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三毒梟之陳炳錫
1999年11月4日,中國警方根據王牌卧底老田提供的線索,跟蹤一批譚曉林從緬甸發出的海洛因時,意外繳獲了11.08噸純度達99%的冰毒。這批冰毒的數量甚至超過1998年全世界查獲的冰毒總和的兩倍。通過審訊,警方又在普寧繳獲冰毒1.28噸,致使這一案的冰毒數量高達12.36噸。
隨後,國際禁毒組織給中國警方發來賀電,賀電里讚揚中國禁毒工作取得的卓越成效。收到賀電,中國警方感覺象被抽了一個耳光一樣。因為這批毒品的三大毒梟並沒有落網。根據三大佛系毒梟的特點,由廣東警方負責陳炳錫的抓捕,福建警方負責劉招華的抓捕,雲南警方負責譚曉林的抓捕。
在佛系三毒梟中,陳炳錫是名副其實的老大。不論是歲數,輩分,還是實際的作用他都算得上是老大。在給別人介紹的時候,陳炳錫稱呼劉招華為:「這是小劉。」同樣,介紹譚曉林他是說:「這是小四川,小譚」,話語間透出一派江湖老大的風範。但目前在網上關於陳炳錫的介紹並不多,因為對比起另外兩個人來,陳炳錫顯得是那麼上不了檯面的老派的地下黑色傳奇。
膽大內斂的陳炳錫
陳炳錫1956年出生於廣東普寧市流沙鎮赤水村。幼年的陳炳錫和哥哥、姐姐、父母一起擠在不足15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老輩的人對那個時代的回憶就是窮。
陳炳錫小時候家裡很窮,窮到了他媽媽帶著他去要飯。稍微大點的時候,米不夠吃,地瓜、番薯也不夠吃,陳炳錫就到惠來買鴨過來賣,一天賺幾塊錢買米買飯吃。
興德寺是赤水村裡的一座寺廟,那個吃不飽飯的年代,陳炳錫的父母會帶著小孩到寺廟來乞討,廟裡的和尚如果有點米,就會接濟一下村民。也包括陳炳錫一家。
陳炳錫經常說:「他們對我很好。」
由於窮,陳炳錫初中沒讀完就輟學回家種田。很早就開始跑江湖,什麼生意都會做,賣雞、賣鴨、賣豬、賣狗,只要能賺錢。
1980年,陳炳錫和同村的陳寶玉結了婚。陳寶玉是1961年的,比陳炳錫小5歲,長得很水靈。陳寶玉家裡條件相對較好,鄰村一些黃姓的人家也上門提親。其父母也有意向。但陳寶玉和陳炳錫還是走到了一起。
中國大部分地區在那個年代都重男輕女,整個潮汕包括普寧也是如此,同時潮汕地區是計劃生育搞得最差的地區。因為窮,怕以後養不起兒子,他們將第一個女兒送給別人養。
普寧是粵東商埠重鎮,是自明清時代就發展起來的中藥材交易市場。陳炳錫在湖南做了兩年藥材生意賺了七八十萬,後來又做布料生意,在汕頭那邊陳炳錫就是做布料生意出名的。
陳炳錫很早就成為一個有錢人,或許是貧困痛入骨髓,陳炳錫的財富慾望變得沒有止境。90年代初的普寧,順暢的物流渠道給毒品的流通提供了便利的條件,潮汕地區迅速成為國內毒品的重要集散地。作為一個及其精明的生意人陳炳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投入到毒品交易中。
大家印象中毒品的擴散是從城市到農村的一個過程。其實,實際情況可能恰恰相反,它們更像是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以雲南地區與廣東潮汕地區最為明顯。
陳炳錫早期賣的毒品是阿片粉與海洛因和安非他命。阿片粉長久以來是作為一種藥材長期存在,而安非他命是一種減肥藥,早期安非他命的一種無色透明晶體狀的鹽就叫做冰毒。因為有過做藥材生意的經歷。陳炳錫賣毒品居然是踩著自行車挨家挨戶的上門推銷,就像電影中賣貨郎一樣。這種形式在毒品犯罪中及其罕見。
有錢的陳炳錫跟很多毒梟一樣,明面上樂善好施。在公益事業當中,陳炳錫為寺廟與學校等捐了不少錢。在當地人眼中他成了有口皆碑的「社會賢達」。
不過,陳炳錫始終保持內斂的高調,因為他深諳槍打出頭鳥以及不露富的道理。在捐錢這個問題上,他的原則是,在第一梯隊,但不當第一。所以當時同村的人認為,陳炳錫是因為小時候吃的苦,所以熱心公益,但不是特別有錢的主。
對於陳炳錫而言,樂善好施既是他隱藏罪行的一張面具,也是他尋求心理寬慰的一種方式,這種來自內心對菩薩、關公等的敬畏,更多的是來自於民間的一種傳統。猶如,棺材店的老闆不敢進寺廟求菩薩保佑他們的店生意興隆,只能求菩薩保佑他們家平平安安一樣的。
陳炳錫的虔誠,為他以後被抓埋下了伏筆。
從毒品賣貨郎到毒王
陳炳錫踩著單車到處賣海洛因,但他手上的的海洛因是三手甚至5、6手的,這樣販毒,風險大且利潤少得可憐。幸好,潮汕地區文化相對團結且集體無意識的排外,宗族化傾向明顯,所以使得陳炳錫被舉報的風險反而大大的降低。
很快,陳炳錫與同是普寧人的庄順勝結拜為兄弟。庄順勝也干毒品的買賣,而且比陳炳錫還早而且更大。與庄順勝聯手後,陳炳錫迅速的組建了一個完善的毒品渠道。包括貨源,錢的結算,以及銷售渠道。在建立起完善的渠道後,他與庄順勝客氣的分道楊飆各幹個的,並相互扶持。
大的毒品生意,很關鍵的一點就是要能洗錢。不同於山西人販賣毒品,沿海城市販賣大宗的毒品有一個顯著的區別——就是洗清毒資的方便程度。
那些年潮汕的毒販總是嘲笑山西的毒販。嘲笑他們連販毒都自帶山西土財主的氣場。
那個時期的山西人喜歡用現金交易,這可以從多個地方看出端倪。
1、捐款的時候可以看到山西人捐款是一書包一書包的裝著現金,然後直接把大額的錢塞進去,這個在20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非常顯著,當然也非常震撼眼球。
2、很多可以網上支付的地方,對於一些人來說還是喜歡現金交易,比如玩遊戲。以前流行一款叫傳奇的私服。哪怕是支付渠道很順暢了,但是某些人依然還通過ATM機匯款的方式。更不要說給挖煤的工人發工錢,煤老闆更喜歡直接用現金。
3、破獲的多起上噸的毒品販賣大案,有多起是從現金開始。最引人側目的是山西逮捕了兩毒販——躺在有4000萬現金的床上面睡覺的毒販。
陳炳錫在幾年的時間能成為普寧毒品市場的老大,這跟普寧有很多海外僑民,以及很多地下錢莊有著莫大的關係。
逐漸控制普寧毒品交易地下規則的陳炳錫並不滿足僅僅是個普寧毒王,他的胃口是當廣東的毒王,乃至廣東到港澳台,東南亞華人集聚區的毒王。
張啟生、譚曉林、劉招華
對於阿片類毒品,建國以來,中國都不是產區。海洛因的產地主要來自金三角,有部分來自阿富汗地區。海洛因按其純度的不同分為1到4號,80年代起金三角的海洛因基本都是4號海洛因。就海洛因來說陳炳錫根本算不上是個「大毒梟」。因為陳炳錫主要是負責分銷。
在這段時間裡他認識了張啟生。張啟生也是普寧人。他出來販毒的時候要遠早於陳炳錫。由於是老鄉,並都從事掉腦袋的販毒,兩人的結識併合作,很快使得兩人變成了親密夥伴。
到了90年代中期以後,毒品市場慢慢發生了變化,以海洛因為代表的老鴉片類毒品增長雖然很高速,但是以冰毒為代表的麻黃鹼類毒品以更高的增長速度逐漸變得時髦起來。
販賣4號白粉畢竟還是受別人控制,因為貨是別人的,必須要從別的地方運過來,運過來本身就有危險。一出事,一掉貨就意味著一票人要掉腦袋。而要讓被抓的人不供出上線,那是需要用錢去買通家屬的。此外、陳炳錫總覺得販賣毒品所賺的利潤還不是他追求的最高利潤,於是他就想通過製造毒品然後再販賣,把所有的利潤都賺過來。
譚曉林到死都說不認識劉招華。而劉招華面對王小丫採訪的時候卻是一臉鄙視的說譚曉林這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事實上,張啟生、譚曉林、劉招華等一大票毒販,都因陳炳錫風雲會聚在一起。
98年的2月中旬,劉招華在廣州沙河區某批發市場遇到正在裝修廣州房子的陳炳錫。劉招華早在1989年間就認識了陳炳錫,只不過陳炳錫根本不記得劉招華這個人。在隨後的幾天里,劉招華使勁吹噓自己手上的製造冰毒的技術。並大肆鄙視四號(海洛因)生意,這一下子說到陳炳錫心坎里去了。
就在這年4月的一天,在陳炳錫普寧家裡,陳炳錫叫上了劉招華。
理由很簡單,陳炳錫早就準備自己搗鼓製作毒品,只不過水平太差一直搞不出來。他們製造毒品的原料是麻黃素,而購買這批麻黃素的人是張啟生,以及一個台灣人。製作毒品的大師傅是譚曉林派來的一個四川人,總之,陳炳錫,張啟生,譚曉林,以及那台灣人搞了很長時間,搞出一坨屎一樣的冰毒(無法結晶,得到黃色渾濁裝的沉澱物),陳炳錫於是趕緊請劉招華幫忙提煉出冰毒來。
劉招華是頂級的絕命毒師,他提出先看圖紙。而那四川人顯然是一個水貨毒師,儘管是水貨,他還端著擺譜,似乎有留一手的感覺,在陳炳錫三個老闆的催促下,他才慢騰騰的拿出圖紙。劉招華看了看也不顧及那個四川毒師的感受,馬上指出了圖紙的錯誤,當然陳炳錫三個老闆也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頻頻點頭。很快在劉招華的指導下,陳炳錫等花了幾個晚上就提煉出近500公斤的冰毒。
劉招華在提煉出純度大約有85%左右的冰毒後,並沒有收陳炳錫一分錢。
對於劉招華來說,他看不上4號的買賣,同時打心眼裡也瞧不起用麻黃素來製取冰毒這種技術。
譚曉林聽說了這件事,馬上意識到了劉招華絕對是一流的毒師。於是,譚曉林專門偷偷跑到廣東,要從陳炳錫手上挖人,想邀劉招華到緬甸去製造冰毒,劉招華婉言拒絕了譚曉林的邀請。
劉招華拒絕去緬甸,大致有如下幾個原因。
1、他看不起4號海洛因與麻黃鹼製造的冰毒。
2、去緬甸制毒其風險更高,主要來自於販毒的途中,同時他也瞧不起用槍之類的毒販,因為他覺得那東西並不能帶來安全,只能帶來風險。
3、這就涉及到品性的問題了,對於劉招華來說,他跟陳炳錫更臭味相投,同時陳炳錫能更彌補劉招華的短板,即毒品銷售渠道的問題。
大舅子想幹啥?
劉招華小露一手,陳炳錫便明白了劉招華的毒師段位。兩個人很快商定,劉招華負責採購原配料和設備,生產製造,運輸。陳炳錫負責出資金,選廠房以及銷售。
很快,陳炳錫掏了370萬元讓劉招華購買設備與制毒原料與配料,大約花了150萬到160萬元。廠址就在陳炳錫大舅子陳俊玉閑置未用的手袋廠內。陳炳錫做這個決定主要是出於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考慮。儘管陳炳錫給的租金並不低。
設備安裝完畢後,陳炳錫請了十五個民工,大部分都是陳炳錫的親戚。知道是生產冰毒的,只有劉招華、陳炳錫和羅建光三人。羅建光是陳炳錫的司機,也是陳炳錫的心腹,陳炳錫在外頭搞冰妹都是羅建光開車載他去的。其他民工則以為陳炳錫是在生產一種叫洋蔥素又叫洋蔥晶的可以抗癌保健葯(洋蔥精也是可以用來合成甲基苯丙胺的一種前體原料),至於村民則認為他們是在生產一種神秘的香料。
在化工廠干過的都知道,出於保密的需要,所有的原料都會去掉標籤只保留一個數字。工人到了之後,劉招華就開始指揮他們生產。工人們嚴格並機械的按照劉招華的指令操作。可儘管如此,這次在普寧制毒並不順利。
在後來的庭審現場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檢察員:你為什麼轉廠到寧夏?
陳炳錫:生產出來的(廢水),把旁邊湖裡的魚都搞死了,村民要鬧事,打架了,他(劉招華)就全部都撤走了。
事實上陳炳錫只講了大概1/3到1/2。真實的原因還有下面兩個。
按劉招華的設計,這個制毒廠的規模按照新的合成路線一天能輕輕鬆鬆生產一噸高純冰毒,可是好像老天都不願陳炳錫與劉招華害人一樣。制毒的廠子經常停電,這樣一來劉招華只有停停做做,效率大打折扣。廠子無緣無故的停電,這是劉招華沒有想到的。
另外一個緣由則是劉招華與陳炳錫到死前都沒有想明白的事。
要說劉招華最討厭誰,答案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劉招華最討厭的是陳俊玉。為什麼討厭陳炳錫的大舅子呢?因為他做了一件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劉招華對自己的獨特的不用麻黃素為前體的製造冰毒的技術相當自信。按照他的方法,搗鼓出來的冰毒像冰糖一樣一大塊一大塊的結晶體。可結果是,開工後,總是無法結晶出毒品。
於是劉招華開始排查,開始劉招華以為是某道工序上的問題。但是看了工人的各種操作,以及設備的運轉情況,一切都沒有問題。很快劉招華髮現,陳俊玉會在晚上別人睡覺時,往混合溶液里加大量的水,導致冰毒一直無法結晶。
除了劉招華、羅建光、陳炳錫三人有鑰匙外,只有原房東才有工廠的鑰匙。其它的工人晚上不可能進去。而陳炳錫與羅建光也不可能進去搞破壞,只可能是陳炳錫的大舅子乾的。不但劉招華討厭陳俊玉,其它不知情的民工也討厭他,因為他還有小偷小摸的習慣。其它民工時不時的會被偷一些小東西,比如煙,電線,一些老虎鉗等等。這樣導致整個廠子里的人都非常討厭陳炳錫的大舅子。
當時審問劉招華的主審,也覺得特奇怪,就問劉招華,陳俊玉是不是偷冰毒拿到外頭賣?然後為了掩蓋被偷的冰毒才加水進去。
劉招華說,偷冰毒不可能,一是當時都沒有結晶出來。第二溶液都含有較高濃度的鹽酸是強酸性的,陳炳錫的大舅子不會傻到去那裡撈。最關鍵的是那個設備就算結晶出來,也不是說撈就能撈的。
陳俊玉為什麼在冰毒生產過程中搞破壞呢?
廣東警方在審訊陳俊玉時,才知道答案。陳俊玉雖然也開過廠,但是人太過精明,雞賊得有點不可思議。陳炳錫租他的廠房,要給他付租金。而這種租廠房呢,又跟生產緊密相關,一旦冰毒生產得太順利,陳炳錫就不租了,那麼他的租金就沒了。一旦不租,他就要把押金之類的還給陳炳錫。所以,他就通過加水的方法搞破壞,這樣延長了冰毒的生產過程,他就可以多收到租金!
這個另類的時間就是金錢的理由不要說劉招華陳炳錫至死都沒想到。就連警察聽了也目瞪口呆。
儘管在普寧制毒並不順利。但是生產出的冰毒並不少,根據劉招華的交代,這次大概生產了1噸冰毒。每結晶完一批冰毒,陳炳錫、張啟生就跑過來拉走。按劉招華的說法是,由於他出的冰毒成色好能秒殺市場上其它的產品,所以在毒品市場大受歡迎。
恰好,劉招華跑到福建用他的假身份,跟他的第三個老婆辦理結婚這段時間,由於工人不小心把強酸性原料弄翻,導致污水流入魚塘,村民們養的魚紛紛被毒死。在當地擁有很大權威的老人會找到陳炳錫。劉招華正惱火陳炳錫的大舅子。於是借這個事情,他們匆匆北上,將設備轉移到寧夏銀川一個農藥廠房內。
1999年11月4號
從1998年10月開始,劉招華把設備從普寧搬到了寧夏銀川。11月開始正式在銀川制毒。銀川的這個廠子裡面的的人分三撥,一撥是以陳炳錫的司機為主,主要負責運貨,倉儲。另外一撥則以劉招華的家鄉福建人。包括他第一個老婆與第三個老婆的娘家人。第三撥就是不知情的普通民工。
1999年10月,劉招華暫停了毒品的生產。因為那個廠子的產能驚人,開足馬力的話,一天一噸輕輕鬆鬆。按照劉招華的說法,期間他生產了大概有31噸冰毒,對於他這個廠子來說,產能不存在任何問題,關鍵是有沒有能力把生產的冰毒安全的快速的賣出去害人。
陳炳錫與劉招華合作以來,劉招華到手的錢是2700萬元,其中1100萬元的成本,其餘的1600萬元都是以利潤分成形式給的。按照劉招華的估計,陳炳錫最少還差2億要分給劉招華。
1999年11月3日晚,劉招華到了廣州跟陳炳錫討論分賬與後續發展事宜。當天劉招華住在廣州天河離暨大、師大不遠的總統大酒店。跟劉招華同來的還有4個民工,而這四個民工住在師大和暨大附近的酒店裡。當天晚上,陳炳錫答應好了對賬的事情。剛準備聊,張啟生就進來,要求玩麻將,他們打麻將打到晚上12點。
打完麻將後,陳炳錫、羅建光、劉招華3個人開始對賬。那麼多冰毒一下子怎麼能對得完。而這個時候,陳炳錫的女朋友(冰妹炮友)使勁的打電話給陳炳錫催他過去happy。時間也很晚了,陳炳錫就說明天再對賬。
11月4日11點半劉招華打電話給羅建光,因為平時10點半左右羅建光都會開寶馬車來接劉招華,劉招華打了兩次都沒打通,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對。於是他打電話給陳炳錫。陳炳錫告訴他羅建光出事了,讓劉招華到邊上的東海大酒店去。
在東海大酒店,陳炳錫告訴劉招華,羅建光是在運冰毒過程中被抓的。並沒有告訴劉招華其實這事是譚曉林跟張啟生,庄順勝之間的海洛因販賣引起的,而羅建光是在陳炳錫的默許下,借了車與旁邊的倉庫給張啟生,庄順勝中轉一下毒品。
到了下午4點多鐘,陳炳錫給劉招華一萬塊錢現金。當時陳炳錫身上也就二萬元,據說還是從冰妹炮友那裡要過來的。同時陳炳錫還給了劉招華二張電話卡,以及一張名片大小的硬紙片,上面寫有他手上十三張手機卡的號以及在背面寫有一個符號和一組數字,背面的意思表示在香港某銀行的賬號,裡面存著販毒掙來的錢。雙方約定,一旦有機會聯繫上再商量以後的事……
11月4號,也是劉招華和陳炳錫這一對老搭檔在陽間的最後一次自由的會面,從此就各奔東西了……
到了晚上,劉招華讓4名民工跟著他回總統大酒店去拿行李,因為酒店裡有他帶來的20萬現金,以及來對賬的運毒清單。到酒店上電梯時,劉招華髮現了警察,於是他匆忙下樓後,把樓下等著的4名民工叫了出來,然後給每人2000塊錢,接著說,出事了,你們趕緊分頭走。
逃亡之路
1999年11月6日,硬抗了三天的羅建光終於頂不住了,他在4號供出劉招華後,又供出了陳炳錫,警方光速趕赴普寧實施抓捕,然而這次不但陳炳錫沒有抓到,連陳炳錫的老婆也沒有見到。
從1999年11月4日開始,警察與陳炳錫展開了一場長達四年的較量。之所以抓了這麼久。這跟廣東警方最初的錯誤判斷有關。
首次追逃失利之後,廣東警方依然堅持認為陳炳錫的藏身之地就在國內。得出這種判斷的依據主要是:
第一、陳炳錫不懂外語、當時身上還有病,而他老婆陳寶玉也同時失蹤,陳寶玉不要說外語,就連普通話也講不太利落。
第二、陳炳錫出逃匆忙,警方很短的時間內把陳炳錫相關的銀行賬號都凍結,他們要出逃,離不開周圍人的幫助,並且需要錢維持生計。
第三、當時陳炳錫販毒網路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庄順勝已經落網。張啟生處於嚴密監控當中,陳炳錫很難從當時的毒販圈子獲得幫助。
事實上,陳炳錫和陳寶玉在發覺罪行敗露,陳炳錫馬上通過地下錢莊弄到了數量不多的一筆錢,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們倆買了假護照,分別化名為林錦賢和陳玉。由於是假護照,經不起查,他不敢走熱門線路,比如去香港或者澳門。於是他們選擇了從廣西偷越國境進入越南,然後從越南逃到泰國曼谷。
到了曼谷落腳後,陳炳錫身上也沒有什麼現金了。於是發狠,叫上了張啟生與一幫香港、台灣等地黑社會的老大,跑到緬甸找譚曉林要賠償。
隨後又潛回了曼谷,在曼谷,陳炳錫幾乎斷絕了原有所有的關係,租房是通過中文報紙租的,接著通過房東結識其他人,形成了一個新的生活小圈子。
陳炳錫之所以僅僅帶著老婆逃亡,因為早在1996年,陳炳錫就將自己的兩個子女虛構成陳仁忠的「親生兒子」,並取得了香港籍。案發後,他的兒子被帶到香港居住。
陳炳錫在泰國過著悄無聲息的生活,而警方卻依然在國內苦苦尋找著他的痕迹,警方甚至掌握了在雲南5000餘名在雲南經商的普寧人詳細資料後,仍然沒有有效的線索,追逃工作如同陷入泥潭,停滯不前。
隨著譚曉林與張啟生的相繼落網,警方逐漸判斷,陳炳錫在泰國。
讓陳炳錫暴露身份的是:拜菩薩的習慣。
陳炳錫兩口子在曼谷隱姓埋名躲躲藏藏的生活,多年來不能聯繫家人,包括他的沒有逃到香港的女兒以及非法移民到香港的兒子。
為了保平安,他和陳寶玉經常一起去寺廟燒香拜佛。在其他場所他們都用化名,但在佛祖面前,陳炳錫留下的是真實姓名。
正所謂,菩薩不渡無緣之人,更不要說罪大惡極的大毒販了。
這些簽名給警方留下了最為關鍵的一條線索。
在上千家寺廟中展開了艱難的排查,警方開始對曼谷的華人社區展開拉網式的排查,很快就發現了陳炳錫確切的藏匿地點,抓捕的大網在時隔四年之後再一次張開。
2003年11月4日,剛好距離案發1999年11月4日整整4年後,陳炳錫、陳寶玉在泰國被抓獲。
被抓之日,陳炳錫嘆了一口氣說:「完了,老天爺都不幫我了,運氣走到頭了,正好四年。」
伏法
2006年12月24日,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製造、販賣、運輸「冰毒」12.36噸、參與販賣海洛因108.85千克、及偷越國境罪數罪併罰一審判處陳炳錫死刑。陳炳錫的妻子陳寶玉因犯製造毒品罪、偷越國境罪,被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11年半。
陳炳錫對於自己的罪行心知肚明,但是看到老婆被判11年半立刻激動起來,並提起上訴。
2008年11月7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於作出二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並依法報請最高法院核准。
2009年1月9日,有地下毒王與冰毒之王之稱的陳炳錫在廣州被執行死刑。
在伏法前,陳炳錫與家屬見了面。陳炳錫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反覆告誡三個子女,不管生活多艱難,再也不要重蹈自我毀滅的覆轍。
陳炳錫臨刑前還說到:
(碰毒品)肯定會家破人亡的,太多都是這樣的。我在看守所就告訴(你們),一出去,這個毒品生意你就不要靠近,走到那裡你就死定了。每個人都知道後悔,後悔葯難買,錯已經錯了,死也要死了,死了還能活過來嗎?不可能的。
後記
在陳炳錫伏法後的第五年,在潮汕地區的另一側,出現了震驚世界的2014制毒第一村大案。
在2013年年底,準確的講是在2013年12月29日,廣東警方出動3000多名警力,從海陸空全方位立體的清剿制毒「第一村」陸豐市博社村。
此次,抓了182個人,繳獲冰毒近3噸、K粉260公斤,其它制毒品23噸。
在博社村大約有1.4萬人,有兩成多村民從事冰毒製造。更可怕的是村幹部帶頭制毒並充當「保護傘」。其中的頭號目標是村支部書記蔡東家等14名黨政幹部。該制毒第一村中,有村民還持有手雷、AK47等武器,並多次武裝暴力抗法。
對比起這兩起案件,可以看出有如下異同點:
第一,販毒者的家族化和同鄉化向宗族化轉變。
販毒是掉腦袋的罪,50克的冰毒就可以判死刑,而上噸規模的販毒活動更需要大量的人手,這就促使販毒者要找信任的人做事。這種人自然以親戚朋友為好,最起碼也要找同鄉,這樣既便於控制,也便於溝通。以陳炳錫為例,手下羅建光、陳俊三、江炳鑫、紀文龍、紀文城、紀文生、陳俊國等人全部都是普寧籍。這些人均有或近或遠的親戚關係。此外,潮汕地區的人向來講究「江湖義氣」,一旦有人失手,可以讓一人承認所有的罪行,以便別的同夥能夠安然逃脫以「安置好家人的生活」。
而博社村的制毒販毒則更進一步。已經呈現出家族式運作、產業化經營、地方性保護的宗族黑勢力犯罪的特點。
第二,從偷偷摸摸變成了暴力公開制毒販毒,從警匪片變成了戰爭片
陳炳錫,劉招華與雲南邊境的販毒集團化不同。這點可以從劉招華把廠子搬到寧夏可以看出。雖然陳炳錫很膽大,但是他所依仗的是普寧當地人的義氣,以及吸毒者的特點。其本質還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制毒販毒。
博社村則不同,他們已然是收買了不少警察,讓警察充當保護傘,甚至出現了開著警車賣冰毒的情況。在博社村村口,村委會居然立了:嚴禁亂倒制毒垃圾!的告示牌。以前警察進村去抓人,村裡的人會在路上放釘板,樓上砸石頭。甚至用AK47、土製手雷、弓弩等殺傷性武器進行抵抗。
捉拿陳炳錫更像是一部警匪片,而博社村則是一場全面立體的禁毒戰爭片。
第三,毒品的種類與製備方法不同
單單從毒品的角度來講,陳炳錫與劉招華只弄了鹽酸甲基苯丙胺這種高純度的冰毒。而博社村毒品則是以冰毒為主的各類麻黃鹼系毒品。從合成路線來看,博社村制毒的方法式從麻黃草提煉出麻黃素再到冰毒的過程。
就產能而言,陳炳錫、劉招華的廠子高出博社村一大截。哪怕是陸豐的包括博社村在內的其它幾個制毒村所有的產能加到一起都比不過寧夏那個廠的產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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