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紐約 · 聚餐
一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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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飯局我最後到場,因為太熱只穿了襯衫。落座後waiter為我后座披了件西服,客氣的說:
先生,我們這兒必須穿西裝,您沒穿我給您掛上一件兒。(已將英語自動翻譯為北京話)
這裡是紐約最有名的正餐廳。
正餐就是每人七八道菜,一道道上的那種,我其實不喜歡這個style,還是更中意雞鴨魚肉湯一股腦兒端上來大快朵頤。
看過琅琊榜就知道,華人從前也分餐,每人面前一張小桌各吃各的,而且出土文物顯示,我們祖先也用刀叉,形狀基本等於現在西方那一套東西。
我左邊是Andrew,高大英俊,和我一樣在英國讀完本科。
他比我去的早,十三歲就上了伊頓公學,然後畢業於牛津。
Andrew基因很好,不僅帥而且聰明,只是情商有點低。
比如一會兒吃飯時他將會說:
「昨天家裡剛買了架飛機,樣子我很不喜歡。」
這世界安靜了。
他倒非刻意炫耀,聽口氣更像敘述一件小事而已,類似普通人昨天剛換了手機。
我右邊是Julia,官二代,從小就被送到加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
她屬於relationship hiring。所謂relationship hiring就是中國人所說「靠關係進來的」。
和國人的幻想不同,洋人也講關係,尤其是大投行,不過老外更有效率,關係戶往往自帶一筆生意,就差預簽合同了。
我親眼見過一位員工由於未能兌現入職時承諾的deal而被無情辭退。
如此斬立決在中國倒不常見。
不過說到底,職場拼的關係,洋人還是遠不及吾國與吾民,可倒回申請大學,老外(尤其是美國)就比中國要不公平多了。
大家將不難看出Julia是個傻白甜,她能進Columbia也得益於顯赫的背景。
有次打德州撲克時Julia說,她剛入學半年老媽就被學院的教務長約去晚宴,席間教務長很直白的講現在學校正籌建圖書館,求捐贈。
那口氣像極了在取經終點站敲詐唐僧師徒的如來佛祖。
她右邊是Andy,天津人,悉尼大學畢業。
大學時Andy每年春節都負責說相聲,大家據此應能對他性格推斷一二。
Andy右邊是Cynthia,北京女孩,父母都是T大的,她作為清華二代從小就讀清華每級附屬學校,由於聰明各種跳級,然後保送T大,最後選擇了港大,因為跳級,她此刻比我小三歲。
她還擁有一雙大長腿,雪白的皮膚和明亮的眼睛。
上帝從來不是公平的。
有次我和Cynthia在她的房間吃印度菜外賣(我倆住同一幢公寓),我看到床上嶄新的Macbook,問她是哪版。
她淡定的說:
「別問我,我是電腦白痴,每次網上買電腦地址都寫我朋友的。」
「為什麼?」
「讓朋友把所有該裝的軟體都裝好,然後再寄給我。」
吃完飯她穿著黑色緊身背心,在床上盤起兩條大長腿,興緻勃勃的擺弄Mac。
她看著屏幕傻傻的憨笑,我問她笑啥,她才意識到我的存在,招呼我到床邊坐下,然後指著屏幕說:「哪款好看?」
那是微博上的一組婚紗,都很美,我挑了最簡潔的那款。
她高傲的看了我一眼:
「沒想到咱倆眼光一樣嘛。」
「你要結婚了?」我問她。
「No,不過應該快了。」
「你男朋友在哪?」
「我現在單身。」
...
"那怎麼結?」
「我規劃好了,25結婚,35退休,一切都按計劃來。」(她21歲)
「如果到了25沒遇到喜歡的呢?」
「我從來沒遇到過喜歡的,到時讓家裡介紹,對象是誰又不重要。」
...
「什麼才重要呢?」我問
「婚紗。」
...
我偷瞄了一眼她的微博名:
「混亂中的新西亞」
上帝不但不公平,還無厘頭。
她右邊是李修遠,他和我是飯桌上唯二不用英文名的,也是這些男女中最有魅力的那個(包括我)。
我英文名叫Ben,只用來與白人溝通,修遠壓根連英文名都沒有。
洋人很難正確發音「Xiuyuan」,他每次都耐心講解,這讓我想到了曾子墨。
修遠是上海人,本科在北大,研究生去了巴黎的HEC,在酒會上我經常看見他用法語和法國同事們談笑風生。
那樣子很性感。
他英語居然還比我好。
不僅如此,這次他的培訓成績是班裡最高的。
前文忘說了,我們在紐約是參加公司入職培訓,多數大投行夏天會組織全球新員工在紐約或倫敦training,內容主要分為
1.快速讀懂財務報表。
2.教你玩兒轉ppt,excel,factset
3.Modeling入門
4.如何優雅的與客戶同事溝通
5.其他
這些課程對我是種煎熬,有節課上我無聊到在筆記本上列出曾經kiss過的每個女孩。
然後開始撰寫這篇報告文學。
正在此刻,講師突然欽點我回答問題,在200人面前悶聲發大財可不是愉快的事,正當我手足無措時,修遠喊出了答案。
我如釋重負,但不忘飆演技,露出遺憾表情,裝的好像被搶答很不爽一般慢慢坐下來。
這當然逃不出修遠的法眼,他就在我旁邊,我坐穩後他對我眨了下眼睛,然後用手指了指本子上的姑娘們說:
「幾個了?」
第二天去公司路上我遇見班裡一位印度女孩,她主動過來打招呼,然後崇拜的說:
「Hey, that guy sit next to you, he knows everything!"
修遠的性格成熟穩重,完全不像24歲,這很吸引女人。
紐約培訓持續了一個月,期間常有冷餐會之類的社交活動,方便五湖四海的新員工們交流感情。
我最不適應這種場面,每次都覺得被領帶勒的局促不安。
我會一次性拿齊食物,然後找個安靜的角落邊吃邊看,並心生感嘆:
這幫世間俗物啊!
修遠自然是不俗的,但他不介意偶爾趟一趟俗水,他每次都會自然大方的朝自己想認識的女孩走過去。
有次他從背後和一個白人美女打招呼,姑娘沒聽見,我正好在不遠處吃著冷餐冷眼旁觀。
我懷著半幸災樂禍半尷尬的心態想瞧瞧他怎麼收場。
他只是安靜的站在那兒,露出一絲微笑。
過了五秒那位金髮美女的朋友提醒她背後有人,她這才回頭。
修遠語氣溫和地說:
「你終於轉身了。」
妹子的臉刷一下紅了,雙手捂嘴本能的蹲了蹲,直說」IM SORRY"。
修遠不卑不亢的回了句「no problem」,然後伸手扶了扶美女的手臂。
一下子就把場面控住了。
據我觀察,多數學渣面對學霸時並無自卑之感,有時甚至還會產生阿Q般的心理優勢。
但若學渣發現自己連泡妞都泡不過學霸,他的世界將會瞬間坍塌。
修遠的做派很像《絕代雙驕》中的花無缺。我曾想,他若長得帥就是Bug了。
沒錯,他長得不算帥。
但對於如此優秀的男人來說,帥與不帥已經太不重要了。
他右邊是Stefanie,外形聲線像極了孫燕姿,她確實也來自新加坡。
培訓結束後她將和我一同飛往新加坡,其他人則會去香港報到。
吃完飯我們約好10點酒吧見,然後先回各自住處換衣服。
我和Cynthia住在34th&Madison,公寓對面就是帝國大廈。
我住頂層,Cynthia在三樓,她出電梯後先向左看了眼,又朝右望去,然後向左邁出一步,再朝右挪一小步,隨後重複了一遍這套動作才最終確定方向。
我愈發覺得上帝不公平了。
一個女孩既能冰雪聰明,也能傻得可愛。
高中時Cynthia是清華附中國家理科實驗班的一員。
我有個清華附的朋友給我描述過那個班。
它們都不高考,全早早保送清華了,最後統計升學率不會算上它們。
它們也會象徵性的參加期末考,數理化平均分基本都能拉開年級20分。
更難忍的是,理科班語文和英語的平均分也是第一。
最難忍的是,開運動會它們的成績還是第一。
有段時間年級評比十大傻逼,實驗班無一人入選。
因為實驗班全是傻逼。
衣服我倒無甚可換,無非西裝褲換成牛仔褲,然後穿上在紐約剛買的tshirt。
我真的很喜歡這件tshirt,上面恰好印著我的人生格言。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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