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紀源資本管理合伙人符績勛：未來兩三年將迎來投資最好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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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業20年，他的背後是一串長長的投資名單：百度、土豆、去哪兒、途家、滴滴打車、愛屋吉屋、美麗說……這些明星公司也讓他成為國內外頂尖投資人榜單上的常客。接受小飯桌採訪前一周，紀源資本剛剛完成總計12億美元的新一輪基金募集。

- 文/小飯桌新媒體 襲祥德 何斌 -

? 結束了對符績勛的採訪，剛走進電梯，手下的90後妹子就忍不住對我說，「他的精神狀態可真好，腦洞大。」

不知這位紀源資本管理合伙人聽到這樣的評價，是該苦笑呢，還是暗自歡喜。無論如何，一個多小時的交談，他的粉絲中又多了兩名90後。

符績勛的日程很滿。每天要參加七八個會，給人的感覺卻總是從容不迫，在悄悄醞釀大事。

接受小飯桌採訪前一周，紀源資本剛剛完成總計12億美元的新一輪基金募集，包括總額達9億美元的第六期基金；總額2.5億美元、關注中國早期發展機會的首期啟航基金，以及5000萬美元的第六期創業家基金。

「未來一年我們的投資團隊會擴大，投資的項目數量也會有一定比例增加。」符績勛告訴小飯桌。

難怪之前就聽到江湖傳聞，要融資找紀源，因為他們募集了一大筆錢。雖然是玩笑話，但也映射出紀源資本在市場低迷時的反應，他們正在為「進攻」做準備，而且開始關注更多早期項目。

「冬天的洗禮以後，真正好的，真正執行力強的創新公司，它才會冒出來，這個時候也是我們投資最好的時候。」 符績勛說，市場正在尋找新的催生力量，反彈還需要一兩年。

今年是符績勛加入紀源的第10個年頭，如果從1996年他加入新加坡國家科技局開始接觸風險投資算起，整整20年過去了。

曾經文質彬彬的新加坡小伙，變成了依稀白髮的投資大佬。百度、土豆、去哪兒、途家、滴滴打車、愛屋吉屋、美麗說……20年，他的背後是一串長長的投資名單，這些明星公司也讓他成為國內外頂尖投資人榜單上的常客。

不過，與符績勛交談你不會感到大佬身上應有的那種壓迫感，他甚至會為錯過京東、美團等獨角獸公司而反思，露出羞愧表情。

「初期去看投資的時候，只看到好的一面，你看不到問題。當你做完投資以後，你才會發現這裡頭的坑很多，要跟創業者一起去踩這個坑，然後發現犯了很多的錯誤。」他告訴小飯桌，自己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為了跟上時代，符績勛會經常看女兒和年輕同事們手機上有哪些好玩的APP，然後自己下載體驗。他說，自己熱愛風投這個行業，就是因為變化，不管是什麼年齡，「你要保持一顆年輕的心，要保持一種比較樂於學習的心態。」

對於未來，符績勛給出了三個判斷，一是併購將成為新常態，紀源的旗艦基金將從中尋找機會；二是消費升級、企業服務與車後市場還存在很多投資機會，是紀源關注的重要賽道；三是未來3-5年，更多中國的創新會被借鑒到海外，不僅是模式的創新，還會有技術上的創新。

「最近有一個感受是，我接待了很多從以色列來的創業團隊，從印度來的創業團隊，以前都是我們去美國看人家怎麼做的，現在是對方來看我們，來學習。」

合併成為新常態

小飯桌：你投資的土豆、滴滴打車、去哪兒以及美麗說，都先後成為併購主角，你怎麼看這種現象？

符績勛：併購會是一個新常態，互聯網在很大程度上要形成規模和體量。不管視頻也好，旅遊也好，電商也好，很多都會有這種併購，併購才能形成溢價的能力，形成它的價值，要不然大家在競爭的過程裡面，為搶佔市場都是負毛利在做。

如果一家需要不斷輸血去支持體業務發展的創業公司，沒有自我造血的能力，併購可能是一個必然發生的事情。

小飯桌：以攜程合併去哪兒為例，你作為投資人在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哪幾個問題最關鍵？

符績勛：雙方合併意願其實很早就有，外面也都有各種謠言，無風不起浪。當中更多的是合併條件是什麼，這個條件需要逐步把大家的距離拉近，我在這個過程裡面，就是把距離拉近。

幾個關鍵問題，一個是價值認可問題，互相的價值認可。大家可能開始的時候距離會比較遠，把這個距離拉近，用什麼邏輯把它拉近，不是拍著腦袋，討價還價，它要有一些邏輯性在裡面，往往這是一個挑戰，你是根據你的交易量還是根據你的現金，或根據其他來判斷價值的距離。

第二是團隊問題。對很多創業者來說，公司就像他的小孩一樣，幾年時間都有感情。如何讓他覺得，合併對他的團隊，對他自己而言，都是一個很好的交代。

包括合併本身，肯定是一邊的團隊要離開，怎麼離開，這個離開又不能動亂，還要保證兩邊公司正常運營。這些要在弱信任基礎上逐步去完成，所以你會看到越大的合併，其實所需要的時間周期越長。

市場在尋找催生的力量

小飯桌：紀源剛剛完成新一輪基金募集，旗艦基金、啟航基金和創業者基金分別的定位是什麼？

符績勛：12億美元當中，大概有8.8億是旗艦基金，這個就是延續前五期基金一整套的投資理念，跨中美尋找重點賽道上的潛力公司。

紀源判斷市場會持續看到整合，可能真正好的領頭羊會冒出來，這樣的機會是我們想去捕捉的。不管是2000-2003年還是2008-2011年這段時間，都是先要經過一個冬天，冬天的洗禮以後，真正好的，真正執行力強的創新的公司，它才會冒出來，這個時候也是我們投資最好的時候。

啟航基金更多圍繞早期項目，15年來紀源投了很多成功案例，陪同過很多成功的創業者，他們的人脈，會推薦很多優質早期項目。比如消費升級、健身，圍繞著體育、VR等一些新的內容形態。

小飯桌：你看好哪些賽道或者垂直領域的機會？

符績勛：中國創新點還很多，比如企業互聯網。人口紅利過後，用工成本增加，經濟轉型更專註於效率提升，互聯網+其實就是用很多互聯網思維方式去改造行業的運營模式或者作業模式，從而提高它的整個效率模型。其中賽道也很多，農業、工業、醫療等都有很多機會。

還有消費升級，比如內容的消費升級，從文字的消費到圖片的消費，到視頻的消費，將來VR的消費，技術在帶動消費升級，這裡頭還有很多創新空間。

第三是智能終端，現在看到的智能終端更多是手機、手環、電視等，這些可能是初期智能終端所觸及到的設備。未來，你家裡面各種各樣的設備都會被智能化，智能化的下一步就是機器人，機器學習、大數據。

不僅僅是2C的很多家庭應用或者家庭機器人、陪伴機器人，無人機、汽車電動到無人化，其實都有很多的機會。在這些點上的創新，現在僅僅是一個開始，未來三年、五年、十年，會有新的爆發點。

小飯桌：投資行業的熱度多長時間會好起來？

符績勛：市場好壞取決於宏觀，還有的背後資本市場。這個需要更長一段時間。

如果我們回顧一下，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滅以後，到2003年真正好的公司冒出來，這前後的時間大概是兩到三年。要有新的爆發，必須要有催生的力量，大家又熱起來了，必須要有一個，比如說某個百億美金市值的公司上市了，有亮點，它的熱能才會重新釋放出來。

真正好的投資都帶有爭議性

小飯桌：紀源越來越重視早期項目，為什麼？

符績勛：2010年開始我們就有這樣的一些思考，往前端去走，捕捉更加早期的機會。

• 第一，紀源在行業逐步形成一些人脈，能夠捕捉到一些機會。

• 第二，我們對許多行業有了足夠理解，也更容易去捕捉一些早期機會。

2015年我們的五期基金，開始做部分嘗試，往早期去做一些投資。但我們的早期還是以A輪為主，不是說做到天使或者種子這麼早，但逐步我們會看，對於我們非常熟悉的一些行業，願意去賭早期的機會。

小飯桌：隨著關注更多早期項目，紀源會不會擴大投資人隊伍？

符績勛：會的，人數上我們會增加，但是有一點，我們相信真正好的投資都帶有一定爭議性。不是說人多就好，其實你人多的時候會發現決策的效率反而降低了，因為每個人都有發言權，講一講大家會很猶豫。

投資整體上還是少數人快速判斷。像我的同事、合伙人，都是大量去學習，在不斷學習中去提升判斷力。投資人肯定會增加，但不會增加到一個很龐大的隊伍，我們還是希望每個人都是精兵強將，比較精簡團隊的運作模式。

小飯桌：紀源的決策機制相比以往有沒有變化？

符績勛：決策機制現在我們就會更加簡單，我們的早期基金，很大程度上只要是我們合伙人願意去做這個事情，就可以拍板，就可以往前走了。反應速度、決策機制都跟我們原來不太一樣。過去肯定是更加嚴謹，由於你的階段，你所投的金額是不一樣的。

更看重創業者怎麼思考

小飯桌：對年輕創業者，你怎麼識別是否靠譜？

符績勛：過去，我投項目更偏商業邏輯，現在我會憑著自己的經驗，去跟創業者探討他們的思考，他們的商業模式對我來說是不是Make sense。

前期的話，更多是他在問題上的思考，這個思考不一定對跟錯，但是你怎麼去想這個問題的，你這個邏輯性通不通？這個是我更看重的。

用一個上自下的方式去判斷這市場規模有多大，可以算出來，但是從下往上去判斷，因為商業模式不清晰，這個時候更多看他是怎麼去思考這些問題，他的經驗跟他想做的事情是否匹配。

小飯桌：你經常問他們什麼問題？

符績勛：我會問他，你怎麼看這個行業？你為什麼要做這個事情，你的動機在哪裡？因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你能創業的方向很多，為什麼你要做這個事情？

然後做這個事情以後，你為什麼會比別人做得好？你的勝算在哪裡？如果我聽聽你這個idea，我同樣去做一個東西能不能做？這個是我蠻關心的。

創業是長跑，投資要有耐心

小飯桌：20年來市場一直在變，你的投資經驗哪些是不變的？

符績勛：經濟邏輯是不變的，你可以有不同的商業模式，可以有不同的變現方式，但說到底必須有一定的經濟邏輯在裡面。

把生意划到一個小的單位裡面，不管是一個單店，某個訂單，或者某個人身上，你能捕捉到的價值、收益跟成本，為什麼你可以賺20%或者50%的毛利，這個邏輯在哪裡？你是有壟斷性嗎？還是你有什麼差異化是別的地方買不到的，這個邏輯應該是通的。

小飯桌：有什麼經驗是可以告訴年輕投資人的？

符績勛：如果是一個詞的話，就是要有耐性，因為創業本身是一個長跑，它不是一個短跑，很多東西比如說你去抓一些短期的現象，它可能起來很快，但它是否可持續，需要時間來驗證這個事情。

現在你看做一個項目，真正能夠跑出來的項目，從投資早期到上市，以前可能是五六年，現在可能是七八年，可能九年十年都不止，從投資到退出，這個過程還是比較長。

我投去哪兒應該是2009年，到今年退出，跨度是六七年。我投資百度是2000年，百度上市當時是2005年。所以時間周期比較長，要有耐性。

小飯桌：你自己的商業啟蒙是怎麼樣形成的？

符績勛：投資是一個不斷去思考驗證的過程，沒有一套理論是完全正確，你當時的一個假設或者你自己的一個判斷，可能過了一段時間就必須去否定它。

舉一個例子，我記得2008年，劉強東找我，我知道他那個時候倉庫崩了，徐新投了他A輪，B輪找過來，當時我就在想，電商這個東西，要燒很多錢，當時市場又很不好，就沒有投。

當時我的基本觀點是，資本效率太低的公司我不投，但其實這是一個錯誤的判斷，資本的效率取決於什麼行業，有些行業它可能就是需要錢，這個錢是可以創造價值的。

在互聯網前期，主要是信息流的改造，後期是商業的改造，就需要資本的力量來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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