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一、母老虎

如果喜歡一個人是生來就具備的想法,那麼如何去喜歡考驗的則是每個人的天賦。

我天賦很差,非常之差,前二十年生命中,我沒曾對一個女孩開口說過我喜歡你,一個都沒有。

女孩兒們也看出我的天賦很差,長得也不帥,所以她們也不會來喜歡我。

可我不懂如何去喜歡一個女孩,不代表我就不喜歡她們了。

我喜歡她們,喜歡到無時無刻不想和她們呆在一起。

呆在一起能做什麼?我當時還不知道。有一次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班級里所有好看的女孩都和我坐到一個大船里出海,我們乘著風越飄越遠,直到世界的盡頭。

夢總會醒,女孩們也不會和我一起出海,但她們會和我一起上課,一起下課,這也不錯。

一、

我最喜歡的一個女孩是班裡最凶的一個,也是最漂亮的一個。

我爸說,要找就找最漂亮的。

她本來也許是只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家教很好,爺爺是退休校長,爸爸好像是下海發了,是我印象里最早的土豪,媽媽則美艷如仙女,長得像陳紅,每次放學,我都能在校門外一群大媽中一眼認出她媽媽。

可是我說過了,我不懂怎麼喜歡女孩兒,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從路人就變成仇人了。

按說仇人相見該分外眼紅,可我們誰也不眼紅,不紅著眼也不紅著臉,我分外嘴損,她分外手狠。

我當時就表現出自己驚人的語言天賦——起外號的能力來,給她取了個響亮的外號:母老虎。她沖我來,我一定會大呼小叫的喊幾聲:「母老虎來啦,吃人啦!」然後笑嘻嘻的跑掉。而她也不愧是富商的女兒,受小平爺爺的教誨,深深明白兩手抓的道理,只要逮住我,肯定少不了要掐我一頓,左手掐累了換右手再掐。結果她凶相畢露,更坐實了母老虎的名號。

後來我才明白,當時我嘴這麼損,其實就是想讓她多掐我幾下。

小學時每節課上課前都會在室外站隊,我總是想方設法的站在她身邊,說幾句話惹惱她,她就把她那白嫩的小手從右面伸向我的胳膊,然後使勁的擰。擰我不要緊,反正我皮糙肉厚嘴皮子溜,便再叫她幾聲母老虎,就這樣無限的循環。

以至於後來哪怕我什麼都不說,只是朝她眨眨眼扮個鬼臉,她也會過來擰我兩下。

那段時間我的胳膊經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可是當看見她得意的像只小貓時,也就根本不覺得痛了。

只不過她的掐人本領到提升得很快,原來只是捏我的肉擰,到後來變成用指甲掐,於是我雙臂的皮膚經常被她的指甲掐破。

現在想想卻真可惜,一個疤也沒留下。

二、

那時候小學裡流行起一個叫「打聯合」的遊戲。

首先把人分成兩伙兒,都石頭剪刀布,依次決出老大老二老三的順序,然後兩伙人互相追,追到之後兩個人要相互通報自己的名次,排行小的人被「定住」,直到同夥其他人觸碰到他他才能被「解救」繼續活動。當一方所有人都被定住的時候遊戲就結束了。

這是一個考驗智力、體力與團隊合作精神的遊戲,卻被我們玩走了樣。

首先問題出在「分伙兒」上,本來最科學的辦法是用「手心手背」分,這也算是一種團隊的心靈感應。但玩過幾次之後發現對抗性不強,娛樂性也一般。原因是這種隨機分伙,幾次之後就摸清了每個人的水平,誰好誰差都明白了。

小孩子嘛,能贏還是想贏的,管他用什麼辦法呢?

結果高手們都相約出手背分成一夥,剩下些不太行的組成一夥。這遊戲玩得就真是摧枯拉朽一般,哪還有什麼懸念。

但大家都不傻,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也還是想要贏,於是只好根據個人判斷分析高手們相約出手心還是手背,結果最後大家全出手背,「伙兒」就分不開了,只好再手心手背的慢慢分,如是者N,有個別高手運氣不好被扔進低能組,積極的還能奮起反抗,消極的可能就「棄療」了,最後就容易不歡而散。

後來我想了個辦法,乾脆按男女「分伙」,這樣除了變性人,誰也改不了團隊了,雖然隊友不變顯得略無趣,可好在大伙兒的次序不是不變的,誰弱誰強的紛爭,也就因男女的對立都消弭於無形了。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我沒說(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這樣我和她就自動分成兩伙了,我們的關係也就變成要麼我追到她,要麼她抓住我。

當然還有一個也很重要的原因,滿操場的追各種女孩子,感覺也很不錯啊。

誰知道她似乎比我更期待這樣的局面,在她王霸之氣的帶領下,女孩們一個個都撒開了歡兒,強悍得像一群獵人,而我們都成了獵物,玩了幾天,男孩組居然就沒贏過。

而我也逐漸領教到了這群女孩子的恐怖之處,於是改叫她「母老虎一號」,其他女孩被我封成了「二號」、「三號」、「四號」,搞的像EVA一樣。

女孩們也真像一台台EVA,把我們這幾個男使徒都吊起來打,潰敗的我們聊以自慰,只好繼續叫她們做「母老虎」。

當時我們班簡直堪稱東北虎林園。

三、

然而正像美國三流電影演的套路一樣,創立公司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的被開出董事會。

一次我答卷慢了五分鐘,出去一看這些傢伙居然先玩上了。結果等他們玩完一局我想加入的時候他們居然告訴我不加人了。

不加拉倒,我去玩泥巴還不行嗎?

我就去玩泥巴了。

可後來每次再想玩,他們都嚷著只要上次的人,這遊戲成了會員制,名額還發完了。

這回我真的只有泥巴可玩了。

不過我又怎麼會真的玩泥巴呢,不讓我加入,我還不能搗蛋么?

於是他們開始相互追逐的時候,我便也跟著追過去,隨便逮一個人(因為變成會員制,參加遊戲的幾乎都是「高能玩家」,於是他們又重新自由「分伙」,不再按男女,之前我想好的制度幾乎完全被廢,只有母老虎們的名號沿用了下來),等他自曝名次,我就大笑一聲:「哈哈,傻了吧你,我沒玩!」然後跑走,留下目瞪口呆的他們。

可惜這個辦法不可能總奏效,幾次之後,再傻的孩子也知道根本沒我的事兒了,於是都拿我當空氣。

母老虎一號也是,看見我來了,就瞪我一眼,那意思大概是:「等站隊回去的時候收拾你!」

四、

只是這次沒我搗蛋,他們反而出了問題,他們「炸鍋」了。

「炸鍋」,簡單說,就是有人耍賴了,不是謊報了次序,就是被「定」之後私自活動了。這樣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就沒法玩了。

我被他們「嫌棄」,只好帶著幾個動植物愛好者在樹蔭下玩蟲,遠遠地就聽見他們喊著「炸鍋啦,炸鍋啦!」也沒去管。

可後來人圍得越來越多,別的班、別的年級的人也圍了上來,我這才知道事情似乎有點鬧大了,趕緊也湊過去圍觀。

令我意外的是,被包圍的竟然是她。

我躲在人堆里把事情聽了個大概:似乎這母老虎一號把自己的次序報錯了,另一夥兒人玩來玩去,發現敵方居然有兩個老三,於是高喊「炸鍋」。

把人叫齊了一對質,發現問題出在這母老虎一號身上。

大小姐養尊處優慣了欺負我也欺負慣了,自是不會吃虧認錯,另一邊的幾個男孩卻也是赤腳不怕鞋臟,不依不饒。

他們越吵越起勁,越吵越憤怒,終於把母老虎惹急了。

母老虎急了是要掐人的。

她衝上去作勢欲掐,但畢竟不是所有男孩都伸著胳膊給給她乖乖掐。

不是所有男孩都像我似的用這種方式喜歡她。

一個有力氣的一把將母老虎推倒在地,她被突如其來的打擊驚得有些懵,竟沒什麼反應,那小子見狀又補了一刀:「媽的,臭婊子。」

畢竟是義務教育,孩子們來自各個階層,什麼樣的話從嘴裡蹦出來,都不奇怪。

只不過這一句恰好難聽了些。

母老虎一號哇的一聲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哭,以前都是她掐得我想哭。

之後想想,似乎我的青春中總是不停地有女孩在我眼前哭,她們有的楚楚可憐,有的梨花帶雨,有的笑中有淚,有的淚水潸然,但偏偏沒有一個是為了我。

哪怕是被我弄哭的女孩,傷心的理由也不是我。

所以我曾一直覺得,如果有個女孩肯為我哭上一次,那麼她就該是喜歡我了。

可是喜歡我的女孩,我怎麼捨得讓她哭呢?

直到再後來,我才明白,即便是真的為我哭了,也可能不是喜歡我,而是真的沒法子喜歡上我。

一號哭了,二號三號四五號就都湊了過來,象徵性的說了幾句硬氣話,就帶著一號告老師去了,男孩們見女孩去告了老師,便也悻悻的離去了,一場熱鬧就這樣散了,剩下我一個站在原地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後來的課上,班裡竟有一小半缺席,原來是都被班主任叫出去臭罵了。

母老虎也出去了。

不知道老師是給她撐腰了還是順帶著把她也罵了?

她爺爺怎麼說也是老校長,這點面子也是有的吧?

我望著她空蕩蕩的座位發獃,目光停留在她鼓鼓的粉書包上出神。

半小時後,大家哭得抽抽搭搭的陸續回到教室,她卻沒出現。

又過了一陣,老師也進來了,她還是沒回來。

她去哪了?

我急得像火鍋里的螃蟹,恨不得游來游去,卻又怕別人問我是不是被煮了。想問問回來的人她到底哪去了,又不知道該問誰、怎麼問。於是我繼續看著她的粉書包發愣。

可直到放學,她也沒再回來過。

我回家茶飯不思,連柯南和藍貓都沒有看。

不過第二天她還是來了,舉止上也看不出什麼不同。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大概沒事了吧。

只是後來幾日,她上課總是悶悶不樂,課間也不再出來和大家玩了。

不過也沒什麼,反正「打聯合」因為上次的事,已經玩不成了,大家也興緻缺缺,這樣一來反倒多了一群來看我玩蟲的傢伙。可這幫人一來,指手畫腳的,一會兒讓我把青蟲餵給螞蟻,一會兒又讓我把雄蟻的翅膀扯下來,簡直不勝其煩,我乾脆不玩了。

不如回教室,看看她……在做什麼吧……

我不玩自然有其他人接替,這些青蟲螞蟻螞蚱甲蟲可就倒了霉,少不了個五馬分屍的下場了。

五、

回到教室,我站在門口,老遠就見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聳一聳的。

她是不是在看漫畫偷著笑啊?還是在偷吃零食?

我剛想進屋,她聽見腳步聲,忙紅著眼眶抬起了頭。

原來,她在哭啊。

我手足無措,呆立在原地。

「那個,我,,,我手髒了回來洗手的。」憋了半天,我總算憋出來一個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她看了看我,沒有講話,又趴下了。我也只得不再解釋,假裝著甩掉手上的水珠,快走幾步坐到她跟前的座位上。

我坐下,她還趴在那,我又是憋了半天,才對她道:「你別哭啦。」

她再次抬頭看我,哭紅的眼睛像兩顆水晶,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花,鼻翼和嘴唇也微微抖動著。

真好看。

我被她瞧得一愣,有些不自在,忙低下頭去。

「我是不是真的是母老虎啊?」她哭得說話都斷斷續續。

「不是不是,你別哭啦,要不我再給你掐兩下。」可惜我實在不會安慰人。

「嘁,誰要掐你了。」她卻總算不哭了,錘了我一下。

「別哭啦,一會兒就上課了呢,讓老師看見了,以為我欺負你了呢,我不就慘了。」見她不講了,我開始碎碎念起來。

「走吧,出去玩。」她哭得動人,收得卻快,這會兒已然恢復了幾分王者氣概,拉著我的校服不由分說的又走出了教室。

「幹嘛?」我被她拉得摸不著頭腦,「出去玩啊,我才不要讓他們看見我哭了呢。」她在前面奶聲奶氣的嘟囔著,還是帶著幾分哭腔。

「玩什麼啊?」

「你不是玩了好些天蟲子了么,我也要玩,帶我一個吧。」

「那邊都是人,你不是不想讓人看見么。」我有些猶豫。

「那你說,玩點什麼?快點別墨跡。」她好像有些生氣了,拽著校服的手又隱隱的要往我胳膊上掐去。

「好好好行行行,那邊有葉梗,我們玩『拔河』行吧?」

學校操場的另一邊,栽著幾棵高大的楊樹,此刻正值深秋,楊樹葉落了一地。楊樹葉的葉梗也是我們最愛的玩具之一,小孩子們最愛在地上到處搜集有結實葉梗的葉子,然後擼掉脆了的葉肉葉脈,只留下葉柄部分,揣一兜兒。有人挑戰的時候就拿出一根,兩個人分別攥住自己葉梗的一端,做一個十字交叉,再握住另一端。這時兩人同時發力,比較結實的那個葉柄會成為這次「拔河」的贏家,不結實的則斷掉,就是失敗了。不服輸的話就再比,直到比到一方需要滿地找梗為止。

我倆蹲在地上找了半天的梗,也沒找到幾根像樣的。還有別的孩子在玩這遊戲,好的梗早就被人家收集過了,輪到我們時,只剩下些短細脆的小梗了。我則乾脆留了個心眼,在那些本就細小的梗里又選了些細的脆的。

葉梗太短,這讓我們在「拔河」的時候根本施展不開,甚至手都分不開,旁人站得稍微遠點,怕不以為我倆正在那四隻手掰手腕呢。

拔了半天,在我有意放水的情況下,終於是敗多勝少,輸了個摧枯拉朽,不過我也不計較這輸贏了,少吃些苦頭就好。

她高興些就好。

拔完了手裡的梗,我倆在石頭乒乓球台上坐了下來。

夕陽下,兩個小孩的影子被拉的好長。

好像長大了一樣。

她揉搓著手上楊樹葉梗滲出的汁水,突然道:「哎我發現,你的手和我的很像啊。」

「什麼?」我這小臟手,像她的手?

「就是……」她也比劃不清楚,一把拉起我的袖子,把我的左手印在她的右手上:「你看,咱倆的手差不多大,指甲也差不多長呢。我同桌的手指甲就是凹進去的,咱倆的都不是呢。」

我被她拉著和她「擊了個掌」,只覺得臉上一紅,手心也發熱起來,卻不急著抽手出來。「你指甲比我長多了吧,留那麼長掐死我啦。你同桌肯定是吃指甲吃的。」

「我是說紅色的那部分指甲啊,而且咱倆營養圈也差不多大呢。」她放下我這隻手,又拉起我另一隻手和她的手比了比,然後點點頭。

「是嘛,那可能吧,聽說手型是有金木水火土的,大概咱倆一樣吧。」小時候姥爺曾給我講過手相,我只記住一點兒,但反正她一點兒也不知道,我就一邊回憶一邊杜撰,像葯匣子看女徒弟似的給她講了講手相,直把她聽了個雲山霧繞。

時間過得很快,音樂響起,課間還剩下最後五分鐘了。我們拍拍屁股上的灰,從乒乓球台上下來。

「我要走啦。」她走了幾步,轉頭對我講。

「噢,要站隊了,我也走。」我隨口應和著。

「嘁。」她看看我,眼珠一轉,又是狠狠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

「哎呀,疼!」我吃痛。

「哈哈哈」她笑著跑開了。

六、

第二個星期,她卻沒再來學校。

不光沒來,還把東西都拿走了。

我急的抓耳撓腮,可是看小組長每次髮捲子發作業,都往她桌堂里塞,也沒想太多。

一星期,兩星期,一個月,兩個月。小孩子的時間是過的很慢的,我一天天盼著她出現,可她再也沒來過。

她不在,打聯合又不玩了,我又不再起鬨,母老虎們的稱號便也消散了,姑娘們又做回了文靜的她們,東北虎林園放了老虎,養起了孔雀鳥。

直到假期,我見一本厚厚的寒假作業被塞進了她的桌堂里,這才死心。

她這麼久的作業都不做了,不會再來了吧。

可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有趣的,我還是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哪怕憋了一個學期都沒問過別人。

於是我主動申請留下打掃教室,而且假裝熱心的一個一個看起同學們的桌堂,裝作好像怕他們落下什麼東西沒拿回家,並且還真似模似樣的找到一個半個的捧給班任瞧,問她怎麼辦。

終於,我一步步的翻到了她的座位。

看著她一桌堂的卷子和本子,我有些發愣,但還是彎著腰把腦袋探進了她的桌堂,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是她的味道,還是油墨的味道。

我故意怪叫著問老師道:「老師啊,她這麼多東西還有卷子,要怎麼辦呀?」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要給她送去嗎?」

老師卻說:「不用啦,放那吧。」

我不死心,頭還插在桌堂里,繼續問道:「哎老師,她怎麼不來啦?」

就聽老師在外面說道:「她轉學去外省念書了吧,好像不回來了,我也不知道啊。」

不回來了嗎?

我這才把心跌進谷底。

再也沒人掐我了呢。

七、

再開學,她果然還是沒來。

老師收走了她桌堂里的作業卷子,卻沒有讓人往前串座,那個座位就空著了。

而我為了過去坐坐,和她之前的同桌成了挺好的朋友。

這段時間,我甚至還在課外補習班寫了一篇關於她的作文。我筆下的她美麗大方,英姿颯爽,威武雄壯,霸氣側漏,直看得補習班老師拍手叫好,把我的作文要了去,和其他n個人的n篇優秀文章出了本《小學生優秀作文合集》。

老師問我,怎麼能把這姑娘寫得這麼傳神呢?我揉揉胳膊,只好笑笑:「大概是掐我掐的疼吧,我很記仇的。」老師也笑笑。

又一個學期後,她卻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我甚至沒想過能再見到她。

她長高了一些,別的好像都沒什麼變化。

女生們圍著她嘰嘰喳喳,我只好在一邊暗中觀察。

記憶中,我觀察了不知多久,和她卻反而沒再講過太多話。

我們也像普通同學一樣玩耍嬉鬧的交流,只是在那以後,我似是嘴欠的毛病治好了,沒有再叫過她母老虎,她也沒有再掐過我了。

當時記得畢業留同學錄的時候,她在qq號那一欄的地方,給我寫了一個網名:雨後之晴。

當時才05年,我是剛有qq的那批人,沒想到她竟然也有。

可我跑去問她她的qq號碼是多少,她卻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最後還是只留下一個網名,說一搜就搜到她了。我那時候哪裡懂得什麼電腦,就相信了。

於是那個暑假,我在家裡搜了一個假期的「雨後之晴」。

也沒有找到她。

初中開學後,我們還在一所學校,只是沒有分到同一個班,從此更是沒得話講,東北虎林園變成了別的班級。

而我更加有趣,認為沒分到一個班,便是沒有緣分了,從此更是疏遠了她。她朝我借書,我都打發我媽去借給她,來找我玩,我也跑得遠遠的,慢慢也就不怎麼來往了。

畢竟年幼,兒時的異樣情愫,就這樣被時間和中二病,沖刷得悄然落幕。

只能說,人生中大多數回憶,並不像書里的故事一般,有開頭,就有結局。

初中又是四年(五四制),高中她終於去了別的區,我們也徹底斷了聯繫。再找到她的聯繫方式時已經是又三年後,我整理自己的關係網時,從別人那裡輾轉找到了她的qq。

她早已不叫「雨後之晴」了。

我翻看著她的空間,看她戀愛,又失戀。眼前彷彿看見她那時一個人無助的坐在塑膠跑道上哭的樣子,莫名的心中也是一痛。

只是,都過去了吧。終於她還是懷揣著錄取通知,笑著離開了這座城市。

又五年,她已尋到了良配,兩家都是家境殷實,便順理成章的結了婚。她已於去年誕下一子,是我朋友圈第一位媽媽,現在生活幸福快樂,一家三口撒的狗糧也是最大份的。

我像個讀故事的人一般,看到這裡,終於鬆了口氣。

可在我心裡,她好像還是那個秋日下午,站在楊樹下的小姑娘。

秋風颯颯,落葉紛紛,她扭過頭來,夕陽溫暖的光灑在她稚嫩的臉上。她眼眶紅紅的,看著隨聲附和著要去站隊的我,翻了翻白眼,「嘁」了一聲,然後伸過手來,狠狠掐了我一下。

(完)

P.S.本故事亦真亦假,如有雷同,說明,你認得我。

《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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