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相信著未來,卻沒有未來
在日本松島灣還未迎來破曉的時候,女孩的遺體被推出停放間。
她終於在日本見到了女兒。這個昔日活潑可愛的姑娘,就那麼僵硬地躺在江歌母親的面前。
由於距離案發僅20個小時,女兒的五官面貌並沒有多大變化,只像是慌亂中丟失了自己的眼鏡,白皙的臉蛋上還耷拉著几絲劉海,嘴唇發白。
如果不是身上喉嚨上遍布的刀傷,身材嬌小的她神態安詳得好像還只是那個總在視頻那頭抱怨著「煩心事」的女孩,
事實上,眼前的人,早已沒了呼吸。
日本警廳的辦案人員在女孩身上發現無法識別的中文身份證,以及帶有日文的學生證,隨後確認了她的身份:
江歌,中國留學生,日本法政大學研究生院2016級在讀生
在那之前,同樣待在警廳的,還有她的室友,劉鑫。
請記這個名字,這很重要。
零、事件經過
2016年11月3日凌晨,一名中國女子在日本東京中野區的公寓被殺。
據悉,這名被害的女子系在日本留學的青島女孩江歌,在日本讀研究生。據多方消息證實,江歌是替同住的女室友劉鑫擋住她的前男友而被殺的,兇手就是同住女室友的前男友。
事件發生之前,江歌和她的室友劉鑫報警說門前有可疑男子,之後鄰居目擊到了屋裡的兩個女孩子開門後,與該男子用中文爭吵,然後室友回屋,但江歌仍然在室外與男子僵持,並且用日語對該男子大喊「我要報警了!」
警方趕到時,江歌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而那名男子趁警察救助江歌的時候翻牆逃走。
一、兇手
陳世峰,男,1991年1月19日出生,華僑大學華文學院2013屆畢業生。
日本東京大東文化大學漢語研究科研究生。
不同於室友劉鑫的證詞,警方提供的證據是,兇手是被害者江歌的同住者劉鑫的前男友。
這個瘦瘦的男人只比江歌大一歲,甚至還有些稚氣未脫的樣子。他與劉鑫是東京同一所私立大學大學院的一個研究室的同學,兩人都是碩士一年級學生。
因為經常在一起,陳世峰與劉鑫開始戀愛,並在東京都板橋區的一個公寓里同居。但是同居沒幾個月,兩個人出現矛盾,並不斷激化。
當年8月,劉鑫搬離了同居的公寓樓,與陳世峰分手。在劉鑫搬離板橋區的同居公寓後,江歌接納了她,讓她搬到了自己的住處,兩人開始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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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世峰是怎樣的一個人 ?據他的同學回憶,曾在華僑大學就讀時,陳世峰就因為矛盾動手將前女友毆打致輕傷,但因為成績優異加上平時很和善,只是受到了學院的警告。
這樣的人,我們稱其為「渣滓」,
臉上掛著微笑,內心卻有無邊的憤怒,可以將身邊的人,都焚燒至灰燼。
所以,當時的分手行為,在一個沒有理智的禽獸「渣滓」看來,就是女友的告死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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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後,陳世峰不肯罷休,採取恐嚇、脅迫和跟蹤的手段,不斷地騷擾劉鑫。當然,作為好友,江歌對於劉鑫與陳世峰的事情是一清二楚。
在案發前一天,陳世峰找到了她們居住的公寓,雙方發生過激烈的爭吵。
11月3日深夜零時前,劉鑫在打完工回到中野車站前,顯然是感知到了自己的人身危險,因此約已經在家的江歌到車站來接她。
江歌從家裡到車站,大概需要走7、8分鐘的路,這條路是鐵路沿線的路,比較光亮。江歌在去車站的路上,一直與母親用微信通話,兩人談到了劉鑫的事情,江歌的媽媽囑咐女兒要小心。
兩人從車站回到公寓樓時,發現陳世峰已經等在公寓樓門口,三人發生了爭執。
護友的江歌叫劉鑫先回房間,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在門外與陳世峰理論。但是,陳世峰情緒激動,也許遷怒於江歌,沒說幾句,就拔出隨身攜帶的刀具猛刺江歌的頸部和胸部。
警察趕到後,立即叫來救護車將江歌送往醫院搶救,但是終因失血過多,沒能留住她的生命。
二、江歌
1992年出生的江歌,因為被爸爸嫌棄是女孩而經常遭受打罵,童年對於江歌而言十分不幸福,1歲半之後,媽媽帶著她和爸爸離婚了。
之後的24年,都是媽媽和姥姥撫養她長大。
在這樣單親的環境下,有著一個並不快樂的童年的江歌,選擇了用笑容與樂觀來對待身邊的人。
她的同學說,這是個善良,努力,大方,樂於助人的女孩。
而這樣一個大大咧咧,過分仗義的山東姑娘,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二次元愛好者。
她的同學說,她最喜歡《火影忍者》,其中最喜歡的角色,是像自己一樣努力的漩渦鳴人。
照片里,24歲的江歌永遠露出牙齒微笑著,她身高165cm,皮膚白皙,臉頰瘦長,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然而,認識的人都知道,江歌天生活潑好動。小時候因過於調皮,屬猴的她常被家人稱作「皮猴」。「都這麼大的人了,每次一見面,還是立刻往我身上跳。」
雲華是江宛秋在村裡最親密的朋友,也是看著江歌長大的乾媽。在雲華印象里,江歌從小就大大咧咧的,也總愛說愛笑,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笑聲。
當初江歌出國留學,所有親友都反對,原因一是單親,二是沒錢。但江歌母親了解女兒,知道她想去,「雖然她從來不說」。
江歌從小英語差,高考只考了30多分,但她痴迷二次元,就幫她報了一個日語初級班。大二暑假,江歌通過日語三級考試,大三拿到日語一級證書。
從那一刻起,這個有著日語天賦的女孩,似乎已經註定要走向一個無法預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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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到日本下飛機的那一刻,就在心裡發誓,一年之內必須考上大學。」
在去日本進行入學面試後,江歌告訴她這個「秘密」,她才知道女兒承受的壓力比想像中還要大。江歌去參加法政大學第二輪面試,十幾分鐘就結束了,以為不過關,一出來就打電話來哭:「媽媽,對不起……」
後來,拿到法政大學錄取通知的她,開心的抱住了母親,兩個人邊笑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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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歌非常懂事,到日本後,省吃儉用。為了省錢,別人一般需要兩年才能讀完的語言學校,江歌只用了一年就完成學業,
曾經有人問她為什麼堅持要出國,她回答「留學就是為了改變命運」。
但她又在電話里偷偷對母親說過,畢業後希望能在日本找個好工作,積累些工作經驗,就回國好好陪母親。
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願望,對她和母親而言,已經是一個夢幻泡影。破碎後散落一地的眼淚,幾乎全是來自媽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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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歌是個熱愛於幫助別人的女孩。
她曾經的室友說,讓她們最感動的是,江歌主動把自己複習考試的材料用書借給她們,並耐心地教大家做閱讀理解的方法,模擬練習也幫著估分。
有一位室友考前心理壓力大,江歌就教她早起時多給自己積極心理暗示的方法,並為她打氣加油。「都知道她很仗義,最熱心,每次我都條件反射地向她求助。」
很少有人知道江歌感性的一面。愛追星的她,有次悄悄在日本ARASHI組合的領隊大野智生日當天,拉著室友去蛋糕店買了一個小蛋糕給偶像慶祝生日。「這種事能讓她開心好幾天,但我們一個外教生病去世時,她一個人也哭了好幾天。」
江歌和朋友聊天時曾說,好想去聽一場ARASHI的演唱會。
她的微博停留在9月28日深夜。在3000多條微博中,她喜歡轉發美食、動漫和最愛的大野智,偶爾袒露悲傷的心聲:
相信著未來,卻沒有未來。
三、劉鑫
在王志安《關於「江歌案」:多餘的話!》一文中這樣寫道:
劉鑫之所以認錯,之所以願意見面,是因為她的生活受到了輿論的壓力,所以她急於和江秋蓮和解。
在廣大網友的「人肉」下,江歌遇害的292天,一直人間蒸發的劉鑫的父母給江歌媽媽打了第一通,也是唯一一通電話,卻是在電話那頭大喊:「你女兒就是命短!」
如果不是通過「人肉」這樣粗暴的手段,讓劉鑫和家人不得不聯繫江歌媽媽,我想,他們一定會繼續躲在輿論背後,偷笑著生活。
為什麼偷笑?
因為自己的女兒撿回一條命,死了一個不相干的,真該在老家放鞭炮慶祝一下。
事實上,我非常不贊同江歌母親的這種做法,因為這樣的做法一定是不可取的,甚至要承擔法律風險,
但讓人覺得可笑諷刺的是,恰恰是這種不可取的網路暴力方式,竟成了對付劉鑫一家最有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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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小深受孟子的思想教育:「人性本善」可是,人性本善在劉鑫以及她的家人身上是絲毫感受不到的,她的自私自利在這件事情當中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輿論擴大後,劉鑫開始尋找機會辯白。在另一段採訪視頻當中,這位「無辜」的女孩從頭到尾一直都在哭,她說她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每天都會接到恐嚇簡訊,電話等,她丟了工作,不敢出門。她的情緒激動,整個人沉浸在悲痛當中,幾乎患上了抑鬱症,她責怪甚至憎恨江母將她家的信息曝光,卻閉口不提自己拒絕與江歌母親溝通長達近一年。
但最讓我覺得難以置信的是,當記者將話鋒轉到導致江歌死亡的事件時,她的情緒突然平靜了下來,完全沒有了方才埋怨她被騷擾恐嚇的難受,以及,對拚命保護自己而死去的好友哪怕一絲的悲傷與感恩。
用一個詞形容:
「噁心」
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叫《西街44號》的漫畫,非常形象的表達出了當時的畫面:
雖然原型就是江歌與劉鑫,但事實上,劉鑫和她的家人在後來的反應,遠超出作者所畫漫畫時的想像。
以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父母:
相反的是,江歌媽媽一開始甚至不責怪劉鑫到底開沒開門,在聊天記錄中還管她叫「鑫」,真正令江歌媽媽懷疑和絕望,甚至瘋狂到全網尋求幫助並散布信息的,是劉鑫的推脫和迴避。
也許江歌的母親只是希望劉鑫說句對不起,甚至只說一句,「我們跟你一樣難過」,也能夠稍稍寬慰一下。
但劉鑫的反應是避而不答,繼續過著自己開心幸福的生活,並換了一個美美的髮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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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遺忘,是無良者的免罪牌。
四、母親
在案發之前,江歌的母親江秋蓮,還只是一個不懂互聯網的普普通通的母親,只求女兒可以順利學成歸國,免去自己日夜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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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點,中國駐日大使館打來電話,說江歌遇害了,她不相信,對方是南方口音,她曾懷疑是騙子。但江歌和梁潔都聯繫不上,又讓她很害怕。
沒多久,又接到日本警察署的電話,是個日本人,他用蹩腳的中文重複著一句話:「您的女兒江歌在日本被人殺害了。」
隨後,梁潔的消息傳來「江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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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江秋蓮的第一個想法是,「我沒有活路了」。她拜託村支書幫她把房子賣掉,錢給母親養老。
她說,要去日本看歌子最後一眼。
江歌和她的媽媽關係很好。
作為單親媽媽,因為婚姻失敗,家人親戚看不起她,但她都扛過來了,母女倆相依為命,互相以對方為傲。她靠著做點小買賣,自己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在出事之前,她是充滿了自豪感的。
她說「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從一無所有,到現在送女兒讀大學,可以接老母來安度晚年,生意平穩,房產無貸」
這位母親送女兒出國的過程也很不容易。
2011年,她突然有了送女兒去日本讀書的想法,甚至想借錢完成女兒的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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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歌母親唯一遭人非議的一點是,她曝光了劉鑫一家的隱私。
但我真的很難去指責這位母親的行為。
江歌是她活著的唯一希望,可江歌求生的希望卻被她的好室友好閨蜜扼殺在了門外。
在江歌死後,她是多麼希望知道女兒到底經歷了什麼。
可現實卻是,女兒以命相救,被救者卻視而不見。當這位母親抱著女兒遺像在悲痛中熬過春節時,被救者卻買了新的包包染了新頭髮。
怎麼辦?
她只能用最低級的網路暴力,尋找一點可能的契機。在最初,由於對微博和網路的不了解,江秋蓮只是在網上以非常低的效率散布著尋求幫助的信息。
後來,有網友告訴她,阿姨您下次轉發的時候一定要帶上話題,只有話題上熱搜了才可以被更多的人看到。
於是她接著轉發大V的微博,這一次,她帶上了話題。
最初,很多網友想要捐助,她說,我不是要大家捐錢,我只是想讓兇手早點落網。
江歌離開後,江秋蓮不願見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她不想變成祥林嫂,她說「痛苦是她一個人的。」
但她要為女兒的死討回公道。這句話她每次說出來,都發散出一種旁人勿近的氣場:絕望,凌厲,堅忍。為了完成這件事,她又在網上不停說話,對媒體說話,以換取支持。
在網上看她,容易想像她是一位脆弱、瀕臨崩潰的母親;見面接觸後才知道,比起她所承受的痛苦,她已經足夠堅強,如同她所崇尚的胡楊精神。
那完成這件事以後呢?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幾不可聞:
「沒有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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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杭州縱火案的男主人林爸爸,
兩個人,何其相似,
但至少江秋蓮要幸運的多,因為她還有機會將殺害女兒的,直接的間接的兇手們,親手推向斷頭台。
然而我並不希望,在這個時代,《荒野獵人》《基督山伯爵》的故事,還在不斷上演。
只是人心並不如我所願。
五、輿論者
唱反調,自古以來便是一些人彰顯「理智」,「批判思維」的最佳法寶。對任何事件,都會有人捧有人踩,但似乎,我還是低估了一些人的下限。
損著別人的牙眼,卻主張寬容。這是最令人作嘔的一群互聯網蛆蟲們,最熱愛的方式。
好在有很多內心仍善良且願意挺身而出的留學生們,以及國內很多熱心網友們的幫助,事情才能夠被引導向正確的輿論方向。
江歌的母親說:「我現在內心很脆弱,多虧有無數的正義之士這樣支持我,否則我堅持不下去。」
謝謝你們。
六、無法解救
如果可以,我希望江歌不要認識劉鑫,甚至不要去日本。
這個世界,仍有一半臨近深淵,我們不得不提防。農夫與蛇的故事,每天還在上演,只是有的傷心,有的索命。
自私、膽怯、不敢承擔是當下一些人身上的毛病。輿論譴責劉鑫而不譴責陳世鋒,是因為陳世鋒自有法律給他一個公道,而法律與人性並不完全統一,輿論只好譴責人性的醜陋。
相信』好『總是很難,做到』壞『卻很容易。人生如何不易,也請你別放棄善良。
羅曼羅蘭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借用這句話,有一種勇敢是在認清人性的醜陋之後,依然對美好的人性充滿期待。願所有人的內心都能保有一絲光明。
希望姑娘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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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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