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何如此害怕陌生人?
中西「被害妄想」指向差異
中西文化有個很大的差異是對「性本善」的理解。
中國人認為善惡是個體的本質,一些人生來就是好人,一些人生來就是壞人,但到「我」身上,「我」肯定是善的,讓我做壞事的,都是環境的問題,是那些「壞人」們的問題。所以看中國人的懺悔,最終都是指向對環境的指責,最終說「我要回歸本心,做一個純潔的人,要『時時常拂拭』」。但絕對純潔的東西總也不存在,所以結果就是,許多中國人一生都在做惡卻不自知,不敢面對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卻一生都在批評別人,並一直認同「他人即地獄」,認為只有「我」是唯一純潔的好人,其他所有人都是壞人。
這必然帶來了國人的被害妄想——所有「我不熟悉的人」都更大可能是壞人。既然他們是壞人,我傷害他們也無所謂。所以中國人的排外情緒特彆強,傷害他人的行為也做得特別多,為了防衛「潛在的對我的傷害」。
西方人認為人生來擁有並且永遠擁有自由意志,一切行為都是自由意志選擇的結果,所以善惡都是可選的,可以這一刻選擇行「善」,下一刻選擇行「惡」,沒有好人與壞人,只有一個個「自我意識」的「主體」。所以西方哲人只會說「你身上惡的一方面」,但不會將任何人定義為「壞人」,做了壞事也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與他人無關。
與之相應地,西方人的被害妄想體現在對親密關係對象的恐懼。在《美國的弒母文化》中,孫隆基指出美國人對於侵犯邊界(自由意志)的恐懼達到了類似「被害妄想」的程度,這個侵犯邊界的主體,主要是父母、親戚、朋友、戀人。結果倒是契合了「熟人比陌生人更可怕」的客觀事實,在決策時許多時候更傾向於更能實現「共贏」的結果(不會覺得「我最好的朋友這樣做一定是為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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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關係恐懼讓人成長
曾有人與我辯駁「國人的被害妄想」,說如果江歌不那麼「善良」就不會被傷害,在我看來,這倒是「熟人比陌生人更可怕」的一個不小證據。
這種西方式的「害怕『愛』」帶來的好處(或者說顛覆)是,人們不相信浮淺的永恆,不相信海誓山盟,不再開口說「我期望我的戀愛不要分手」,不再認同傳統道德的「勸合不勸分」(多數諮詢師至今竟然仍然抱著這樣的觀念,甚至許多諮詢教材將之放到了「職業道德」的高度)。
所有人都是不斷變化的意識主體。當所有人都「防火防盜防枕邊人」,結果是「從一而終」的夢幻破滅以及「處女情結」的終結。個體被迫運轉自己的大腦,不再執著於融合,而是意識到「每個人都是自由的、獨立的主體,真正的愛是通過對彼此的認同來增強雙方的主體性」,意識到「我不該為了任何他者改變自己,更不應該要求自己的依戀對象為自己而做出任何改變」,時時追問自己「這份關係是否有助於發展我的獨立性」,如果是就一起成長,不是就握手拜拜之後做普通朋友。能有這樣反思精神的人,很少會經歷太久的道德綁架,在發現侵犯邊界的苗頭時撤出,趁著對方的病態依戀還沒有從母親徹底轉移到自己身上,往往還有很大的全身而退的可能,但如果面對陳世峰這樣的搭檔,發現對方在這段關係中有情緒能力弱、容易衝動等問題之後還想著「他畢竟很上進」、「怕他在我提分手之後自殺」、「他需要我拯救」,往往結果會是雙輸。
反思到「我」身上,如果可以完全拋棄傳統忠貞觀,在青春歲月盡量多地接觸不同性別不同團體中的人,隨著經歷的積累與反思的深入,我們對於「我」及「戀愛」,都會產生與少年時光全然不同的感受。愛情可以沒有傷害,沒有不得已、沒有犧牲。愛情是靈魂與靈魂的碰撞。靈魂與容顏無關,愛情同樣。
當個體對「我」的理解更加深刻,「我」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會很容易驚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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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恐懼讓人止步不前
許多女孩因為「害怕被強姦」所以不與任何男性打交道,然後越是害怕,對男性的渴望卻越是強烈,同時對於一些看似友善的已經「混熟」了的人,沒有任何深刻分析的能力。結果她們一生留在父母設定的「安全區」,與父母相中的男性結婚,然後一邊看YY劇在腦中構想所謂「愛情」,一邊恨自己「沒那運氣」。
有一個朋友說:「我覺得你贊同16周歲的少女出門打工闖世界很危險,她們很容易被傷害。」我反問了一句:「過完18周歲生日的人會自動獲得保護自己的能力么?」
另一極端的事件是,一個17歲的少女鼓足勇氣告訴母親自己曾在5歲經歷性侵,母親竟然沒有關注她的心理狀況,而是直接給她下了禁足令,從此禁絕她與一切男性的交流。
這不僅是對女性成長的桎梏,對男性同樣。一個朋友對我分享說:
「我曾經加過農村老家的親戚建的微信群,他們整天在群里聊的都是打牌、短工及惡性事件的視頻。他們經歷負面的東西更多,關注的也多。經常見他們轉發哪裡的政府欺壓百姓了,哪裡的黑社會弄死人了。哪裡又出車禍了,哪裡又出殺人案了,哪裡又有當街群架殺人了。總之都是暴力事件。」
似乎這也是許多父母無法讓孩子獲得高考紅利又強迫孩子讀完高中甚至反覆高考的原因。表面上是為孩子好,動機也是為孩子好,可實際的結果卻是,孩子在糟糕的社區生活越久,經歷傷害事件的事情性越大。
這也進一步證明了慎重選擇朋友圈的重要性——每個人每天接觸到的「現實世界」都是有限的,與恐懼、保守的人們接觸越多,人們的「自我」也會被壓縮得越多,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真實感受;擁有開明朋友的人,在朋友的感染下很容易感到「當前環境讓我不舒服,所以我要換種活法」,這明明可以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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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傷害真的那麼可怕么?
當然,我們從不否認,雖然個體被陌生人傷害的概率遠低於被熟人傷害的概率,但終究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被傷害一定意味著心理陰影么?
與PTSD相關的無數論文說:當然不是。
是否落下陰影是要看人的。有足夠反思能力的個體,不管面對怎樣的外在環境,都可以享有精神的自由與自足。
而反思是人人可以在「現在」就可以實現的。
想到我自己某天晚上身體不舒服,便隨口對男友說「疼得好想哭呀」,男友說「那就哭吧」。於是我縮到被窩開始哭,男友握著我的手。哭了一陣安靜下來,自己身體感覺也好了許多。他問:「你剛才哭是純粹疼哭的么?還是心裡也有不舒服?」我說僅僅是生理疼,心理感覺很好。
經歷生理疼痛未必一定伴隨心理疼痛,流淚未必等於內心有難過。
這話說起來似乎很簡單,但理解起來並應用到實踐,其實需要許許多多的反思才能夠實現。
認真想來,經歷流感後人們很少出現PTSD,只是會更關注自己的身體。沒人會覺得「被感染是我的錯」。
同樣,經歷身體傷害後首先爭取法律援助,儘可能將施暴者繩之以法,然後去醫院好好檢查、調養(現在即使艾滋也是有葯可醫的)。被傷害不是受害者的錯。如果一些朋友因此離開自己,倒是應該慶幸這場事故減少了自己浪費在這些人身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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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無法避免,但可以未雨綢繆
雖然不管怎樣預防,被傷害的概率永遠降不到零,但不同人群被傷害的概率確實存在差異,比如說,熟人間互相傷害的概率遠大於陌生人,坐汽車發生事故的概率遠大於坐飛機發生事故的概率,欠發達地區傷害事故發生概率更高,看起來好欺負的人被傷害的概率更高,自認為自己「生性很純潔很道德」缺少反思的人們被傷害的概率更高。我們也依然可以通過一些方法來降低自己被傷害的可能性。比如,通過選擇治安較好的社區、不用加班的工作、搭配服飾、訓練儀態,等等。
看起來弱小的人最容易被傷害。衣著幹練會讓人產生「這人不好欺負」的感覺,儀態好、抬頭挺胸、一看就很自信的女性即使偶爾穿得性感些也沒問題,她們的氣場有震懾力。在這一點上,可以搜索儀態訓練相關的視頻,練習後自己內在外在都會發生一定改變。平時習慣抬頭挺胸收腹,雙目自然目視前方,交流時自然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樣的人很容易給他人「自信、有能力、可信」的感覺,不僅可以降低被害的可能性,還可以提升被「運氣」砸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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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美好在於綻放
我們永遠不可能100%消除自己被傷害的概率,就像不可能100%迴避流感。但如果僅僅因為「世界上有壞人所以16歲少女不要獨自闖世界」,就是杞人憂天、因噎廢食了。
我們永遠無法證明自己不是某電腦里的數據,我們無法證明物質世界的真實,身體的真實,無法證明記憶里的事情真的發生過,也無法證明明天真的會來到。
但是,當下的一切感受都是真實的。
死亡總會到來,80年後,或者下一刻。
那就把握當下,我只活在此時此刻。
我喜歡研究陌生人。我在無數的陌生人中接受教養。
畢竟,在被他人深刻理解之前,我們也是別人的「陌生人」。
李慧敏,2017.12.30,於縉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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