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公益之難

無論政府多龐大、多強勢、多高效,都不可能(也不應被期望能)照顧到社會的每個角落,解決所有的社會問題。這時就需要一定的社會自治和民間互助來進行補充。這就是兩條腿走路的問題,兩條腿配合一定比單腳蹦更快也更穩定。雖然很多人可能直觀地感受不到,但跟大多數國家相比,中國的其中一條腿其實已經是很健壯的了,但問題就在於另一條腿幾乎不存在,也往往不被允許生長。權責對等,如果政府以一種什麼都由我來管的姿態示人,那麼任何事情出了問題,民眾也自然會怪到政府頭上,他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一條腿蹦、有多不容易。說實話,很多基層的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不少民間公益慈善組織明明都已經主動想要替你分擔了,卻還要受到打壓,真是有點自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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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對待很多民間組織的態度實在是...怎麼說呢,我用個類比吧:

有一個團隊,由一個老大和一眾成員組成。但這個老大偏偏要自己單幹所有的事,其他人想幫忙還要被罵。老大本身還有點能力,但任務實在太艱巨,一個人往往無法事事兼顧,經常會讓客戶不滿意。

成員:老大,你一個人累得半死,讓我們也幫忙吧,分工合作效率更高。

老大:不行,你們都不許動,讓我來。

成員:何苦呢老大... 那要不這樣,你干,我們提建議,幫你注意著一點各種細節?

老大:什麼?!你是嫌我做得不好嗎?你知道我這麼多年來一個人苦苦支撐這個團隊有多辛苦嗎?!你看不見我們這些年有了多大的進步嗎?!你覺得不夠好,那你行你上啊?!

成員:好啊,讓我試試也行。

老大:滾!反了你!別人都說我做不好,說我們團隊的組織結構不行,我呸,我偏要這樣做好了給你們看!

成員:老大,其實沒人在乎我們是怎麼做的,做好了就行。

老大:怎麼著,你小子看我不順眼啊?你是不是想去別的團隊啊?我看你跟隔壁團隊的人走得很近啊,是不是他們讓你來散布謠言在背地裡說我壞話啊?!

成員:我只是向他們學習點經驗,人家吃飽飯沒事幹為啥要來插一腳啊?...

老大:我不管,我不想再聽到你說話了,你們都串通好了來搞我。我這麼不容易,怎麼就沒人理解我呢?你們都站那兒給我看好了,我一個人絕對幹得比你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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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對民間團體的態度就給我這樣一種感覺。這種近乎偏執的自尊心、虛榮心和極度的不安全感及自我認同焦慮簡直讓人有點兒莫名心疼...一邊整天宣傳任務如何艱難,自己多麼辛苦,一邊又拒絕任何幫助,何必如此自虐同時還拖人下水?

現在不是強調「執政自信」嗎?那倒是拿出自信來啊,怎麼感覺看到的大多是自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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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些社會事件中,我看到知乎上有一些人採取了或計劃採取更實際的行動,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做出一些改變。這種想法很好,值得敬佩,也值得更多有條件的有心人參與。但有三盆「冷水」我也得先潑在這裡:

1. 專業性:

公益、慈善、社工、維權其實對專業性要求並不低。國外高校有很多相關的專業甚至碩士博士學位,許多比較成功和持久的組織都是高度專業化、系統化的團隊,其實更像是公司(一個很流行的概念是「社會企業」),需要聘請公關、媒體、法律、組織管理、財務、文案等方面的專業人士,也需要有足夠的資金和人脈。一般人用少量的業餘時間、有限的資源和鬆散的組織很難達到很好的效果,不是不可能,但是效率很有限。但慶幸的是,國內其實已經有不少相對專業和成熟一些的組織在各個領域做著工作。這些組織往往鮮為人知,甚至被動或主動地保持著低調,但它們現成的資源、平台、組織架構等都是很有價值的。如果有心,希望出力,那麼可以先從這裡做起,為這些組織提供支持,向它們學習借鑒,建立合作關係。

這裡有一個很好的資源匯總:醫療及公益方面的資源 - @花火

我還提了兩個相關問題,希望大家幫忙關注一下:

中國現在有哪些公益、慈善、社工、維權方面的組織或平台? - 公益

如何判斷哪個慈善/公益機構更值得捐贈和支持? - 公益組織

2. 解決個案與解決問題之間的鴻溝:

從「零」到「一」是非常大的進步,但也不能只停留在「一」。個案並非容易解決,也絕非不值得關注,但我們最終還是希望能通過某些高曝光的個案引發社會深度探討和反思,並通過法律和社會制度層面的改變來觸及問題根源,防範類似事件的發生。但從個體到群體,從個別案例到某一類事件再到完善規則,這之間的差距仍然很大。可以看一看我提的這些問題下的回答以及評論區:

哪些惡性事件的曝光成功促成了立法修法的案例? - 法律

那些曾經轟動一時的新聞事件,都有哪些後續發展? - 社會

3. 高壓線:

這是非常真實的問題。現在民間哪怕做愛國主義教育,如果影響力大到一定程度,涉及某些話題了,也照樣會消失。如果想要嘗試解決上面提到的第2點,那就更是危險。眾澤的例子就擺在那兒,不管你做了多少年,做得多好,說沒就沒了。如何在巧妙地避開不知劃在哪裡的高壓線的同時又辦成事、有影響力,這是門學問,也是門藝術。想要比較好地解決這問題要麼得有一定的靠山,要麼得有高人指點(比如以前在某些部門管過事的),要麼得靠多年的經驗和嗅覺。

婦女維權除了立法、輿論,還需要專業的法律援助,但我們已經失去了眾澤 - @徐博聞

結尾就這一句話吧:民間公益值得做。但很難做。但值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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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一篇文章也跟這個話題有些關係:正確的廢話

相關鏈接:

知乎網友在廣水校園霸凌事件中的志願救助行動可以帶來哪些啟示? - @墟落

為弱者和弱勢群體發聲的公眾號 - @physix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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