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Ideology

?

在前面的文章中,我提到過想避免提及意識形態,但是現在看起來這是不現實的。首先,我最近有點神秘主義傾向,搞了很多還原論的研究,而且經常為另一個先知 Prigogine 傳播福音,有點喧賓奪主的味道。另一個是,讀者畢竟還是更喜歡段子,而不是什麼抽象代數,這樣搞下去傳播 Bayesian 的儀式難以維繫下去。

意識形態總是和身份認同綁定在一起的,而且通常跟宗教或者政治扯不開關係。但是我作為一個熱愛修正主義的段子手,我覺得有必要將意識形態推廣到其極限。討論意識形態還是一個棘手的事情,尤其是提及某些特定的先知的名字是有生命危險的。所以我還是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編點段子來解釋一下意識形態的基本術語吧——給自己扣帽子相對還是安全一些的。

Tale of Localism

身份認同是個很重要的事情,僅就地域而言,我就可以有資陽人、四川人、中國人、地球人這樣的身份認同。但是我跟外國人說自己是地球人,或者跟中國人說自己是中國人,似乎沒有任何意義。當然身份認同不是天然獲得的,基本上都是文化構建的。

對我來說,四川人這個身份認同是由飲食完成的。在離開四川之前,我根本沒有意識到過自己是四川人。一說自己是四川人,同學們就認定我會吃辣。這個時候我才有了四川人(Na?ve Sicuanism)的模糊概念,於是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完善這個身份認同,並且修正自己的意識形態。對我來說,四川人的意識形態是靠川菜構建起來的。

在接觸到地緣政治之前,我很不喜歡地理歷史,所以我基本上是個半文盲,所以對家鄉也只有模糊的概念。這個時候我是一個神秘主義者Mystic Sicuanist),像什麼資陽人頭骨化石、三星堆文物啊,火鍋啊甚至麻辣燙都是四川人的驕傲(Sicuaness or Zeitgeist of Sicuanism)。

但是我畢竟還是受過高等教育,很快就知道了很多殘酷的現實,比如湖南人更能吃辣。但是這些挫敗通常會加強身份認同,而不是削弱。所以我開始成為一個狂熱主義者(Fanatic Sicuanist),或者說一個川菜原教旨主義者(Sicuanism Foundamentalist)。這個時候有人再跟我說四川人吃辣或者提及麻辣燙,我就會呵呵然後說四川人根本不是吃辣,是吃麻辣,而且四川人吃串串缽缽雞不吃什麼麻辣燙。我會很清楚地表明自己不是湖南人,對干辣沒有什麼興趣。這個時候我是最堅定的四川人,並且像韓國人一樣推崇自己的文化。我會推崇四川的泡菜,鄙視身為四川人吃老乾媽的墮落行徑。

當然這種狂熱是很難維繫的,沒多久我才搞清楚辣椒是美洲作物,是地理大發現以後才傳入中國的[1]。三星堆文明跟現代蜀人也沒啥關係,早就被華夏給滅了。資陽人跟現代人也沒啥關係,早就滅絕了,連尼安德特人都不如。這個對我的身份認同是災難性的,我有了一個身份危機。這個時候我的信仰很脆弱,如果一不小心就可能成為一個虛無主義者Nihilistic Sicuanism)。不過我說過了,我是個修正主義者,我選擇了任何一個修正主義者都喜聞樂見的方式,假裝自己還是一個原教旨主義者,然後把這頂帽子扣在別人頭上。我開始攻擊重慶分裂主義分子,指責他們是修正主義者,破壞了川菜的純潔性。我會貶低渝鄉人家,推崇眉州東坡。

最後,給我這個身份認同致命一擊的還是由父輩帶來的。我爹退休以後實在是窮極無聊,開始編族譜了,於是我知道了自己的父輩是湖廣填四川的時候從廣東來的 [2]。這個時候我的身份認同徹底崩潰了。作為一個機會主義者,其實我並不介意用廣東菜來重塑自己的身份認同,但是我的無聊程度畢竟是有限的。所以,我接受了一個世俗的四川人身份認同(Secular Sicuanism),不再做一個刻板的原教旨主義者或者咄咄逼人的修正主義者了。

Bayesian Revisionism

nn現在我可以更容易地用意識形態的術語來描述我和這個專欄的立場。

我本來並不是 Bayesian,但是被先知 E. T. Jaynes 的遺著所感動,皈依了 Bayesian,並且打算在中文社區中普及他的教義。由於我是個牆頭草,早年皈依過很多不同的先知[3],現在已經對原教旨主義徹底免疫了么,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抱著修正主義者的立場來寫這個專欄。寫專欄的過程中,我發現自己在熱力學第二定律的立場上和 Jaynes 有根本性的分歧,結果我就被另外一個先知 Ilya Prigogine 給拐跑了[4]。我盤算了一下,Bayesian 雖然已經是個沒落的學派[5],畢竟祖上還是闊氣過,再怎麼說也名門正宗,不像 Prigogine 的布魯塞爾學派那麼邊緣化。

實踐證明鴕鳥政策是一種有效的生存哲學,所以我就繼續假裝自己是個虔誠的 Bayesian,請讀者也假裝我寫的是 Bayesian 福音吧!

或者我可以高喊口號:「修正主義萬歲/The only invariant is change」。

[1] 什麼,花椒也不是中國原產的,去死吧異端!

[2] 這個其實是有線索的,有很多人覺得我的口音像廣東人,Father Tongue hypothesis

[3] 影響最大的三位:Larry Wall, Richard Stallman, Stephen Wolfram

[4] 我本來在學習統計建模的形式化理論,但是 Prigogine 直接告訴我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用算符和算符代數來抽象。然後我就發現 Jaynes 的遺著用一頁 A4 紙就能寫下來,馬上就給跪了。 這有點像印第安人開始對白人還有優越感還教他們抽煙,後來也得賣獸皮騎馬用火槍了,不然當代印第安人連在保留地開賭場的資格都沒有。

[5] 上次我跟一個哥們兒說自己搞的形式化方法,剛張口說是廣義的 Bayesian Method,他馬上說這個不好搞啊,你的先驗分布咋算?以後遇到專業人士我還是說自己搞的是 Statistical Mechanics 和 Operator Formalism,不熟量子力學的都可以唬住。


推薦閱讀:

姓氏越稀有,越有可能成為精英姓氏?
Quantum Mechanics
我和3個男生同時做了「一周CP」 | 氪研所
Quantum Mechanics as a Metaphor
Teaser#1

TAG:概率论 | 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