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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番外

小A走在廢棄的地下室中,上面滴答著水,他鑿開破門,看見了西直門的換乘站,一個金髮碧眼的人,沖他笑了笑,然後拿起雨傘劈頭蓋臉的一擊。

他看見金色的陽光從外面鑽了進來,日本這個地方,很少有光滑透明的玻璃,但只有陽光能被這樣的門扉放大。

媽的,又做惡夢了,小A盯著木質的天棚。

打開手機,某答題APP里顯示著幾百條消息,兩個月前,朋友說你天天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不如找個地方去寫。小A起床洗澡,24小時熱水,一體塑裝的浴室。

一年前的這一天,他蜷縮在北京王莊路的一個小屋裡,這地方原來是放啤酒的倉庫,大概就是旁邊居民樓私自搭建的小平房,他打開暖爐,打開電熱壺去燒水。這地方不是不能洗澡,只不過洗澡的浴室是在隔壁的小屋,小屋裡有一條一到12點就狂吠的德國牧羊犬,三條腿。他去一個編織袋子里剷出一勺棕色顆粒,倒在它的面前。

小A不止一次的想為什麼離開溫暖的學校宿舍,來到這個破地方,天天和一條狗相伴。

隔壁大學的Z先生,騎著他那個現在被偷了的缺了一個後視鏡的電動車,開進了這個小衚衕,罵罵咧咧的說,狗日的我們宿舍那個「尼瑪」又開始唱藏族歌曲,吵得老子睡不著覺。

然後他伸手就去拿小A的煙,小A說你他媽認識我之後買過煙么。Z先生說少廢話,搬兩箱福佳,開張。

兩個人騎著那個偶爾拋錨的電動車,來到了不遠的五道口,這地方坐落著北京幾乎8成的優秀大學,導致了五道口很快的成為了「宇宙中心」「學生天堂」。兩人打開了一個隱藏在派出所後面的小酒吧,開始把啤酒補到了冰櫃中。

到了8點,開始來人,小夥子們像往常一樣勸著姑娘「這就是啤酒,不會醉的,你要不要再來一瓶」,然後打開大眾點評搜索附近的漢庭或者如家。失意的清華工科男,點上四五瓶維森,拉著你講述他的故事,當他講到他親眼看到自己女友和室友XX時,聽不下去的小A出門點了一根煙。這個日子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是小A拍拍Z先生盯著陌陌的腦袋,我明天過生日了,20歲生日,先回去了啊。

回去打開電腦,赫然的看到,日本京都某大學研究生的OFFER,小A也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巧的事情,生日禮物?

Z給小A打電話,快回酒吧一趟吧,蛋糕送到了。

這孫子,小A暗自罵了一聲又走了回去。

說實話,要不是心情好,這乳酪蛋糕會把人膩死,一個穿著長風衣的姑娘走進來,手裡也提溜著一個小蛋糕。姑娘擠出笑容說恭喜你被錄取了啊,小A把她拉到自己的旁邊。看看手機,1月12號了。

小A就在這天出生在中國最寒冷的城市之一,從小走的快了一些,導致了用藥過猛,迷茫頹廢,當他重新找回自信的時候,認識了個姑娘,這貨打了雞血一樣的考上了一個在帝都還算說得過去的大學,後來聽說那姑娘去了一個神奇的島國,小A整整4年就從來沒有放棄飄過那片大海的想法,他在台灣沖著太平洋大喊,卻回到了一到晚上就牛鬼蛇神的五道口。

拿蛋糕的姑娘問,你去日本還是為了她么,小A說不是了吧,可能就是個執念。姑娘說沒事,只要是你,大夢一場也不怕。所以小A在凌晨回到那個倉庫改成的家的時候,總會看到那昏黃的燈光,是真的昏黃,因為只有黃色的光才會讓那裡顯得暖和些。

就這樣,小A的20歲開始了,可能同齡人還在沉浸於對大學的憧憬中,小A卻馬上就要走向下一站了。

2015,小A按著好像排練過的路線走下去,讀書、喝酒、約會、畢業、出國,每天有不一樣的風景,不一樣的人,讓他肆意揮霍在這個城市的最後幾個月。這個看似快樂的生活讓小A又一度迷失了,就好像當年在東北的雪夜裡一樣,就好像當初在羅布泊邊緣3小時都不變的戈壁一樣。

前面是不定性也不熱愛卻涉足的未來,身後確實曾經熱愛但卻努力想掙脫的過去。當小A住在大海彼岸溫暖的房間里時,又何嘗不曾懷念,十三陵的夕陽西下、和平西橋的機械實驗室、台灣的婆娑棕櫚、尤其是那兩個人一條狗的寒冷倉庫。

明天又是1月12了,誰知道他的下一個1月12,會不會懷念洛北的秋櫻?

所以還是寧肯迷茫都別矯情了,2016等著你呢,小A同學。

祝你生日快樂,小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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