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水有多重要？

上次返鄉，應邀到一位朋友的辦公室喝茶。

此君在機關工作多年，最大嗜好就是品茶。辦公檯一側的矮櫃里，塞滿了各式茶罐、茶盒、茶餅，六大茶類應有盡有。

茶具卻極其普通。燒水用幾十塊錢的薄鐵皮電熱壺，泡茶用飄逸杯，喝茶用機關常見的那種帶把白瓷「會議杯」。

朋友苦笑，「單位里不比你們外頭，有茶喝就不錯了，講究不得。」一邊說一邊拿煮水壺到飲水機旁噗嚕噗嚕放水。

瞥了眼水桶，是當地一個不知名的純凈水品牌。這個地方水質硬，煮開的水表面會有一層漂浮物。一把新壺用不了幾次，內壁就結上厚厚一層水垢。即使經過處理的純凈水，想來也好不到哪去。

朋友在柜子里翻騰半天，找出一餅珍藏多時的老班章——還是個在業界有些名氣的牌子。

掰一塊丟進飄逸杯，過一遍水，算是洗茶。第二道出來，一人一瓷杯剛好分完。

用這種方式「品茶」，我是有心理準備的。茶湯果然滿口苦澀，香氣不顯，湯感發悶，水路粗放。

細看葉底，條索根根分明，肥壯顯毫，既然茶底不差，臨場表現不應該是這樣子啊！

朋友咂了一口，見我遲疑，忙解釋：「我平時也不怎麼愛喝普洱茶，苦，澀，你來才泡這個。其實還是龍井、金駿眉、鐵觀音好喝些……」

這種對普洱茶的口感偏見，在北方十分常見。用水不講究，沖泡手法不當，一等茶泡出的是三等口感，三等茶泡出的是十等口感，多少好茶就這樣被誤解、被埋汰了。

見如此說，朋友將信將疑，叫人出去買來兩大瓶水（為避廣告嫌疑，牌子不說了），換上了久不使用的蓋碗。

還是那泡茶，倒入蓋碗用煮沸的瓶裝水洗了一次，再次出湯，依舊傾入瓷杯中。

朋友小心翼翼啜了一口，「咦？神了！味道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普洱茶真有這麼香嗎？！」

其實，許多飲茶多年的茶友依然沒有認識到水的重要性。隨意取用自來水、桶裝純凈水泡茶，是永遠無法觸及茶之真性的。

唐代蘇廙《十六湯品》言：「湯者，茶之司命」，意指泡茶用水對茶湯口感起主導作用。明人張大復則強調，「茶性必發於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

茶好，水好，似錦上添花。茶好，水劣，則茶的優點被掩蓋，缺點被無限放大；茶劣，水好，則茶的優點被放大，缺點被掩飾；茶劣，水劣，實無法入口耳！

只有好水，才能配得上好茶，泡得出好茶。

文：老茶鬼 2017.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