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說:鐵打的寺院流水的僧
在北方,一年之中,最舒適的季節莫過於這個時候了。脫離的冬天的寒冷和霧霾,也沒有夏天的炎熱和濕悶。每天起床,天也亮了。溫和的陽光打在老樹上,透過樹葉照射下來的亮度,正好灑在香爐上照著縷縷青煙。
每天的早殿,除了是對信仰的實踐,還能夠第一時間感受自然的雅緻。我是個粗人,對於舒適的狀態,僅僅是喜歡而已。繞佛的時候,難免多看幾眼藍天白雲香煙和老樹。
樹老了,就和人老了一樣,經不起更大的壓力。寺院始建於唐朝到現在,已經一千多年,縱然幾經戰爭的摧毀,又幾經艱難的修復,寺院從老到新,又從新到老,但寺院的樹一直在堅守。老樹經歷了寺院的興衰,卻躲不過無常的遷流。老樹,老了,多長几片葉子,枝幹就經受不住,折了。
寺院一直在興衰交替,裡面住的和尚換了一撥又一撥。和尚死了,又住進來小和尚。老樹不知道看過多少個和尚死,不知道看到多少個和尚進來,不知道看到幾個和尚升座當方丈。
以前住的寺院,有一個法師,呆了三十年。熬死了兩個方丈,又換上一個新方丈,他卻還是一個普通的清眾。我極尊敬他,他教會我很多佛學知識。我很羨慕他。他似乎做到了心經里的心無掛礙。從不見其說是非人事,從不見其為名利奔波,他有自己的活法。法師,是自在的。
出家的年頭不長,見過僧人的死亡。見過僧人的還俗。見過佛門新剃度的沙彌。
四月初八,寺院新剃度了一個沙彌,如果不是其它法師說,他是才剃度的,我卻認不出來。最近些年,剃度的沙彌越來越少,到寺院出家的人越來越少,佛教界也擔心佛教的傳承問題。除了擔心,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個人更多的承擔一些。所以只能在佛陀面前祈願,佛日增輝。順祝新度沙彌,道業有成。不過,沙彌過一段時間,總是要離開寺院,到別的寺院去闖蕩,給別的寺院注入新生力量。
早一些,一起生活的同學,也有還俗回家的。只是現在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在早一些,還有還俗的同學,過得很好。不管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祝願其生活過得好。經云:眾生歡喜佛歡喜。佛陀希望每個眾生過得好。同學的選擇,是適合自己的。因為生命,是自己的。
在剛出家那一年,有個老和尚摔倒了。在被小和尚發現並送去醫院的情況下,斷了肋骨,居然趁著小和尚去繳費自己一個人從醫院走回寺院。老和尚說:死也要死在寺院。不過幸運的是,在昏迷了三天兩夜以後,老和尚神奇的醒過來了。之後,在寺院慢慢休養,我伺候他的時候,老和尚說:「小和尚,你說這個業力不可思議啊。我想死,死不了,有的人不想死,就偏偏死了。』老和尚幾十年如一日,一天一部妙法蓮華經,未曾間斷,即使在昏迷的時候,也喊著經名。那時候,對於死亡,我恐懼的哭了,班主任開導我說:這是無常,寺院每年總要死幾個人。」
今年,已經走了好多老和尚。老和尚們恢復了寺院,擔當了文革以後重興佛教和恢復寺院的重擔。每一個老和尚,都值得我們小和尚尊重學習。他們對佛教的貢獻巨大,對後世影響甚深。我們做得不如老和尚,不如老和尚能吃苦,不如老和尚有智慧,不如老和尚能擔當,不如老和尚能忍辱。老和尚不在,我們甚至沒有底氣。祈願老和尚們:不舍眾生,倒駕慈航。
寺院,只是寺院,是僧人修行居住的場所,但僧人卻是寺院稱為寺院的核心。寺院承載著僧人的修行,見證者僧人的生死。寺院留不住一個僧,也攔不住一個僧。所謂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鐵打的寺院,流水的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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