的打算;

倡導著讓孩子全面發展,但也不敢讓孩子在應試上晚一步半步;

種種衝突,讓大多數人麻木。

但總有些人,內心切實地感受到這些文化衝突,他們一會幻想自己萬人之上,一會又誇張地認為自己如同粉齏。為了消除這種焦慮,他們可能要犧牲掉自己的人格,在愛情、事業中無限順從,放棄自己;或者一直活在焦慮之中,繼續虛榮、敵意、苛刻要求、逃避、卑鄙、孤獨下去。

樹立自信使自己逐步調整到良性循環之中,從事有建設性的工作,學會在交往中了解對方的需求,設法尋求某種讓內心平和下來的東西……這時代病,恐怕要學會自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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