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也有特朗普，但他已經鎖定總統之位了

世 界 說

韋 淥

發 自 中 國 廣 州

正當美國的「大嘴巴」特朗普在總統大選中一路過關斬將，正式成為共和黨提名的總統候選人時，在太平洋另一端的菲律賓，「菲版特朗普」羅德里戈·杜特地（Rodrigo Duterte）領跑總統大選，摘下總統桂冠已不在話下。一度領先的候選人、前參議員格蕾西?波（Grace Poe）昨日深夜向杜特地認輸：「我讓路，我尊重選舉結果。」

△ 菲律賓總統候選人羅德里戈·杜特地，不出意外將當選下一任菲律賓總統

從宣布參選以來，杜特地的民意支持就一直飆升，最終在選舉前遙遙領先，令外界頗為震驚。杜特地素以口無遮攔聞名。他曾在跟人聊天時，在一位因性侵致死的澳籍受害者的事上開玩笑，近期視頻公開了這一不當言論，遭受外界強烈譴責。在遭到澳大利亞及美國外交部門批評後，他又發出強言要與這兩個重要盟國「斷交」。此外，他在擔任沃達市（Davao City）市長期間，曾設立一個「反犯罪平台」，用「以暴制暴」來抑制犯罪，據人權機構報道，有超過1000人在強打期間被殺，杜特地也因此被人權機構封為「死刑市長」。種種過往經歷使杜特地在外界的名聲並不太好，但這並不妨礙菲律賓民眾對他的喜愛。

△ 杜特第向記者展示大赦國際給他寄來的人權記錄，並稱他的糟糕記錄始於他對手的「政治花招」

據菲律賓權威民意調查機構「社會氣象站」在4月29日公布的最後一次民意調查結果顯示：杜特地以33%的支持率高居榜首；格麗絲以22%居次；羅哈斯以20%排第三，比奈以13%排第四，聖地亞哥以2%排第五。「社會氣象站」公布調查結果後，菲律賓兩個勢力龐大的宗教組織之一「基督教會」宣布支持杜特地和小馬科斯，另一個宗教組織「萬能上帝」則宣布支持比奈和小馬科斯。獲得這兩個勢力龐大的宗教組織的支持，對杜特地和小馬科斯來說更是如虎添翼。

△ 除杜特地外，其他候選人包括來自現任總統阿基諾三世的好朋友羅哈斯、前電影明星費爾南多之女格蕾絲、現任副總統比奈、女參議員聖地亞哥等。另有前獨裁總統馬科斯之子小馬科斯競選副總統。

中下階層民眾眼中的「救世主」

在理解杜特地為何被偏愛之前，需要先理解菲律賓的政局和社會現狀。菲律賓的貪污腐敗嚴重。菲律賓政壇上的腐敗貪污、醜聞是常有的事，如前總統埃斯特拉達就是因為貪污腐敗被迫下台的。

菲律賓的經濟在近幾年發展迅速，達到5%~7%，發展速度在亞洲中也是佼佼者，但是普通民眾並沒有感受到經濟發展帶來的實惠。2015年，菲政府官方則把貧困率目標定為控制在16.7%以下,但高企的貧困率仍然加劇了民眾對現政府的不滿。

△ 根據菲律賓官方數據，菲律賓有超過四分之一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與此同時，菲律賓當下的失業率也非常嚴重，特別是青年人失業。大量青年終日無所事事，不能解決溫飽問題。「社會氣象站」2014年9月底進行的調查則顯示，1200位受訪者中22.9%稱自己失業，較上一期（2014年6月）的調查結果下降了3個百分點，但22.9%的失業率依然意味著全國範圍內共有1180萬人失業。當然，這與官方聲稱的5.8%的最新失業率數據有較大差距。不過，世界說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看見，一些青年人甚至需要乞討度日，這無疑加重了民眾的不滿情緒和社會的不穩定。另一方面，菲律賓的社會犯罪率居高不下，偷竊、強姦、強殺幾乎每天都出現在媒體封面，民眾期待一個強有力的政府來維持社會的治安。

「鐵腕市長」杜特地的出現，正正擊中菲律賓政壇陳腐、無能的要害。杜特地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在執掌達沃市22年中，靠鐵腕政策使達沃市成為東南亞最清廉的城市之一。他採取嚴厲手段打擊犯罪、懲治貪腐，使犯罪分子聞風喪膽，政績是有目共睹的，其鐵腕手段也給民眾留下了良好的印象。雖然他競選期間「粗話」連篇，但是他對選民作出承諾，將打擊犯罪和反對貪污，甚至說上台後將懲治10萬犯罪分子，改變國家的面貌。這點打動了選民，中下層的民眾把他看作國家的「救世主」。

「秀商」高，接地氣

在此次大選中，杜特地善於把握社會動態，抓住選民心態。杜特地參選的民生綱領主要由以下幾點：1. 創造就業和民生項目；2. 加強扶貧項目；3. 開發祖傳的土地為原住民提供收入；4. 提供免費的灌溉，減輕農民的負擔；5. 通過農業融資改革和實施土地銀行項目為農民增加農業收成。這些都是針對菲律賓民眾亟待解決的就業、貧困問題。杜特地適時提出，增加了民眾對其的好感和期望值。

此外，「秀商」高，接地氣。菲律賓地處熱帶，菲律賓民族是一個熱情的民族，加之信仰天主教，天生就樂觀隨性。杜特地出身草根，他的形象令看慣了政治家族的民眾耳目一新。愛開玩笑的菲律賓民眾，面對杜特地的「粗話」反而有一種親切感，這是其他候選人不能比的，也是最接地氣。加之一些幽默的語言和肢體表演，使得杜特地錦上添花。

△ 杜特地擔任沃達市市長期間，因為這張照片被稱為「脫鞋市長」

今年大選前所未有地舉行了三次政策辯論，但吸引媒體的並不是候選人的政綱，而是一些候選人相互飆髒話。一般來說，民眾對候選人的綱領不感興趣，因為政綱與政見從來就不是一個政客的主要問題。總結過往的菲律賓總統選舉，候選人在競選期間都會對民眾做出很多承諾，但往往都沒有真正在執政時期落實，因此民眾對候選人的選舉綱領並不抱太大希望的。不少民眾認為，既然所有候選人都是這種情況，倒不如選一個有個性，符合口味和性格特點的總統。

△ 菲律賓大選電視辯論現場

民眾對「政治正確」厭惡至極

傳統上，政治家族長期佔據菲律賓政壇，民眾早已經對世襲的政治家族不作為產生不滿，對所謂的「政治正確」厭惡至極。在菲律賓的選舉中，知名度、個人性格、家族背景是一個政客能否當選的關鍵。所以菲律賓主要政治人物如果不是來自政治家族，就是來自知名的公眾人物，如前總統埃斯特拉達原來就是一位影星。加之菲律賓的政黨制度很不成熟，政黨往往只是選舉的臨時工具，而不是為了成立一個牢固的政治聯盟。選舉結束後，政客們往往將政黨拋拋助腦後，任由其發展。菲律賓歷史上的政黨有1000多個，但是現在存活下來的大黨也就是5~6個。

可以說，這是杜特地的一個有利契機。執政黨仍然堅持「政治正確」的口號，政治分析家認為，這次大選是對阿基諾三世政府六年政績的一次考核，選民把選票投給杜特地，就是對阿基諾三世政府不滿的表現和抗議，而這也杜特地贏得了一個有力的契機，為杜特地贏得了更多的支持。在菲律賓民主政治逐漸畸形化、國家權力逐漸世襲化的時代，一個強有力的總統在民眾眼中往往比一個循規蹈矩、軟弱妥協的總統更有吸引力。某種意義上來看，這是菲律賓的政黨制度不夠成熟，政黨此消彼長異常頻繁的產物。

綜上所述，菲律賓民眾之所以偏愛「菲版特朗普」，用中國的話來說就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杜特地的預計勝出，並非英雄造時勢，而是時勢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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