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戰國篇】西楚王朝人物彙編第七篇·罪臣兩司馬·曹咎與周殷

西楚作為一個在歷史上存在時間超過三年的政權，其內部到底是如何完整運營的，目前我們很難推測了，單純的拿先秦楚國舊制來推斷的話，恐怕也不太現實。所以，目前筆者能做的，就是通過殘存的一點歷史記錄，來勉強恢復一下西楚的官職。

而在史書中，凡是提到西楚政權之時，有一個官職則是很難繞過去的，即，大司馬。

單聽名字，很多人就應該明白這是一個高級軍事將領的職位，而眾所周知，秦朝以及漢初一般所任用的最高武官職位都是太尉。當然，漢初也有大將軍進行分權，但一般而言名義上的還是太尉。另外直到漢武帝年間，大司馬才明確作為武官之首而在漢帝國中所啟用。

可是，現在的問題就來了，西楚政權的這個大司馬，到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

如大司馬職位在先秦各國之時，如齊國便有這樣的記錄：

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成禮，然後反歸寢。既見穰苴，尊為大司馬。田氏日以益尊於齊。《史記·司馬穰苴列傳》

這是齊國名將田穰苴在退掉燕晉二國進犯之軍後，齊國君主特此封賜田穰苴為齊國大司馬，以顯其位高權重。

而這是春秋時期的記載，再如戰國時期那本極為有名的《周禮》中所載：

政官之屬：大司馬，卿一人。《周禮·夏官司馬》

雖然《周禮》對於未來國家的勾劃布局幾乎從未在現實中真正實現過，但是如其對於軍事方面的安排，卻是以大司馬作為一個政權中的武官之首。

綜上所述，筆者忽然就又有個別樣的想法，一個政權的建立必然是要依據一定的先例進行，而西楚政權在驅逐義帝之後，完全復行楚制已然是不可能了，而秦制則很顯然是不會為項羽所接受，那麼，西楚政權的建國方略，會不會就是按照《周禮》中的布局的進行呢？

而在太史公司馬遷的記載中，其反覆提到的這個大司馬職務，也幾乎是現存的史書中有關西楚政權中唯一一個較為明確正式的官職名稱，而恰好大司馬制度又是《周禮》中明確記載的軍方制度，如此，這真的就是一個巧合嗎？

在太史公記錄的史書中，明確記載擔任過西楚政權大司馬的人有兩位，一位是海春侯曹咎，另一位便是周殷。

先說第一人，海春侯曹咎，其實他在史書中，尤其是西楚政權這一塊的記載，是相對而言是除了范增之外最多的，並且還介紹了其基本的來路：

大司馬咎者，故蘄獄掾，長史欣亦故櫟陽獄吏，兩人嘗有德於項梁，是以項王信任之。《史記·項羽本紀》

說起來，這還要談到一樁舊事，那就是當年還是秦帝國如日中天之時，莫名其妙項梁就帶人去了秦國故都櫟陽，也有可能就是路過吧，反正是被秦吏給抓獲了，如下述記載：

項梁嘗有櫟陽逮，乃請蘄獄掾曹咎書抵櫟陽獄掾司馬欣，以故事得已。《史記·項羽本紀》

在這裡面，關於項梁為何去櫟陽，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其實筆者也很納悶，你說你去咸陽還能理解，但是你從遙遠的南方跑去一個偏遠的櫟陽，意義何在呢？而這裡更加神奇的就是，項梁被櫟陽的官吏司馬欣抓了，而後卻請了南方一個郡縣的獄掾曹咎來說情，大家說，這神奇嗎？

而且，大家請記住曹咎是哪裡的獄掾？關於這一點可以看下面這份註解：

集解蘇林曰：「蘄音機，縣，屬沛國。」

沛國是在哪裡？在今天安徽濉溪縣。而櫟陽呢？在今天西安市閻良區附件。這兩地相差多遠呢？地圖中這二地直線距離則是超過了一千公里，如此，請問這樣的事情玄幻嗎？但這就是事實。

所以，按照太史公的記載就是，從此之後，項梁便非常信任曹咎，所以，連帶著之後項羽也就異常重視曹咎。

其實，怎麼說呢？筆者有一個設想目前還不太成熟，但是，初步已經有了一些內容了，即，不知道大家發現沒有，西楚政權中的那些重要人員，很多都是現今安徽人。

先前的范增，是阜陵人，現今安徽全椒縣。而蕭公角呢？他所在的蕭縣便是現今安徽蕭縣。其實，即使之後的很多人，筆者還未寫，但是，筆者初步已經能夠算出很多人，他們都是出自一個地方，也就是今天的安徽境內。所以，以上這些，真的就是巧合嗎？

筆者為何一直要強調范增這個人的背後不簡單，其實也是因為這些原因，畢竟，西楚政權中的很多重要人物都是在現今安徽境內，這都太反常了。

故而筆者甚至猜測，此次曹咎發信救助項梁，會不會就是范增要求的呢？

安徽這一幫人，難道真的就是從來不相熟悉的嗎？范增的年齡那麼大，天知道他當年到底幹了些什麼，到底結識了哪些人，而那些人和范增又到底是什麼關係，很遺憾，目前我們也只能用假設的方式來把他們聯繫在一起。

好了，繼續曹咎的話題。

按照史書中說的，就是在此次之後，曹咎便一直深受項羽重視，以至於楚漢之爭中間接導致楚軍潰敗的成皋之戰中，大司馬曹咎更是被項羽委以重任。

項王乃謂海春侯大司馬曹咎等曰：「謹守成皋，則漢欲挑戰，慎勿與戰，毋令得東而已。我十五日必誅彭越，定梁地，復從將軍。」《史記·項羽本紀》

從上文中，我們可以看出項羽的無奈以及著急，看來他已經是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所以只得讓曹咎領軍在成皋和漢軍對峙，而自身則是領軍回擊彭越。而且，此次從項羽說的話中我們都能感受到那種急迫感，只要曹咎能守住十五天，項羽便能擊敗彭越後回師援助他。但是，很遺憾，根據史書中記載的是，此戰曹咎還是沒忍住，率軍出戰，結果大敗，遂引發了楚軍的全線潰敗。

漢果數挑楚軍戰，楚軍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馬怒，渡兵汜水。士卒半渡，漢擊之，大破楚軍，盡得楚國貨賂。大司馬咎、長史翳、塞王欣皆自剄汜水上。《史記·項羽本紀》

才不過五六日，宛如智障一般的西楚大司馬曹咎便被漢軍引了出來，並且還是半渡而擊，由此，楚軍潰敗。而曹咎呢？面對此戰的失敗，其再無顏面見項羽，遂與還存活的三秦之王中剩餘的長史翳和塞王欣二人自刎於汜水邊上。

可惜了，西楚政權這個大廈，單單一個項羽還是很難撐起來的。

而如果說西楚政權的這位大司馬只是把西楚政權推到了一個危險境地的話，那麼另外的一位西楚政權大司馬可就是親手結束了西楚政權的生命。

十一月，劉賈入楚地，圍壽春。漢亦遣人誘楚大司馬周殷。殷畔楚，以舒屠六，舉九江兵迎黥布，並行屠城父，隨劉賈皆會。

十二月，圍羽垓下。羽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知盡得楚地。羽與數百騎走，是以兵大敗。灌嬰追斬羽東城。

——《漢書·高帝紀》

如上所述，這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西楚政權大司馬周殷，在西楚政權遭遇最大危機之時，為漢軍所策反，公然反楚，並擁立九江王英布重新入駐六城，執掌九江。而後很快，一個不到，垓下之戰，項羽被殺，西楚政權遂徹底覆滅。

而至於這位西楚叛臣大司馬周殷最後的結果嘛，雖然太史公沒有直言，但是筆者可以斷定，下面記錄的那個人，一定就是周殷。

又進擊破布上柱國軍及大司馬軍。又進破布別將肥誅。《史記·樊酈滕灌列傳》

以上內容是太史公在記錄灌嬰功績的時候所記錄的一條。

漢十一年，眼見呂后將彭越誅殺，淮南王英布自是坐不住了，遂公開反漢。而後便是劉邦親征，在此戰中，灌嬰則是隨從征戰，如上所述，在這場征剿英布的戰爭中，灌嬰所攻破的英布軍中就有一支是大司馬軍。所以，再結合上述西楚叛臣大司馬周殷舉九江兵投降英布，我們就可以看出，在這裡的大司馬軍，定然就是周殷。

還好，叛臣也算是有了一個該有的下場了，雖然死活還不知道，但總歸下場不會太好的。

如此，以上就是西楚政權中明確記載過擔任大司馬的兩位人選。或許，西楚政權中的大司馬並不是武官之首，但是，也決然不是普通人，如曹咎能夠代替項羽坐鎮成皋，而周殷則是坐鎮南方九江之地，這些也都可以看出這二位在西楚政權中的地位確實不低，但是究竟有多麼高，目前還很難下斷言，然，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二者對於西楚政權的傷害，的確是非常之大。

故而，對此二者，尤其是周殷，筆者只能說，罪臣也，真是可惜了大司馬這個名號了，也可惜了西楚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