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傳說幻想故事《來自海上的李鉞》（1）詛咒

盛夏的清晨，初升的日頭照耀著東海邊的安達村。一向寧靜的小漁村今天卻格外喧鬧，人們正在這裡用古老的儀式為出海捕魚的漁民們壯行。

先要把一頭三、四米高，掏空內髒的鯊魚乾架上來，然後每個出海的漁民都要在鯊魚身上割一刀，切下一塊肉吃掉。餘下來的魚乾肉要分給來送行的人。

儀式剛剛開始，當村子裡最厲害的漁民，子風，插入第一刀時，只聽鯊魚里傳出一聲怪叫。

「啊！」子風嚇得退後幾步。

這怪聲也打斷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出海祭禮。村民們紛紛把目光聚集在子風的身上，多年的祭祀活動從沒有見過如此的怪事。但子風因有長年積累的經驗，並沒有顯得慌張，而是小心地觀察著。

從外表上看，這頭鯊魚與其他鯊魚並無區別。只有一處，由於魚身是晒乾的，眼睛處早已空空如也。

從子風的角度看，太陽的輪廓正好從魚眼的空洞穿過，煞是嚇人。此刻，時間彷彿靜止，村民們開始躁動起來。如此的怪事難道是在預示著什麼？

子風生性豪放，也不多想，緩緩地向鯊魚走去，抬手將之前插進魚身的刀吃力地划下，心中暗暗較勁。這魚乾彷彿要比以往的魚乾肉硬上幾分，加上剛才的怪叫，讓他不由想起村裡古老的傳說來。

子風總算切下一塊肉，人們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第二個、第三個人走過來，陸陸續續地切下魚乾的肉，塞進嘴裡咀嚼著。祭禮順利地繼續著，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剛剛的怪叫彷彿也只是人們的幻覺……

日過晌午，太陽高高升起，被剃了肉的魚骨在陽光底下泛著冷冷的鱗光。魚骨上怎麼會有鱗呢？子風想再去確認一下，卻並沒有看到剛剛的鱗光。子風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酒足飯飽後，出海的人要上船，留在岸上的人們則唱著亘古不變的歌謠，預祝他們平安歸來。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人群中，與其他人一起目送著出海的漁船。看漁船漸漸變成了一個個黑點，消失在視野里，少年的眼光彷彿也隨著漁船飄向了無限遠的地方。

他總覺得，大海蘊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他似是被那股力量吸引一般，竟離開了歡呼的人群，往海灘走去。

「鉞兒，你怎麼跑那邊去了？快過來吃鯊魚肉了！」父親李昊的召喚讓這個叫李鉞的少年回到現實。

他趕忙跑回去接過父親遞過的魚乾肉塞進嘴裡，那肉彷彿是沒有水分的破抹布，讓他嚼得反胃，但還是生吞了下去。他又抬頭看這大鯊魚，裸露的魚骨、七零八落的肉，場面莫名地有種悲涼。

「鉞兒最近長高了不少呢！」說話的是村裡的神婆——麻婆婆，她是個獨居的老人，三年前來到安達村。因幾次為村裡祈雨成功而受到村民崇拜，被奉為神婆。麻婆婆平素倒也和藹，但李鉞不知為何總覺得她有些可怕。

一場盛大的宴會過後，人們收拾好狼藉的杯盤和剩下的魚骨，一切歸於平靜。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卻是小漁村最後的安寧。

三天後，負責瞭望海面的村民興奮地跑回村子，大聲地喊著漁船回來了。平日里漁船一般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這次回來這麼快，想必是滿載而歸。大家都放下手裡的活計，站在岸邊興奮地等候漁船靠岸。只有麻婆婆站在人群中，陰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

但遠處駛來的只有一艘船。船靠岸後，只見衣衫襤褸的子風從船上踉蹌而下，他渾身傷痕纍纍，像是經歷了激烈的搏鬥。

大家都嚇呆了，趕忙圍上去攙扶他，問他發生了什麼。子風剛想說話，突然一臉痛苦地捂住了喉嚨。

「咳咳咳咳咳……」子風的喉嚨里傳出了奇怪的吼聲，手臂上閃閃發亮。人們定睛一看，子風的手臂上竟長滿了魚鱗。

麻婆婆急忙上前，厲聲喝道：「你們快些離開！」村民們應聲散開。麻婆婆皺眉盯著子風倒地痛苦的樣子，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刺中了子風的心口。

村民們都驚呼起來，但子風的表情卻漸漸緩和，眼神里滿是感激地看著麻婆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子風死了，村裡一等的捕魚好手子風，就這樣離奇的死了。

村民們就像炸了鍋，大家圍住麻婆婆問個不停。麻婆婆依舊沉著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海妖詛咒。」

這幾個字好像是炸裂在空中的響雷一般，本來沸騰的人群因恐懼而彷彿凝固在原地。

人們看向子風的屍體，長滿了魚鱗，泛著冰冷的青光，冒著森森的寒氣，讓人不寒而慄。

「真……真的是海妖詛咒嗎？」

「麻婆婆，我們該怎麼辦？」

大家驚慌地議論著，向最有經驗的麻婆婆求助。麻婆婆長嘆了口氣，說道：「將子風的手腳都用銀線纏起來放到木筏上，讓他回到該回的地方去吧。」說完搖了搖頭。

人們七手八腳地把子風的屍體放到木筏上，幾個大漢用力推著木筏入海，直到海水沒過了胸口，他們才鬆了手。一行人看著木筏漸漸遠去，想起了出海那天的光景，心裡一陣難受。說來也怪，海面無風，木筏卻一直平穩地飄向了遠方。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木筏身上的時候，只有站在麻婆婆身邊的李鉞發現了奇怪的事。他彷彿看到麻婆婆的皺紋變淺，皮膚變光滑，頭髮彷彿也變黑了一些。他揉揉眼睛，再看麻婆婆，還是老樣子，便想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畢竟他從小就是個經常能看到奇怪東西的孩子，有時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

李鉞被父母領回了家，他試圖詢問此事的原委，父母卻始終什麼也不肯說。

（未完待續，預告：2018年1月26日更新第二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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