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短的咒語,是一個人的名字

故事好像總是發生在雨天.第一次遇見她,是在旺角上鋪旁的數碼城裡.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卻沒有帶傘.

有些人,才遇見一下子,就好像認識了很久似的,什麼事都想和她說。

Mary就是那樣的人。

Mary:今天琛哥說要開車帶我去買那套喜歡了很久的音響,卻又一次把我落在了半路上。每次接到倪老頭子的電話時,他總是習慣親一下我的額頭,然後一臉抱歉的掉頭離開.其實我不怪他,女人或許就是這樣的,其實並沒有多喜歡那套音響,只是希望他能多陪陪自己.

其實琛哥什麼都好,除了忠,對倪家太忠、對社團太忠.但在愛情面前,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是對方唯一的「忠」,誰都是這樣的,女人更不例外。

劉建明:半小時前,我在彌敦道買了一個黑色口罩,兜里還藏了一把小刀。待會,這間數碼城將會失去一部相機。

我從小沒有父母,每次別人問起,我都會說他們移民去了國外,實際上他們移民去的地方是天堂.所以我很小就懂得一個道理,要想騙別人,你首先得學會騙自己。

不知從什麼時候,我愛上了攝影。可能是厭倦了當古惑仔的日子,又或者是別的原因.總之,生活不應該再這樣頹廢下去,以後我的每一張照片,都應該是時光的標本。

其實搞攝影的,對人的眼神總有一種特別的直覺,因為到了一定層次,鏡頭所捕捉到的東西是深邃的,永恆的作品,往往拍攝的是人的靈魂.而那位剛剛從我身邊擦肩而過的女士眼裡,就有那種靈魂。

但至少在偷走那部相機前,她的靈魂還暫時不屬於我。

Mary:剛剛店裡的老闆指著最貴的那套音響對我說:「這部港產貨一萬多,加上一千多的本地線,比得上十幾萬的歐洲貨.高音甜、中音準、低音沉,總之一句話,就是通透.」

買下一樣東西其實很簡單,喜歡一個人也同樣.但往往愛的人陪你一起買東西卻很難,不是每一個人都這麼幸運的.就像旁邊那個打算偷東西的男人,他肯定不知道有幾個便衣已經注意到他。不過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這麼不幸的,因為我打算幫他,他和年輕時的琛哥長得很像。

劉建明:原來她叫Mary,這個名字曾經沒有在夢裡出現過,但它卻成了我未來的生活.

不知道她有沒有因為我而記住這一分鐘,但我一直都記得今天.當時那幾個便衣距離我只有2米,但是三分之一秒後,Mary幫我付了相機的錢,買下了我的後半生。

後來,我成了她和琛哥的小弟.雖然我很喜歡Mary,但是我不想讓她知道,因為我明白得不到的東西是最好的。其實每次看到她發獃的時候,我知道她心裡其實在想著另一個人.我很妒忌琛哥,因為我想知道被她愛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女人總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好,於是我替她殺了倪坤,只可惜我不是她的男人。不過沒關係了,當你真正愛一個人,也許不需要一生一世,就像她對琛哥那樣,可以不計代價。

臨走的時候,琛哥把我們幾個叫到一起,說了很多話.但除了那句「一將功成萬骨枯」之外,我什麼都沒聽進去.可能當了卧底後,就再也不能陪在Mary身邊,所以我一輩子都記得那天放的歌,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好聽.

不久,我進了警官學校,編號4927.我一直覺得這個號碼不吉利,不知命運是不是也如此,一切都已在冥冥之中註定.所以我經常想起被趕出警校那人的背影,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羨慕了一輩子.

後來,琛哥在泰國生死不明.而在那座小島上照顧Mary的日子,成了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有些地方很大,許多人反而找不到一個落腳的地方.和她在一起的房間雖然很小,卻是我這輩子待過最大的地方.

其實那幾天,腦海里始終有種她會離開的預感,最終我還是沒有留住她,這個女人本來就不屬於我.直到我獨自在街上走了很久,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誰也不知道別人的心裡,是不是住著這麼一個人.

假如那天在機場她接了我的電話,事情本不應該變成那樣的,但她沒有。其實我早該知道的,Mary這輩子說過最多的話,都關於她是個簡單的女人。原來女人最簡單的事,是愛一個男人.我一直以為跟她一樣,原來我們不一樣

有些人用一秒鐘轉身離開,有些人卻要用一輩子去忘記,但我不想當後者.可能學不會等一個回不來的人,也不懂如何跟那些無法失去的人說再見.所以Mary,我選擇留在自己的歲月里了.

很多年以後,我看到一本小說里寫道: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於是我經常在Mary的墓前說這句話,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遇見她,人生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但有時想著想著,還是會想到她,在那間小小的木屋裡,她笑著說:

「你的演技這麼好,當卧底挺可惜的,應該做個演員嘛」

「其實當個攝影師也不錯呢」

我這樣想,可她再也沒有聽見.

過了很久,我又遇到了一個女人.那天是個悶熱夜晚,整個警局只有我當差,燈忽明忽暗,眼前這個頭髮濕漉漉的女人似乎喝了很多酒,她應該失戀了.但我做筆錄的手沒有停下,或許再也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停下了,直到我問她叫什麼名字.

「我叫mary,m-a-r-y,mary.......」

她醉醺醺的說,我抬起了頭.

原來世界上最短的咒語,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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