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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書 | 四月二十五日:重讀

各位,晚上好。

今天睡前,讀的是唐諾先生的《重讀: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

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是,《重讀》這本書,我正是在重讀。世界讀書日出版社搞活動,限量出售唐諾先生著作的簽名本,我毫不猶豫就下單了。到手之後,當然要第一時間來重讀一下。

唐諾先生是當代我最敬佩的散文作家之一,同時他還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

他博覽群書且思想深刻,然而最早出道時是靠寫NBA球評出名的。他在出版社工作時,翻譯了一大批推理小說,為了讓中文讀者更了解這些小說,他寫了很多導讀,結果這些導讀彙集成書,有的比本身介紹的小說還好看。他寫作的方式很古板,每天早上起來定時定點前往咖啡館寫文章,一天刪刪寫寫下來,得到數千字收穫,最難得,是日日堅持,筆耕不輟。他是屬於互聯網時代之前的那一批寫作者,願意慢慢寫,也對讀者有足夠的信任,相信他們會慢慢讀,所以願意把文章寫得長一些。

而他本人,似乎更享受作為讀者的樂趣,他特別喜歡引用卡爾維諾在《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中的一段話:

有一條界線是這樣的:線的一邊是製造書的人,另一邊則是閱讀者。我想待在閱讀者當中,因此總小心翼翼地留在界線的這一邊,不能的話,閱讀的純粹樂趣會消失,或至少會變成其他東西,那不是我想要的。

即使作為一個作者,製造書的人,唐諾先生也願意離「界線的這一邊」更近一些,所以他的大部分文集,都是關於書的書,關於讀者本身的書。而當你讀過他的散文,或他對某本書的評論,你會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讀過這本書,如果是一本書如一塊土地,你我可能只是在地上拾起一朵花,唐諾先生卻是連地下的石油都挖了出來,而有似乎連手都沒有變髒。

而這樣的功力是如何練出的呢?這本書在標題上就回答了我們:重讀。

我們處在一個極其幸運的時代,因為無數珍貴的書籍都唾手可得;我們又處在一個極其不幸的時代,當獲取信息變得無比便利的同時,注意力又變成極其珍貴稀缺的資源。而大多數人的解決辦法,是將注意力盡量廣闊的鋪在無限蔓延的信息平原上,哪怕平均在每一平方米上的注意力所剩無幾。

在這樣的原則下,勢必每本書都只讀一遍,甚至如果能有人替我在書上劃掉無用的內容,讓我只讀一半,只讀三分之一才好。唐諾先生卻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也一直在證明,這似乎才是更值得我們選擇的答案。

正如他在這本書中所說:

一個最簡單的事實是,書寫者耗用於這一本書、這一題目和思維的時間總量,總是遠大於閱讀者,比方兩年的書寫/三天的閱讀,粗糙的估算是243比1;如果我們再合理地假設,書寫者極可能是比我們要聰明而且專註的人(書寫過程正是一段最專註的思考過程),也必定是之前就比我們準備更多更好的人,這個時間比例的實質差異勢必拉得更開,所以,書怎麼能夠不重讀呢?此外,也就是這裡我真正想講的,時間的拉長,意味著一個書寫者跨越了星辰日月不同季候,曾站在不同光影、溫度、氛圍、不可見空氣中分子的種類和濃度,不同情感和眼前之人的不同觸發可能的各種時間位置,重讀,尤其是相隔一段時日的重讀於是非常非常必要,豐碩的事物一次只露出一面、一部分,三天內,你大致只在同一個時間位置、同一心緒和視角里,來不及讓這本書、這個觀看思索對象轉過來。

一個只見一次的人,我們稱之為認得、知道,也許可能就這樣失去理智愛上他,但我們不會也不敢說了解他;一本才讀過一次的書,我們則稱之為開始,這才開始。

所以,是不是很多書,我們也只是「開始」呢?

在這個夜晚,你要不要放下手機,去重讀一本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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