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電影「小鞋子」敲開奧斯卡大門,哪個人不是一邊被生活調戲一邊含淚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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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三娃
說起伊朗不得不提的不光是石油戰爭亦或是沙漠宗教等令人困苦的冰冷灰暗,堪稱部部經典的兒童電影更是形成了帶有獨特中東文化氣息的亮麗風景線。由著名導演馬基德·馬基迪(Majid Majidi)執導的「小鞋子」無疑成了提及伊朗兒童電影必談的話題,其意義不僅在於為帶有濃厚伊斯蘭文化氣息的中東影業敲開了奧斯卡的大門,更是全方位向世界展現了伊朗這個神秘國度生活的全貌。影片在豆瓣250部最優電影中位列第61位甚至橫掃各大國際電影節,不過觀影后也不難發現其成功的最大原因並非宏大的敘事主題而在於對細節完美的刻畫。
應付嚴苛審查制度的「無心之柳」
伊朗電影自俄國十月革命之後就不斷摸索而繁榮階段則是在巴列維王朝時期,當時國王與美國交往密切導致電影西化明顯,此後伊朗革命以及以霍梅尼為首的穆斯林領袖上台讓政治,經濟,文化領域都做出相應嚴格的限制而電影行業也徹底改變。由於霍梅尼為首的什葉派著重強調重樹傳統什葉派意識形態的作用,一方面打出反對一切霸權主義和殖民主義另一方面高舉伊斯蘭革命的旗幟對外輸出革命,以至於「不要東方,不要西方」的口號在電影界也是不斷打響導致大批電影人只得另尋出路拍攝「適合國情」的題材。於是絕大部分伊朗電影以兒童片為切入點進行拍攝,儘管如今要求有所放寬也開始涉及婦女戰爭類的題材,但兒童題材仍然佔據伊朗電影的大片江山。
所以伊朗電影在國際影壇異軍突起時為其積累聲譽的也是兒童電影這種獨特的類型,以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的「何處是我朋友的家」在國際電影節獲獎為契機最先引起了國際影壇的關注,而本片的首次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更是讓伊朗的兒童電影樹立了品牌。也就是說「兒童電影」其實是伊朗電影人應付國內嚴苛的審查制度想出的妙計但多少也是出於無奈的「無心之柳」,將攝影機鏡頭對準兒童免於觸碰到男女同框畫面會被剪去的審查底線不失為權宜之計。當然具有創新思想與政治意識的電影人很快意識到兒童電影也可以承載更豐富的內涵,即在表層的故事下潛藏著隱喻層思索社會的嚴苛現狀,這種探索不光受到全球影迷的讚譽也滿足了對電影有深層次需求觀眾的口味。
本片在秉承導演表現窘迫艱難平民生活中隱含人性善良風格的同時也延續了伊朗電影的清新質樸,導演馬基德·馬基迪既是得獎常勝軍又是超級票房保證的伊朗之光,此人拍片的手法基本沒有繁複的拍攝技巧但幾乎每幀的鏡頭語言都能流露出深深的人文關懷。在敘事過程中善於用鏡頭語言通過抓住生活中的微妙細節,比如那隻破爛不堪的鞋和那雙粗糙的手而手指頭和指甲縫裡都是黑黑的污垢。而在描述孩子純真感情的時候則加大了近景鏡頭和特寫鏡頭的比重以求通過表情來變現心理的變化,表現兄妹倆每天上學時必經的小道則採用大量運用空鏡頭和鏡頭間的切換,通過對空空如也的小巷和阿里的踮腳企盼間的切換來表現情節的緊張和兄妹之間的愛和理解。
生活用黑色幽默的方式戲弄了我們?
很多伊朗電影都曾以尋找為主題而本片也是如此,影片開場用固定鏡頭來完成長鏡頭的拍攝而表現對象則由粗糙的手破舊的鞋子和修鞋用的工具組成,導演用老人修鞋動作的麻利與整個鏡頭的冗長形成鮮明對比,在給人以心理上的壓迫感的同時順帶引出本片的線索「小鞋子」。
法拉赫阿米爾·哈什米安(Amir Farrokh Hashemian)飾演的阿里在歸家途中不慎將剛修好的運動鞋丟失,而生活都難以維繼的家庭更是月月賒欠房租和菜金別說再添置新鞋了。於是抱著對妹妹的內疚以及擔心給本不富裕的家庭和父母造成負擔的阿里,央求巴哈麗·西迪奇(Bahare Seddiqi)飾演的莎拉共穿一雙球鞋上學,自此展開兄妹倆怕對方遲到而在街巷中狂奔至約定地點換鞋的生活。
然而鞋子不合腳以及下課時間不好掌控的事實讓兄妹倆每次的換鞋過程都狀況連連,為了按時和哥哥換鞋的莎拉考試時不忘偷看老師手腕上手錶甚至提前交卷奔跑回家,卻還是不慎將球鞋掉到水溝而讓哥哥再三遲到差點被老師勒令退學。雖然經常因為換鞋問題引發內訌但感情卻似乎越發親密,哥哥用老師獎勵的自動鉛筆討好妹妹而轉悲為喜的妹妹則用「不告訴媽媽」與哥哥和解,得知長跑比賽季軍的獎品是雙運動鞋的阿里甚至流著淚乞求老師追加名額讓他參加決賽。
導演巧妙的運用跟鏡頭配以畫外音的形式展現阿里在比賽的過程中的那份堅強和倔強,當整個電影只剩下哥哥的喘息聲以及鞋子拍擊地面的「嗒嗒」聲時更是讓人無比揪心,然而為了承諾支撐到終點的他卻出人意料地贏得第一名錯失運動鞋。
影片的整體的調子平和而冷靜好似那雙清澈的眸子般沒有過激的言辭和情緒,甚至即便媽媽重病父親牢騷不斷讓生活不堪重負,卻並未因此對生活失去信心也沒有迷失方向。因為貧窮,兄妹倆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理所當然地強烈甚至在擺放著各種漂亮式樣鞋子櫥窗前的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貧窮,兄妹倆卻有著善良的品質甚至在發現丟失的鞋被同校女孩穿上時選擇沉默只因看見她的生活一樣清苦。當然,導演的用意不在於再現伊朗底層人民忍辱負重的生活,也不打算像其他政治片那樣揭示造成此類問題的社會原因,而是讓觀影者將希望集中於兄妹倆的願望能否實現。不知如何面對妹妹的阿里將磨出血泡的雙腳放入池塘而圍過來的金魚為他舔舐傷口,遠處父親的自行車後架上隱隱放了兩雙嶄新的鞋子……
愛和信仰最終換來了最完美的結局
導演創新的將簡單的故事中加入黑色幽默的元素讓本就貧困的家庭屢屢受挫,比如爸爸騎車載著阿里去城北的富人別墅找園丁的零活掙到可觀的收入,正當憧憬要給媽媽買個櫥櫃給阿里和莎拉買新鞋之時,自行車的剎車卻壞掉害的爸爸重重栽倒在水溝邊以至於剛剛萌起的希望就破滅了。再比如阿里在比賽中傾盡全力率先跨過終點線卻在鏡頭前哭成了個淚人,而真正傷心的原因居然是他沒有得到第三名錯失了運動鞋。影片始終沒有討論平等自由或者根本就不想在那些因體制意義被嚴重關切的話題里糾纏,但無力和無助感卻在黑色幽默的屢次戲弄下盡顯無疑。然而即便生活用黑色幽默的方式戲弄這個家庭,兄妹倆卻依然對生活充滿信心和樂觀的態度。
影片中生活於底層的人民雖然始終在為柴米油鹽操心擔憂,卻從來沒有喪失對生活的希望更沒有失掉人性中美好的品格。比如債務纏身的爸爸不願拿清真寺的小塊糖泡茶,比如小女孩撿到了心愛的筆卻仍願意主動把它交還給主人,比如兄妹倆發現女孩的父親是位盲人後放棄討要那雙打著補丁的鞋。儘管電影里也透露出了伊朗人民生活的貧富差距,但在主人公阿里眼裡卻看不見絲毫的嫉妒與怨恨最多只是有些惆悵和羨慕罷了,於是阿里爸爸總是期待美好的明天並他為自己的希望去努力,儘管為妻子和孩子買的東西都很廉價卻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而一直想送妹妹新鞋的阿里則爭取每個機會最終博得參加長跑比賽的資格並取得了冠軍,儘管獎品並不是運動鞋卻為其開闢了嶄新的空間。
當然影片的諸多細節表現也讓溫情的關懷深入人心,不失為讓心靈逐漸溫暖以及靈魂得到洗禮的過程。比如媽媽雖然自己有病在身也不忘叫阿里送湯關心隔壁卧病在床的鄰居,比如阿里將老師獎勵的自動鉛筆送給妹妹作為小小的「賄賂」,比如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巷子里飛奔換鞋子以及玩肥皂泡那種頑皮而純真的樣子,再比如對吵著要把事情告訴媽媽的妹妹說著「我不怕爸爸打我,你就算告訴他他也沒錢給你買鞋,他得去借錢」。哪個人不是一邊被生活調戲一邊含淚儘力奔跑?但只要對生活充滿愛和信仰,即便未能在比賽中如願以償也定能迎來最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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