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導演如果拍金庸的武俠小說，一定很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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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武俠電影以來，我有個夢想，希望能拍出金庸武俠的打鬥感覺。事實上現在還沒看見能拍出金庸武俠打鬥的感覺，什麼兒女情長，英雄好漢這些都好把控，武功到現在為止，無人達到。

武俠片最早起於何時我不清楚，反正香港拍的武俠片很多，單單從武功招式上來說，都沒拍好。前期的拍攝方法類似於戲劇裡面的套招，生硬，古板，一看就穿了幫。此外就是武功招式沒有個性，分不出哪家哪派，最多就能看清楚武功招數如何毒辣，是正是邪，僅此而已。

之後出了些明星，李小龍，成龍，甄子丹等等，真能演金庸小說的人物，一個沒有。不好的原因是他們有自己強烈的武功痕迹，李小龍總離不開那兩嗓子、雙截棍和高踢腿，成龍的武俠偏向於滑稽一派，擅長借勢而為。據說甄子丹走過不少彎路，前期到處模仿，到現在才走出自己的路，可他的武功偏向於實戰格鬥，看他近幾年的電影，打鬥實用，基本上是招招致命的招數，民國以後的電影，越現代越有感覺，可一旦圈進古代，進入武俠這個世界，武功使出來就出了戲。

每位演員的武功都各有千秋。好處是一出場，隨意露兩手就能看出是誰，可真去拍金庸的小說，不行。金庸的打鬥之所以難拍，是因為武功很寫實，拍的時候必須要像各門各派的樣子，若不像，會露底。大多數的港片武打招式的設計很棒，唯獨缺了「門派風格」。

那些拍過武俠電影的演員、導演太多，這裡不挨個說。說說我個人喜歡的香港導演——王家衛，王家衛拍過兩部武俠片，《東邪西毒》和《一代宗師》，兩部都是好片，只可惜寫意風格太強。

《東邪西毒》看似在講金庸的故事，事實上是以古龍的寫作手法敘事。金庸是外殼，古龍是內涵。兩者結合，讀過古龍小說的，一眼就能看出內涵強過外殼。

較之《東邪西毒》幾乎沒有的武打場面，《一代宗師》的打鬥場面多，也好很多，至少能看出王家衛拍電影時的功課沒白做，只是情大過義，有江湖的味道，沒有江湖的境界。武功有了招式，但還是看得出正義與邪惡。事實上武功哪兒來的正邪之分，只不過是人心罷了。

說來說去，絕大多數導演能拍出情與義的江湖人，唯獨武功一門少有。還好是少，不是沒有。

我最初去看《箭士柳白猿》是有些失落的，其原因是買過票後才知曉，這是部老片，2012年就已拍出。等坐到座位上，匡一民和武師「劃拉靶子」（門派間挑戰，坐在板凳上打架時的叫法），我知道來對了。

各門各派間的比武，有所死傷在所難免，為避免這場爭鬥，就必須有人出來主持公正。這個人就叫「柳白猿」，《箭士柳白猿》的故事人物很簡單，敘事宏大，但宏大的敘述是埋的根線，主要人物還是在江湖上的那四五人，用papi醬的話說，這電影的大意是：男的愛女的，女的不愛男的，相恨相殺，相愛相殺，最後壞男人死了，沒死的也沒在一起，到頭來大家都退隱江湖，做個不問世事的野人。

柳白猿之所以用箭，其目的有二，一個人的武功高不高，連射四箭，勁力不差分毫穿透門柱，可威懾人心；二是射箭意為公平，也有止戈為武的意思。所以一個人只要把箭術練好，武功自為一流。

主持公平的人，內心一定要穩、平、靜，只把箭射出去還不行，還要學會收回來。柳白猿的師父沒教他，想必到最後他是懂得了，只可惜用不上了。

有趣的是，反叛師門這種題材，會屢次出現在電影里，王家衛《一代宗師》有，《箭士柳白猿》中也有，但王家衛的《一代宗師》偏向於拿回來，《箭士柳白猿》偏向於教出去。

宮家六十四手，有一手叫「老猿掛印回頭望」，宮羽田告訴馬三，這一手要回頭望，其中有兩層意思，一是叫馬三犯錯，要及時醒悟，不可誤入歧途。二是這手絕活就在回頭望，參透，了悟，也就掌握宮家六十四手的武功精髓。只可惜馬三是個「寧可一思進，莫在一思停」的人，不得不被宮二打敗。

《箭士柳白猿》中的匡一民和過德誠之間的師徒較量，師父匡一民在打敗過德誠後，先在他面前使了一手槍法，最後一槍回馬槍（或許是），先傳後教，師徒情分盡顯，只可惜過德誠最後也沒明白這手回馬槍是在告訴他「回頭是岸」的道理，死在柳白猿箭下。

在武功上，徐皓峰一看便是痴迷於武功的打鬥的導演，把電影中的武功拍得硬橋硬馬，毫無個人痕迹，這是其他導演無法辦到的。李小龍、成龍、甄子丹他們的武功已成型，其他導演則偏向於正邪設計、花架子式的設計，不會深入研究各門各派的武功。唯有徐皓峰自成一派，柳白猿學箭，左腳還是右腳朝人，心定不定，手穩不穩，射箭的姿勢等等，隨意取幾個鏡頭，拍得硬朗，不失風範。匡一民和過德誠的武功，其槍法的拿捏，穿刺，無不做過很深的研究。完全是實打實的拍出一片天地。

電影最後，柳白猿封箭，古人箭術失傳。匡一民年過六旬，不死心，要為國操勞，另覓賢主，誠如蘇軾所寫「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只是這「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我想是不能的，畢竟古人有雲「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武功是耍不得滑頭，偷不得懶的，唯有真材實料，一步一擂台的走，方可為一代宗師。其他的事，還得看命，看天，看風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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