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對你來說可能不算時間

有一天,你客套地給某個人說:「我感覺你一直好幸運啊。」他一言不發,掉頭走掉,第二天你收到他的一張清單這樣寫道:

五歲,從柱子上摔下來,摔斷了胳臂;

八歲,一塊板壓壞了腳;  

十四歲,在做昆蟲標本切片的時候,割破了自己的手,得了敗血症;  

二十歲,急性闌尾炎;  

一九一八年,肺結核;

……

又一天,你又客套地對這個人說:"我覺得你有古典哲學家的因子。」他一言不發,掉頭走掉,第二天你收到他的一張寫著信紙這樣寫道:

我認為自己從先人那裡繼承了流浪因子,為了證實這個流浪因子,我可以援引以下材料:

(1)我的外祖父年輕時曾逃到XX去上學,但又被騙回了老家;(2)我的舅舅在一八七七年俄土戰爭前夕志願從……

你會怎麼看這個傢伙?

事實上,歷史上真要這麼一個人,他一生乾的事情大概太多,等他去世大家討論他時如同盲人摸象:說他是哲學家、生物學家、化學家、文學家、科學家、音樂家等等莫衷一是。

這個傢伙叫柳比歇夫,俄羅斯人,生前發表了七十來部學術著作。各種各樣的論文和專著,他一共寫了一萬二千五百張打字稿。著作涵蓋:地蚤的分類、科學史、農業、遺傳學、植物保護、哲學、昆蟲學、動物學、進化論、無神論、回憶錄,追憶科學家,他一生的各個階段……

除此之外,他寫了56年的日記,應該算是日記吧,確切來說是沒有任何感情流露的流水賬。從散步幾分鐘到和某人談話進行了幾分鐘,當然也有寫流水賬的花費掉時間,就好像,這個人腦子裡一直有一隻鐘錶,他對於時間便是如此敏感。這些流水賬被他嚴格地分成一冊冊,做一個月總結、年總結,和五年計劃。所以,他能像是開頭那樣像查找資料一樣給別人介紹自己。

除了拿自己做實驗般的記錄時刻表,柳比歇夫涉獵尤為廣泛,總是莫名其妙地、突發奇想地針對某個問題寫了幾百頁的厚書,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外人看得雲里霧裡。

比如,他寫了一本《論李森科的生物壟斷》,然後是《敘拉古戰役》,然後對希臘問題摸得門清,其背後的原因竟然是——他想要寫一本文明興衰的著作,之所以寫文明興衰,是為了批判某個生物學家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觀點……

這可以用一個同心圓來解釋,當你的見識是小圓時,你所接觸到的未知世界便是略大一些的圓,你感覺自己還算淵博。當你的見識到擴大到了圓環,更多的未知圓暴露在你面前,懂得越多的你越會覺得自己可能還要學點這,學點那。

我們大多數人也會這樣不斷地為自己充電,但老柳這個人,似乎早就懂得了生命中最寶貴的就是時間,具體到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累積起來的時間,他先是雄心壯志地追求卓越,但他很快明白了最好不是去震驚世界,而是生活在世界上。 這樣對自己,對科學可能都好一點。

他嚴格地記錄、分析總結自己的一點一滴,讓自己的人生可見,讓自己的成就和失敗清晰地印在紙上。他一生所做的、所感受的是普通人的兩倍以及更多。

這種時間觀具體來講,便是一視同仁,和對時間產生一種道德般的責任感。

我們都知道金錢是平等的,沒有哪個十塊錢「便宜」,哪個十塊錢「昂貴」的說法。但我們心裡卻常常會做這種區分,你自己掙來的十塊錢和你撿來的十塊錢常常被你區別對待——拿撿來的十塊錢買了五個彩票。

時間和金錢一樣,是平等的,然而我們似乎在做著更加廣泛而莫名其妙的區分:

似乎只有大塊時間才能讓我們覺得有必要做一番規劃,找點事做做;飯前的半小時根本不算時間,刷刷朋友圈去吃飯; 除了時間本身,我們還苛求時間的"質量」,受到干擾的時間被浪費便心安理得……試想一下,我們因為雞肋、碎時間——飯前飯後、下班前和似乎無法被利用的時間——坐公交、參加會議,浪費了一天的多少時間?

用金錢類比就好像,希望得到一百塊的我們不但扔掉了五塊錢,還扔掉了有污漬的十塊錢。

而在這剩餘的時間裡,純粹用來做事的時間,真正又有幾個小時?我們上了十個小時的班、學,但這其實是屬於制度的時間,並不是我們使用的時間。估計不少大學生一天下來最後篩選出僅剩下一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我們一天三頓飯,東奔西跑,統共看了兩個小時的書……不很奇怪嗎?

而我們精挑細選地使用屬於自己的時間,它顯然沒有讓我們用精選出的時間成了做事更優秀的人,我們的技能和靈魂被一天天地侵蝕掉了。

而在柳比歇夫那裡,他不對時間進行分門別類,比如這個點是休息時間,是零碎的片段,即便能做點什麼事也堅決不做。

休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工作的輪換,如同柳的讀書方法:

清早,頭腦清醒,我看嚴肅的書籍(哲學、數學方面的)。鑽研一個半到兩個小時以後,看比較輕鬆的讀物——歷史或生物學方面的著作。腦子累了,就看文藝作品。

他還用散步的時間抓昆蟲,解剖了一萬多隻跳蚤;無意發現有害蟲的農田長勢並不壞,順藤摸瓜,差點把他認為多餘的管控害蟲的部門都幹掉……

對於創造者來說,從事一些暫時不需要用腦子的體力工作,對他來說可能也是休息。對於從事辛苦勞動的人來說,晚上學習提升自己,可能也是一種休息。或者說人需要休息是不是一個被強加出的概念呢?我們在一天之中一定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什麼都不做,盡情揮霍嗎?即便我們閱讀一本喜愛的書的喜悅可能比無所事事舒服的多,我們還是選擇「休息」?

其實,所謂的自由職業,嚴格來說是體制化的工作強度無法滿足其欲求的人應該選擇的職業。自由職業可以擺脫一個體制化的工作所浪費的大量時間、帕金森定律作用下的人員臃腫浪費、適用於大多數人的低考核標準。自由職業,更是用更嚴格的自律、要求做事的人。

柳比歇夫並不是一位天才,我們可能並沒有聽說過他的一些學術著作,所以他的故事才具有更多的啟迪意義,一個凡人通過對自己時間的規劃,真正把一生用在自己珍愛的科學上。

「他的一生,表面上再平凡不過,從某幾點上說,竟是不如意事常八九。以小市民的眼光看,他是個典型的不走運的人。然而就生活的內在涵義而論,這個人心靈和諧,很幸福,而且他的幸福是一種最高級的幸福。」

須臾一世,最多不過百年,我們為什麼會有精選時間這種奇特的舉動呢?對待時間,我們理應更加坦誠。

正如作者在《奇特的一生》最後提到的,一定會有人說,柳比歇夫有點變態,這樣做無非讓自己成為了一個沒有自由的機器人,這樣人生也沒了樂趣。

然而柳比歇夫很明白自己要什麼,他有很多機會榮華富貴,但他沒有攫取,當福貴人忙於用大把時間雕琢一把配飾時,他依然恪守著他的時間道德,這種選擇的坦然和能力,其實就是自由。

浪費掉太多時間的人不得不因為能力、生活壓力放棄掉信誓旦旦說出的「自由」時,大概會承認,他們口中所說的自由更像是對未來的退縮或者盲目樂觀所致的一時享樂。

有興趣的人不妨大致學著柳比歇夫記錄下自己一天對時間的具體支配,你的時間支配里,多少時間是毛重,其中又有多少時間是凈重呢?

這是我做的一個公眾號一晌貪歡(pereader),寫的東西,大概是最沒人願意打開的「書評」,但也堅持了將近一年了,最近找了一些合作的小夥伴,我就不能老裝清高不儘力推廣啦。

是的,我好現實,回到知乎就是為了推廣公眾號(但也只會放這樣一張龍貓圖)……因為對知乎的玩法越來越不懂了,公眾號最初的一批讀者便是從知乎來的,而這批讀者似乎保證了那個號的「傲嬌」屬性。

那麼喜歡讀書的你,有緣的話我們再約起來吧?

我可能只在這個專欄更新在公眾號里發過的沒發的一些有趣有料的書籍推薦啦,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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