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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過龍蝦餡的餃子嗎?

這是一幕甜美到憂傷的小時候。

它就像是一幕海底世界一樣搖曳無害,讓我不願醒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些故事膽敢打動了你,那麼,我一直都在這裡。

等待你,和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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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有一個很漫長的時期,我被忙碌的工作干翻在地,每次我掙扎的爬起來,都會被補上幾腳,重新踹翻在地,每天到公司打卡的時候,一想到接下來十二個小時,有600多件事等著我,純粹生理反應的眼前一黑,還伴隨著一聲氣若遊絲的呻吟。

在我精盡人亡之際,境況終於發生了一些轉機,我手疾眼快,抓住機會,準備出門度個假,正巧那時,有一個小時候家裡世交的大哥在網上找到了我,聊起來才知道他早在十年前,因為機緣巧合,跑到菲律賓做生意,現在已經在那邊結婚生子。他在微信上盛情邀請我過去玩,我想都沒有想就殺過去了。

我一下機就被大哥開著一輛花里胡哨的吉普尼劫持而去,十幾年沒見,大哥除了膚色,並未和記憶里有很大出入,一口鄉音更是讓我錯覺回到往日。

大哥嘴裡叼著煙,一隻胳膊架在車窗上,和我說「今天你嫂子給做點好吃的」,同時一臉神秘。

我心裡想的是「不就是海鮮管夠來嘛,賣什麼關子「。

閑話少說,等我真正坐在飯桌前,頓時一臉懵逼。

卧槽,這不是菲律賓嗎,為什麼要給我吃餃子!我說「大哥你不用給我整這賓至如歸這套路,我胃口野的很,你儘管不用顧慮放馬過來就好。」

大哥煙不離口,一臉笑眯眯,「來來,你先嘗嘗。」

我滿臉遲疑和懵逼的吃了一個,沒吃出來什麼的餡的。

大哥一揚手,一道黑影直奔我面門而來,接住定睛一看,胃裡已經忍不住翻騰起來,我緊咬牙關,面目猙獰。

是龍蝦。

大哥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麼了,我沒說話,跟他要了一根煙。

● ● ●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自助餐在我的家鄉開始興起。

父母那一輩,作為從飢餓年代熬過來的人,當聽說有一種餐廳是隨便吃的時候,普遍的反應都是「啊?還有這樣的好事?」

加上那個時候父親的單位所在的科室腐敗的厲害,隔三差五的公款吃喝。於是年幼的我,有很長的一段記憶,都是跟著父親去吃自助餐的。

和現在的我沒什麼不同,年幼的我也對美食缺乏興趣。自助餐最吸引我的地方在於,可以自助領取的各種活物。

作為一個來自東北的土鱉,小的時候除了蝦蟹,我幾乎沒見過任何海鮮。

所以當我第一次在自助餐看見活生生的龍蝦的時候,我當時就懵逼了。我眼見著這些紫紅色的傢伙四處爬,心裡充滿了顫抖的好奇心。

我當即就做了一個決定:偷帶兩隻回家。

由於自助餐廳嚴禁外帶,所以我用餐巾紙把兩隻龍蝦包成了木乃伊,偷偷帶了出來。回到家我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時候,父親的表情基本是這樣的:

時至今日,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從來沒有養過任何寵物,除了那兩隻龍蝦。

父親給我買了魚食,兩隻龍蝦小寶貝就在一個大盆里安了家。

後來其中一隻母的還生了龍蝦仔,只可惜最後沒有一隻活到長大。

再後來,我的兩隻龍蝦先後死去。

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我放學回家,父親告訴我龍蝦死了,我看著它們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裡充滿了僥倖,等待著它們醒過來的一絲絲跡象。再然後,像是對於童年大多數委屈的無能一樣,我開始痛哭。

心裏面充滿了委屈和不甘。

父親勸慰我說,其實它們的命運,本應該停留在你把他們帶回來的那天,是你讓它們又多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了這麼久,中間它們還生了小龍蝦,是你給了他們完整的一生,你不該這麼遺憾的。

無論如何,它們作為我這一生迄今為止,唯一養過的寵物,最終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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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自小就被大人評價為重情重義的孩子,我始終很難面對任何一次告別。有時候我和我的太太聊起來想要養一條小狗的時候,我總是會很心酸的想到,它只能陪伴我們走人生的一段路程,到了它生命結束的時候,我們一定會非常難過。

所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這輩子應該不會有任何一個寵物了。

所以,當我和某一種動物建立了一定的感情紐帶,即便非常短暫,我都很難再將他們等同於那個廣泛意義上的動物的名字。

小的時候,離家不遠就是水庫,無聊的時候就跟著大人去釣魚。我從來不吵鬧,只是趴在桶邊上陪著釣上來的魚,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回到家母親說晚上燉魚,我總會求她能不能第二天再吃,我心裡想的是,我幫不了你們太多,不過多活一天總好過現在吧。

我們的不忍,出於脆弱的善良和對生命消逝的敏感。

我很難說這是不是好事,這是我的天性。

從那之後,我拒絕再去自助餐廳。

而在之後這麼多年裡,在任何場合,我都拒絕以任何一種方式食用龍蝦。

包進餃子里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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