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待《追風箏的人》阿米爾的贖罪?


阿米爾的救贖,有關哈桑,無關友誼。

在阿米爾的救贖中,我渴望看到他對哈桑「為你,千千萬萬遍」的回應,可是阿米爾並沒有表現出對朋友的義氣。

「那和錢沒有關係,阿米爾!」拉辛汗大怒,「我是個快死的人了,我不想被侮辱!在我身上,從來沒有錢的問題,你知道的。至於為什麼是你?我想我們都知道,為什麼一定要你去,是嗎?」 我不想明白他話中的機鋒,但是我清楚,我太清楚了。「我在美國有妻子、有房子、有事業、有家庭。喀布爾是個危險的地方,你知道的,你要我冒著失去一切的危險,就為了??」我停住不說

我對阿米爾的懦弱從來不鄙視,對他在孩提時代的所作所為也表示理解,但是看到這裡我卻憤怒了。他說:「你要我冒著失去一切的危險,就為了…」 後面的話,我們可以猜測,我不相信會說「就為了哈桑的兒子」這種薄情寡義的話,但是我相信他即將說出的話讓我更傷心「就為了一個哈扎拉小孩」。

是的,在阿米爾知道哈桑是自己弟弟之前,哈桑在他心裡最大的特徵不是「朋友」,而是「哈扎拉人」。而阿米爾的這個認定,讓我認識到阿米爾和哈桑的友誼從始至終都是哈桑單方面的認定。

從另一方面來看,阿米爾的救贖有兩層含義:

一是自己對哈桑的愧疚。孩提時,因為等級差異、自私心理等,阿米爾眼看著哈桑為自己遭受屈辱,沒有出手相救。後來因為良心難安,又故意疏遠,甚至設計陷害哈桑,並導致阿里父子的離開。

二是父債子還,父親對阿里和哈桑的愧疚。父親給阿里戴綠帽子,生下哈桑卻無法對盡人父的責任,不僅讓他以僕人身份侍奉自己的哥哥,最終還導致他為主子奉獻出生命。

阿米爾一開始是不願意回去救哈桑的兒子的,也就是說第一層含義並不足以讓阿米爾踏上贖罪之路。因為雖然對哈桑的愧疚令他飽受折磨,但他並沒有把哈桑當成自己真正的朋友,一個自己可以為之千千萬萬遍,可以為之赴湯蹈火的朋友。

而當他得知哈桑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後,經過一番消化,第二層含義開始發揮作用。哈桑此時已經不僅僅是那個他曾經辜負的兒時玩伴,哈桑的兒子也不僅僅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哈扎拉小子。可以說阿米爾像所有阿富汗人一樣,是非常看重「血統」的,因此推動他走上救贖之旅的不是友情,而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阿米爾的救贖,一方面是為了自我撫慰,走出內心的牢籠,「找到重新做回好人的路」;另一方面也是幫助父親彌補犯下的罪過。這一切都很好,只是別把這看成是對哈桑友情的回應。

私以為,假若我的好友命喪他國,遺孤危在旦夕,就算我並沒有有愧於他,我也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更不會有把他救出來交給陌生人撫養的想法。因此,阿米爾的愧疚是真的,救贖也是實實在在的,只是這真實的情感中唯獨沒有太多友誼的痕迹。

也罷,問世間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為你千千萬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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