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子與戈德的最終決戰（1）

高手對決，一片羽毛足以影響戰局。

這裡是無限大位面——奇蹟之海。

從理論上講，空間不可能是無限大的，這是基於「信息守恆定律」的理論基礎，則位面（亞空間）就更不可能。但是，無限大位面這樣的存在卻是客觀的，如此反常規的現象也讓學術工作者們頗感詫異。

目前較為前沿的解釋是，無限大位面的數據原理與「矢量圖」類似，可隨探索者的視野自行運算擴充出新的空間——通俗的說，這是一個「主觀唯心」的世界，不過也僅限區域而已。

廣袤的海面上鎮著一座巨大的「山脈」——諾亞方舟完全體！在先前的戰鬥中，與戈德互為過飽和異構體的Gin曾召喚出諾亞方舟的桅杆瞭望塔，那是幢高可達數千千米的巨碑上的巨型歐式古堡。僅一桅杆瞭望塔則如此，而方舟的完全體則大可達整個山脈的規模。它在歷史上沒出現過幾次，而有一次被人目擊了，人們將其命名為「瀛洲」，與「方丈」、「蓬萊」並稱「東方三大秘境」。

沸影一頁和阿瑪洛恩斯（Amaranth）由於曾在佛域逆境叄·因果與焦灼中被空間保護措施通體灼傷，不能沾染海水，因此沒有跟來——妙有奇蹟這次失去了強大的魔法助力。

而現在，在諾亞方舟巨大開闊一望無盡的甲板上，維奧萊塔默默的立在那裡，一臉的緊張，周圍似乎什麼都沒有。但常人看不見的戰爭卻就在她身邊進行著。她不停的轉頭，看著似乎什麼都沒有的位置；隨著頭部的轉動，她泛著紅光的眼睛留下猩紅色的殘影——這是開啟了惡魔本質·本能感知的標誌。若是不開啟強化感知的操作，她自己也是無法捕捉這樣快速的動作的。即使阿瑪洛恩斯在這裡，也一定會開啟阿瑪洛恩斯·改良·上帝的工作台。

即使是身為純粹神·古代神的戈德也無法正面抗衡「絕對切割」體質的妙有奇蹟子的無限鋒銳。他稍顯笨拙地躲避著玖麟從各個刁鑽的角度劈來的殺意，並儘可能地拉開距離，然而這根本是毫無意義的，因為玖麟手中持有的那把刀——以太標尺，是可以自由改變長短甚至至無限長的。

以太標尺是地精名賢贈予他的禮物，要配合玖麟「真空妙有」的能力使用，也就是說，這把刀是只有玖麟可以使用的。

「真空妙有」的能力是玖麟所獨有的，這也是他「妙有奇蹟子」、「世界本原」；即可在被稱為「活化」的觸碰（就像電腦上的拖藍）後可實現對物質原子級別的操控。受控於人類的腦能力，玖麟只能實現「無效化」與「消散」，而不能「組裝」；也正是藉助這能力，他才在千鈞一髮之時於梵蒂岡聖大馬士革廣場打敗了襲刃仲裁組的斬首者·夕昏夜織。

地精（Gnome）是以冶煉見長的種族，因此地精極少有學術巨匠，絕大多數是金工工匠。而地精聖賢鋼·米亞德卻是整個種族中屈指可數的幾個學術工作者之一，他將一生心血投入到造物的理論之中，卻因為「不可能」實現，所以他的理論都是紙上談兵，直到他見到玖麟。

有這樣一個故事，是說有幾個外星人來到地球，發現這裡的《大英皇家百科全書》非常有意義，想將它帶回自己的星球。然而它們所帶的儲存裝置的內存又不夠，於是陷入了僵局。後來它們想到了方法：將全書的內容轉化為一個二進位的巨大數字，再將它除以某個數得到一個01之間的小數。然後在飛船上刻一個點，使其到飛船一端的距離與飛船全長的比值等於該數。這樣一來，只要將飛船開回去再進行一系列數據處理就能得到百科全書了，一個點代表了整個書籍——這就是信息壓縮。

鋼·米亞德利用類似的原理，對以太標尺的造物信息進行了壓縮；因為信息量過於龐大，用「點」是不夠的，最後的結果，體現在玖麟頸後繪製的像花朵一樣的圖案。當他要使用以太標尺的時候則只要用手在後頸「掃描」似的活化一下，就可以自動連接龐大的信息實現造物，對腦域完全沒有負擔。

戈德的動作雖然稍顯笨拙，卻總能恰如其分地避開玖麟的斬擊。他並不擅長打鬥，也完全沒有天賦，但這絕不意味著他不是強敵，而且，這場戰鬥中誰也沒有佔到一點好處。

戈德雖然不擅長打鬥，但玖麟不難從以前和Gin的戰鬥中得知，他的異能效果總是誇張到不可思議，腳下大如山脈的方舟就是鐵的佐證。現在的纏鬥，實際上是玖麟為了牽制住他的無奈之舉，而下一步的作戰思路……

……還沒頭緒。

敵人一邊躲避一邊後退，神色看起來很緊張，看來他也沒有想到奇蹟子會將他纏得那麼緊，在見面的一剎那，在開口吐出第一個用於寒暄的音節之前就毫不猶豫地發動進攻。因而「以能力使肉搏戰士不能近身」的計劃便破滅了。

雙方，戰鬥都陷入了僵局。

而維奧萊塔站在一旁，等待著看看能做什麼，比如在戈德吟唱時（如果可能）使用巴冉·強制緘默，在奇蹟子無暇躲避的時候（如果可能）使用腐敗薔薇·隱壁術三聚體，在插得上手的時候（如果可能）施放佚名·精確冰箭術。然而，結果是，她能做的也只有站在那裡藉由本能感知勉強地看到他們——如果是阿瑪洛恩斯在這裡，或多或少還可以做點什麼。然而她……鋼製裙骨內纖弱的雙腿微微顫抖，她能看出現在戰局僵滯，但卻幫不上什麼。一種無力感從方舟甲板向上蔓延至全身，又將她的體溫一點兒不剩的統統帶走。

刀鋒席捲著空氣水平斬來，以奇蹟子為中心劃開金色的扇面。戈德向後仰身，漂亮地躲過這一擊，然而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立刻將上半身蜷縮起來，他的肩膀觸及到了面前近在咫尺的奇蹟子的肩膀，才發現是在剛才自己下腰躲避的同時對方突進以膝擊，深深地撞入戈德的腹部，疼痛之濃烈讓他肯定，肋骨絕對斷了。

然而他卻動彈不得，疼得只能倚在奇蹟子的肩膀上抽冷氣。這時奇蹟子將刀順過來，將形如巨大遊標卡尺的以太標尺的無鋒的前段抵住戈德的胸膛，另一隻手輕掃頸後的活化啟動點。

「以太標尺，刀身部造物編碼，複製一萬倍。」

戈德的耳邊突然轟鳴起風聲巨大的呼嘯！當他從劇痛中拾回理智的時候，他抬起頭，赫然發現自己竟已被以太標尺極速推出幾千米之遠，而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巨大的加速度使他無法脫離。

「啊啊啊啊啊！！！造物的力量么！！！！」戈德狂笑著咆哮道，然而他正以超過音速的速度向遠離奇蹟子的方向移動，所以這咆哮因為多普勒效應傳到玖麟耳中已是不可分辨的雜聲。他到底想做什麼！戈德一回頭便明白了玖麟的目的：自己被推動的方向是——方舟邊際。

讓自己墜入奇蹟之海，這樣便不可能再跟得上他的速度，他只要……

「砰！」標尺抵著戈德撞斷了方舟的護欄，將戈德拋向海水。玖麟則瞬步衝來，幾秒的時間完成了進十公里的衝刺，持刀的右手稍松，長達一萬米的巨尺變便化為金色鱗片狀的光芒四散消失；以太標尺的造物編碼中有脫手自動消失的設定，因此不能被複制，也不會被搶奪。他衝到方舟的邊緣縱起一躍!

諾亞方舟高約一千千米，玖麟在空中又一次抽出標尺標準長度。戈德相當於平拋，而玖麟是斜拋，待到戈德落入水中他只要將標尺擴大一百萬倍就可以實現超大半徑的斬擊，他不可能躲得開，以非神速的速度。

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殺了戈德，Gin就會不堪一擊。其實Gin並沒有讓玖麟感到太大的不適，但他從Gin的種種行為，他確信自己在失憶之前與他有著不可忽視的羈絆。再做擱置一定會發酵成可怕的事態，須儘快了斷。

不考慮空氣阻力，從一千千米墜下需約7分27秒。

等等！——也就是說有7分鐘的時間戈德的行為是不受牽制的！

「無上榮光/地獄之火神/深淵之流光/大地之爐倉/上靈之瓊漿……」戈德的吟誦自被拋出脫離以太標尺的瞬間開始，從玖麟起跑到跳躍的這幾秒間，已經吟誦到了中期：「汝之傳記/千萬餘章/召來流星輝煌/轟擊異端……」

而奇蹟子也趕緊吟誦，在下墜的這7分鐘二人無法在空中移動，此時加倍標尺直接斬擊戈德是絕對可以命中的，但對方的吟誦辭他是知道的，首先，在斬到之前吟誦就可以完成了，其次，這吟誦辭對應的魔法所屬的類別是……

殲滅性質的對軍魔法。必須立即應對。他恨自己忘了方舟誇張的高度。

「讚美古龍之溪谷，溪谷之古龍/嘶吟的龍種，金色的瞳孔/凝固的史詩喲……」玖麟立即選取對應的魔法加以吟誦，來不及細緻分析，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現在這種情況最適合的魔法。

這是吟誦速度與魔法選擇的對決！

然而處先機者一定會優先完成，這是不會改變的經驗結論。隨著「轟鳴是創造戰場/會有汝之身影/無上榮光」作為詠嘆的收尾，戈德也準備好了相關素材。

燃素（分析純） 1英石

橄欖石石鐵隕石 1磅

焚骨 20格令

四疊氮十碳醯肼燃素 10磅

《神曲》隱遁語[1]譯本p.4021

「條件達成，佚名·對軍魔法·冶焰隕火二十四倍體。」話音剛落，戈德身後出現了巨大的魔法陣，半徑約有五百米；奇蹟子知道要發生什麼，但他仍然有條不紊地吟誦著。

冶焰隕火術的效果是在施法著上方約100千米處（即海平面到平流層的距離）召來十顆中形隕石，本來被劃作大型魔法；後來先賢將其加倍到24倍，即召來240顆隕石，因此該魔法被列入對軍魔法。這些隕石的運動方向是相對施法者的下方——現在戈德頭向下墜落，則召來的隕石是向上，向玖麟飛去的。

二百四十顆紅熱的隕石，還未飛至便讓玖麟感到了那致命的高溫。雖然因為重力加速度，隕石相當於豎直上拋，但在其近千米每秒的初速度面前，這點減速微不足道。戈德饒有興味地笑著，躬身看上方的玖麟怎麼應對。

奇蹟子雖然懊惱自己的考慮不周，可是應對措施毫不含糊。即使面前繁星般的流隕迅猛鋪面，卻仍不顯驚慌，吟誦的語調也平穩清晰……

「請睜開千年來你長眠的眼

傾聽吾人需求

吾人以精靈族流離字元巫師夏花園之名

命你以我立足為所向……」玖麟一邊吟誦著，也一邊在調整自己的姿態，好讓自己適應即將發生的魔法效果。

「請喚醒你腦中被歷史塵封的風之君

讓他施以重壓」

「夏花園（Estival Garth）·災難性驟降（Slippery Slory）」

嘴唇剛剛合攏，封閉最後一縷嘆息，上方突然襲來強勁到無可比擬的風——不使用「颶風」、「暴風」等詞，這風沒有任何語言可以修飾。在風力的作用下，豎直向下的加速度達到了530米每二次方秒！這就是災降的效果——創造一個豎直向下的風場。和冶焰隕火一樣，「下」是相對巫師而言，而玖麟在吟誦中調整姿態，使「下」指向戈德。這魔法效果雖然簡單，但用途卻多種多樣，除加速下墜外，還可以穩固立足之地，壓制對方行動，甚至讓自己倒立在天花板上。

約千米每秒的隕石迅速減速，並開始急速下墜，巨大的加速度帶來的外力也挑戰著玖麟的極限，一分鐘落完千千米高度，平均速度一萬七千米每秒，一秒鐘突破聲障——雖然來自世界本原的身體完全可以承受這種環境，但是人類的大腦，基因中來自人類相對自然並不悠久的歷史中積澱下來的不爭氣的本能，還是讓他感到暈眩。

240枚隕石在面前擋住視線，因為風將隕石數千度紅熾的熱量反方向傳遞，玖麟並不感到焦灼，這是足以慶幸的。而也正因為這龐大的熱源體系，玖麟和戈德都互相看不到彼此，便錯過了攻擊的好時機。他緊緊握住手中的愛刀，等待著戈德落水，就像是等待獵物瀕死的鷲。

隕石是通過巨型魔法陣（據一戰場生還者稱目測是活化紋章、扭結紋章和天災紋章的疊加陣圖）從其他空間召喚而來的，初速度不盡相同，而首次出現的位置又是在戈德身後約100千米處，所以有相當一部分初速度稍慢的隕石還沒來得及衝到戈德前方就被折回，大約有幾十枚。結果是，這些數千度的隕石先於戈德落水，激起了猛烈的浪花和噴涌的水汽，甚至沸騰了相當面積的海域。

奇蹟心裡暗叫不好！沸騰的蒸汽遇冷立即形成伸手不見五指的輻射霧，幾乎同時，戈德和餘下的200餘枚隕石遁入霧中。也正是這是，災降的效果消失了，霧便不會被吹散！

戈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終於才意識到了么？世界。」

下方是白茫茫幕布一般的輻射霧，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大半徑斬擊的攻擊範圍只有無限纖細的一條線，加之那麼遠的距離，失之毫釐，繆之千里，不直視攻擊，集中的概率基本是0！

可是如果不採取行動，就給了戈德自由的空隙，此時空中的自己就猶如刀俎上的魚肉。

「以太標尺，刀身部造物編碼加倍十萬倍！」

徒勞地揮舞著足以切割天地的金色巨刃，斷碎著霧中的虛無，因為「絕對切割」的無限鋒利，斬擊不會讓他感到任何阻力，不知道是否命中了，可是也不見戈德有任何反擊。但現在的變局是，戈德的肋骨斷了一根（或至少一根），他因此行動一定會受限。

在馬上就要落水的時候，奇蹟子不得不做好落水和在水中無法高速移動而苦戰的準備。

可是，腳下突如其來的堅實感讓他在觸地的一瞬間驚詫到幾近窒息，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奇蹟之海，可能是乾涸了。

[1]隱遁語：深淵族的一種官方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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