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召喚14》中的殘酷戰役 德國老兵怎麼看?
本月月初,《使命召喚》系列的最新作品終於上市。這次,本作將舞台重新設定在了二戰時代,並講述了美軍第1步兵師一名普通士兵「大紅」丹尼爾斯的故事。在遊戲中,他將親歷第1步兵師在西線的重要戰役,並最終挺近德國腹地。但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曾被反覆演繹過的題材,這些戰役對於軍事愛好者而言並不新鮮——其中一些,甚至從開場就能猜到結局。
《使命召喚14》還有什麼新鮮可言?——事實上,這一問題不僅困擾著遊戲本身,也困擾著筆者,因為在市面上,對相關戰役的介紹比比皆是,其中也難以寫出什麼新意。但另一方面,有一點顯然是被忽視了,這就是遊戲中的「敵人」。無論是本作,還是以前的二戰FPS,這些德軍只是NPC,僅僅是供玩家射擊的靶子而已。
這一點,也引起了筆者的興趣。和之前不同的是,我們這次將藉助「敵人」的口吻,闡述《COD14》背後的各個戰役——這篇文章之所以能夠成稿,又要感謝當年的親歷者、以及致力於搜集相關資料的研究人員——是他們,讓我們能以另一個視角,了解發生在70多年前的那些慘烈戰役。
奧馬哈海灘
和許多二戰遊戲一樣,《COD14》也將第一個場景設定在了奧馬哈海灘,在灘頭,主角和該師的戰友遭遇了猛烈的阻擊,鮮血染紅了整個灘頭。
當時防守在奧馬哈海灘的,是德軍的第352步兵師,該師1943年11月在法國組建,後來在1944年春天抵達諾曼底,以加強海灘地區的防禦。儘管裝備和人員都不是第一流的,但憑藉工事的保護,該師仍然是被認為是一個難以拔掉的釘子。而在美軍第1步兵師當面,他們主要面對的是德軍的第916擲彈兵團,這個團由戈特上校(Goth)指揮,同時,該團還得到了第726擲彈兵團(來自第716步兵師,他們主要負責操縱掩體中的固定機槍和火炮)以及師屬炮兵部隊的協助。
在登陸日前不久,由於天氣惡劣,而且受到錯誤的情報干擾,德軍一度相信盟軍不會登陸,因此,當第一批登陸艦艇出現在視野中時,第352步兵師的成員第一時間感到的只有惶恐和震驚。
維爾納·普洛斯克特少校(Werner Pluskat)是第352炮兵團第1營的指揮官。在6月6日清晨,他從碉堡的觀察口張望,儘管之前已經接到了一些報告,但在視野所見之處,一切似乎平靜如常,他能看到的只有灰濛濛的水汽。但隨著時間流逝,一支艦隊的輪廓逐漸從水霧中浮現出來。
這一刻,普洛斯克特少校被完全驚呆了。他後來這樣回憶說:
「海平線上像變戲法似的排滿了船隻——它們大大小小、各式各樣,鎮定自若地前後移動著,彷彿已經呆在那裡很長時間。這些艦船似乎有成千上萬艘,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我的世界觀幾乎崩潰了——我冷靜而肯定地感覺到:『德國的末日來到了。』」
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軍官,普洛斯特克還是迅速接通了師部的電話,在電話的盡頭,是第352步兵師的作戰參謀布洛克少校(Block),但他明顯對這份報告持懷疑態度:
「普洛斯克特!鎮靜一點,別胡說八道!英國人和美國人加在一起也沒有這麼多艦船。沒有人有這麼多艦船!」
布洛克的懷疑使普洛斯克特反而清醒過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他大喊大叫,「那就親自上這兒來看一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布洛克靜默了一會,問道:「它們朝哪兒開?」
普洛斯克特朝地堡瞭望孔外望了望說:「就朝我這兒!」
在普洛斯克特目瞪口呆的同時,第352步兵師的其它士兵也接到了警報。在海岸沿線的WN62號碉堡中,士兵弗朗茨·戈克爾(Franz Gockel)突然被此起彼伏的嘈雜聲驚醒:
「所有人據守在武器周圍,就像在諾曼底執勤時的許多日日夜夜一樣,隨後傳來了連部的報告:聖梅爾埃格利斯遭遇攻擊,貝桑港附近出現了敵軍艦船。但在碉堡中,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平靜如初。『假警報嗎?』我們捫心自問。隨著時間流逝,困意也逐漸襲來,藉助派發的葡萄酒,大家才勉強保持著清醒狀態。」
然而,作為入侵的前奏,成群飛過灘頭的盟軍戰機卻提醒士兵們,戰爭已經臨近。尤其是在它們投下雨點般的炸彈後,相關的證據正在變得愈發確鑿可信。
第916團的另一名士兵彼得·斯梅特(Smeith)寫道:
「炸彈在沙灘和岩壁之間落下,期間夾雜著低吼和呼嘯。濃煙包圍了我們,大地在不停顫抖,讓我們的眼睛和鼻子都被塵土填滿。一時間,我們似乎找不到任何希望,因為空中沒有友軍的戰機,附近也沒有一門高射炮。同時,轟炸機仍在毫無阻礙地投下『死亡貨物 』,它們一波接一波地飛過我們據守的海灘。」
在空襲結束後,越來越多的盟軍艦船出現在守軍的視野中,並開始向灘頭傾瀉火力。弗朗茨·戈克爾寫道:
「但對敵人來說,轟炸顯然是不夠的。在黎明的晦暗中,敵軍艦隊向我們駛來,並帶來了更多的麻煩。我們都知道這將是一場絕望抵抗的開始,這場戰鬥將無比血腥和殘酷。伴著刺眼的閃光和震耳欲聾的呼嘯,一波接一波的炮彈向我們飛來。而且在炮擊的過程中,敵軍的艦艇不斷向海岸的方向逼近。雨點落向我們的炮彈似乎永遠不會停止。海灘上許多障礙物被炸得四分五裂……在衝擊之下,一些人甚至無法在陣地上站立。」
這些德軍士兵都明白,炮擊必定是登陸的序曲。在機槍戰位上,一名叫卡爾·魏格納(Karl Wegner)的士兵回憶說:
「我們看見了登陸艇,它們似乎數以百計。這些小艇在大船的航跡中上下顛簸,隨後急轉徑直向灘頭的方向駛來……因為緊張,我的腸胃開始不停地抽搐。」
在第一批登陸艇離海岸不到300米的時候,德國人的迫擊炮和機槍一起開火——那些幾乎沒有人相信、能夠經得住盟軍火力打擊的陣地——開始傾瀉可怕的死亡之雨。
卡爾·魏格納寫道:
「在最初的幾分鐘,我的思維幾乎完全是麻木的,我就像是在訓練時一樣開火,每次向高於地面15-20公分的地方打一串短點射。
美國人匍匐在海灘上,許多死去了,而另一些則匍匐著躲避火力,我還能看到登陸艇被反坦克炮火擊中,另一艘在剛回撤時觸發了一枚水雷,碎片將那些剛剛踏上海灘的人直接炸碎了。眼前的一切告訴我,儘管我們一直受到艦炮火力的覆蓋,但在敵人所處的位置上,才是真正的地獄。目標實在太多了,
與此同時,敵軍的小型艦艇也在不斷向我們逼近,整個碉堡被密集的速射炮火力所籠罩。此時,朗格(Lang)的面部被混凝土碎片擊中,並痛苦地轉向了後方。迅速進行了包紮後,他突然站起身子,拿著支離破碎的望遠鏡,沖著觀察口驚訝地說:『天啊,又有一大批登陸艇來了』。」
在第一波登陸中,盟軍幾乎是被居高臨下的守軍屠殺,其傷亡率超過了50%,然而,在他們的計劃中,早已做好了承受傷亡的準備,第二批部隊正在乘登陸艇趕到,同時,不顧擱淺的危險,盟軍的驅逐艦也駛進了灘頭地區,並向碉堡發射毀滅性的直射炮火。
WN62號碉堡中的弗朗茨·戈克爾,這樣記錄當時的情況:
「我們雖然打得非常好,但由於沒有任何後援,每一例傷亡都讓我們更加衰弱,越來越多的戰友陣亡或負傷。一些美國人已經衝到了防波堤附近,以為可以躲避機槍火力,但迎接他們的是早已準備好的迫擊炮,不過即使是這樣,敵人的立足點也正在逐漸鞏固。」
在其它地段,德軍引以為傲的「大西洋壁壘」正在崩潰。在弗朗茨·戈克爾身邊,不斷有戰友飛入碉堡的子彈擊中,更重要的是,在幾個小時的射擊後,15000發機槍子彈已瀕臨耗盡。在周圍,一個接一個的碉堡被炮火炸開。同時,一部分美軍已經突破了灘頭,並開始逐一肅清碉堡內部的守軍。
此時,一部分德軍的士氣崩潰了。弗朗茨·戈克爾寫道:
「敵軍已經衝進了碉堡,而我們的彈藥幾乎打光。現在必須撤退,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遭遇了步槍火力的射擊,但我們忙著逃命,根本無法確定敵人到底在何處?在這個過程中,和我們一起行動的皮赫上士(Pieh)被步槍子彈擊中,但依舊可以行動,後來,我們鑽進了一條前線後方的交通壕中。
但在這裡,我們再一次遭遇了美軍,一名同伴在探頭時被子彈擊中頭部身亡,在這裡,皮赫上士再一次負傷,只能在隊伍的最末尾爬行,不久之後我也被打中了——一枚子彈擊穿了我的手掌,而美國人就在不到20米開外的地方。一位同伴對我進行了簡單包紮,並開玩笑說,我終於得到了一次回家的資格。但我想到的,只是活著撤回後方:帶著武器,我們衝刺和匍匐,一路來到了濱海科萊維爾,並與一個在當地堅持作戰的連隊匯合了。」
前面提到的卡爾·魏格納也被迫撤出陣地,因為他們無力直面復仇心切的美軍,但在外面迎接他們的,卻是猛烈的子彈,他回憶說:
「當我們衝出碉堡時,子彈幾乎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帶著一絲運氣,我成功滑進了幾米之外的一道塹壕中。這道塹壕實際是在兩天前為躲避空襲專門挖掘的,對此我感到非常慶幸。在這道塹壕中,我和戰友們面面相覷,因為美國人已經離我們近在咫尺。接下來的路程是一片開闊地,在這裡我們完全處於暴露的狀態,天空中有戰鬥轟炸機在盤旋,但走運的是,這些敵機掃射的只是田野中的稻草人。在逃亡途中,我們看到了更多的屍體,其中既有我們的戰友,也有美國人。在後方,我們和一群其它單位的戰友相遇了,他們有步兵、炮兵,甚至是空軍和海軍的人員,我們最終和他們一道撤往後方接受重組。」
在6月6日下午,第352步兵師已經被擊潰,但他們讓登陸者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僅在這一天,《使命召喚14》主角所在的第1步兵師就有1638人傷亡——這一數字甚至超過了一些美軍部隊一個月的傷亡之和。而其中,損失最慘重的是該師的第16團,達到了962人。
樹籬地獄
在擊潰了第352步兵師、並在奧馬哈海灘站穩腳跟之後,美軍開始向內陸地帶挺近,然而,在此時,他們卻遭遇了一個可怕的屏障,這就是諾曼底的樹籬——它們後來也被稱為「樹籬地獄」。這些樹籬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在當時,它們既被用於劃分了土地的邊界,還能防止牲畜憑空走失。
在這些樹籬的最內部,是一排隆起的土丘,其高度在1到2.5米,厚度最多能達到3米,在這些土丘之上生長著葡萄架、灌木和各種藤蔓,它們構成了一道堅實的屏障,甚至是坦克也很難突破。
利用這一點,德軍將樹籬改造成了一個個獨立的防禦屏障,其中布置了狙擊手、地雷和自動武器,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這就是讓第1步兵師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在第1步兵師正面,部署的是德軍第3傘兵師,它組建於1943年10月,由於裝備短缺,它在諾曼底登陸時只是粗具規模。該師的師長,是理夏德·申普夫中將,他曾在東線指揮過一個由地勤人員組成的「空軍野戰師」,並非常熟悉各種防禦戰術。
申普夫這樣敘述在傘兵師奔赴前線時的經歷:
「……令人驚訝的是,我們並沒有遭遇到任何偵察機或是戰鬥轟炸機,部隊行軍時的損失微乎其微。大概在6月7日15時,我抵達了阿夫朗什(Avranches)的南部公路,並和(第2傘兵軍)軍部的先遣人員匯合。按照他們介紹的情況,敵人已經奪取了貝葉(Bayeux),並滲透進了瑟里西(Cerisy)附近的森林地區。」
但在另一些士兵們的眼中,這段經歷並沒有那麼簡單,為躲避空襲,各個部隊只能在夜間行軍。伯特霍爾德·魏策(Berthold Weitze)是第9傘兵團第1連的一名士官,他這樣記錄趕赴前線時的處境:
「由於機動車輛短缺,部隊被迫把許多彈藥暫時放置在後方,但同時,為了保證重武器擁有足夠的火力,每名士兵還要在隨身攜帶的彈藥之外,再額外攜帶一個彈藥箱。
由於超額負重,加上從沒有類似的強行軍經驗,當抵達卡爾艾(Carhaix)時,多數人已經精疲力竭……另外,地勢低洼的道路,加上前線部隊採取的各種偽裝,還導致了不少分隊在鄉間迷路的問題。」
另一名軍官則寫道:
「由於時值夏天,部隊必須利用短暫的夜晚行軍,並進行40公里的短途衝刺。在黑暗中,馬匹必須被小心牽引,每個人要在暗光燈的引導下摸索著前進。這無疑是對毅力和紀律的極大考驗。」
6月15日,第3傘兵師的先頭部隊抵達了諾曼底前線,由於此時,美軍已經決定讓第1步兵師轉入防禦,雙方在此期間並未爆發大規模的攻防戰。儘管如此,一些小規模交火始終在持續,期間,雙方投入的兵力一般不會超過200人,但它們依舊血腥而慘烈。
作為其中一場戰鬥的倖存者,第9傘兵團第3連的埃爾文·施密格爾(Erwin Schmieger)寫道:
「這場戰鬥發生在貝爾里尼(Bérigny)附近的192高地。在抵達後兩周,我們始終被要求守住這裡。但由於連隊的主力依舊在聖洛(St. Lo)附近的公路上,我們只能彼此相距50米,修建一連串散兵坑,而對面則是裝備精良的美國士兵……
這裡的戰鬥沒有任何章法,每個人都拿著刺刀嚴陣以待,在夜晚,突然傳來了聲響,我的一位戰友前去查看。但過了一會,我們聽到一聲慘叫——他已經被美國人殺死了。
敵人不斷從樹叢中向我逼近,陣地上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和此起彼伏的廝殺聲。接下來的整個晚上都在心驚膽戰中度過了。當第二天早上查看人數時,我們只有一半人還活著——直到今天,我無法擺脫當時內心的恐懼。
另一些戰鬥中,我們只是在遠處向敵人開槍,期間,我從來沒有真正看到敵人,更不會看到敵人中彈倒地。只有當對面陷入沉默時,我們才會注意到:你也許真的殺死了一個人。
其中一次是在聖洛附近,一天晚上,我和戰友沿著樹籬巡邏,每個人都以2米的間隔交替前進,以避免在黑暗中走失。在輪到我上前時,突然遇到了一道障礙。與此同時,天空中划過一道亮光,照亮了周圍的景物。我注意到障礙物背後還站著一個人,迅速打出了一串子彈,然後瘋狂地跑了回去。儘管我們沒有被擊中,但我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樹籬中的遭遇戰極為混亂,但它們給美軍造成了更大的麻煩。其巡邏隊經常誤入埋伏而被殲滅,至於其引以為傲的裝甲優勢也無從施展。依靠有利的地形,第3傘兵師在6月中旬暫時穩定了戰線。
師長申普夫中將寫道:
「從6月14日開始,預料中的進攻沿著貝葉-聖洛的公路打響,並一直持續到6月17日。儘管敵人得到了充分休整,並且擁有大量的坦克支援,但還是被擊敗。最終,我們通過反擊奪回了之前的主戰線……這些日子也是我們經歷的第一次防禦和反坦克勝利。部隊的信心較過去有了顯著提升。
……在隨後幾周,強有力的武裝偵察和遲滯戰充當了戰鬥的主要形態。敵軍進攻了防線上的每一處陣地,卻從未投入超過一個營的兵力。如果遭遇激烈抵抗,敵軍會主動撤回出發陣地……對於我們的部隊來說,出色的訓練加上熟悉敵軍戰術充當了成功的關鍵。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近距離摧毀了許多坦克,但同時,持續不斷的炮擊、空襲和偵察,也給士兵們帶來了巨大的心理負擔。」
眼鏡蛇行動與「要塞」
類似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7月下旬,並以諾曼底西部重鎮——聖洛的淪陷告終。由於德軍的阻擊,美軍每前進一步都付出了高昂代價,但在另一面,德軍的損失也相當巨大,僅以第3傘兵師為例,在6月他們就有436人陣亡、136人失蹤、還有1513人受傷,而在7月聖洛陷落前,這一數字又增加了至少4000人。
在這段時間,第3傘兵師的主要敵人是美軍的第29步兵師,至於《使命召喚14》主角所在的部隊——第1步兵師則被撤往後方,以便為下一場戰鬥做準備。這場戰鬥就是著名的「眼鏡蛇」行動,它在遊戲中也充當了一個獨立的關卡。按照美軍將領的設想,他們將突入法國內陸,切割和包圍諾曼底的德軍,正是因此,在行動之初,他們便動用了驚人的火力——在不到幾十公里的前線,轟炸機投擲了近6000噸炸彈,讓突破口變成了月球表面。
而在這場行動的開始階段,美軍第1步兵師被編入了第7軍的麾下,並準備在友軍打開突破口後,乘坐卡車,跟隨裝甲部隊突入法國腹地。
作為這場美國式閃電戰的序曲,第1步兵師需要首先攻佔聖洛以西10公里的小鎮——馬里尼(Marigny),以打開前進的道路。而在另一邊,敵人也顯然注意到了美軍的調動:在該步兵師的必經之路上,除了第3傘兵師的殘部之外,德軍還調來了黨衛軍第17裝甲擲彈兵師和裝甲教導師(Panzer-Lehr Division),以抵擋美軍的推進。
作為西線裝備最精良的部隊之一,在登陸前的一次演習中,該師師長弗里茨·拜爾萊因(Fritz Bayerlein)曾向隆美爾元帥誇口說:「只需要這一個師,我就能把盟軍趕進大海。」但事實證明,一切只是美好的幻想——經過一個多月的戰鬥,裝甲教導師已經精疲力竭。
作為第130裝甲教導團第2營的指揮官,赫爾穆特·里特根上尉(Helmut Ritgen)寫道:「到6月30日,全師已經損失了3407名官兵、50輛坦克,82輛裝甲運兵車、以及200多輛輪式車輛。其中,人員損失中只有一半被毫無經驗的新兵替代,更糟糕的是,我們根本無法補充受損的裝備。」
炮兵的情況同樣糟糕,里特根後來描述說:
「在7月21日,第130裝甲炮兵團只有66%的重炮擁有戰鬥力,其中16門是105毫米榴彈炮,12門是150毫米(德制)與152毫米(俄制)榴彈炮。更窘迫的是燃料。由於塞納河上的橋樑被毀,我們只能從巴黎東部獲取……7月17日,儘管前線相對平靜,但燃料的存量已經到了極為糟糕的地步,僅能滿足少量坦克和一個迫擊炮連的重新部署所需。」
盟軍的「眼鏡蛇」行動於7月25日開始,鋪天蓋地的彈雨幾乎摧毀了德軍部隊的前沿陣地,許多連隊被直接從地圖上抹去。作為裝甲教導師第902裝甲擲彈兵團團部的無線電操作員,沃爾夫岡·馬斯(Wolfgang Maas)這樣記錄當年的景象:
「炸彈如雨點般落下,激起的泥土將許多人活埋在散兵坑裡,其中一枚炸彈就在我們所在的裝甲運兵車後方不遠處爆炸,並導致維爾納·克雷默(Werner Kramer)雙腿幾乎被撕碎。一顆彈片也打在我的背上,在脊柱附近穿了一個洞……與其他一些傷員一起,我們被一輛裝甲救護車疏散到急救站,在這裡,我看到,許多重傷員正躺在莊園周圍的草坪上,草叢間散布著斷肢和血水。」
赫爾穆特·里特根上尉則寫道:
「當時,我們從團部返回,但所乘的車輛不時被戰鬥轟炸機包圍,我們經常像發瘋的兔子一樣,從車上鑽進周圍的荒野中。」
最初的進攻中,裝甲教導師的前沿陣地被迅速突破,但一些部隊仍試圖阻擋美軍,但往往徒勞無功。馮·蘭茨貝格-威倫男爵(von Landsberg-Velen)是第130裝甲團第7連的連長,他這樣回憶在馬里尼的戰鬥經歷:
「下午,在我們左右兩翼,不斷有敵軍坦克向南方推進。我們聽到從後方傳來的激烈戰鬥聲,許多戰鬥轟炸機和偵察機頭頂盤旋。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一輛坦克能出動,因為它們很可能因此遭遇敵軍火力襲擊。
後來,陸續有步兵從前線撤回,我們勉強建立了一條警戒線,這條警戒線很快遭遇了攻擊。庫法爾技術軍士(Kuhpfahl)的坦克被擊中燃起大火,車長陣亡。大批敵人在我們背後的聖吉爾-馬里尼公路上推進,讓我們進一步身陷絕境。舒爾茨上尉(Schulz)準備撤退,在我的建議下,部隊設立了一個面向四周的防禦陣地,準備在晚上一起突圍。
入夜後,我們在23點出發,先頭部隊包括四輛坦克——我指揮的坦克是第二輛,上面搭載著步兵,另外還有兩個排的士兵在道路的兩側,其餘的部隊跟在後面,接著是馬拉的輜重車,最後是剩下的三輛坦克。
當我們走下通往馬里尼的大路,向基布(Quibou)前進時,我們遭遇了來自兩側的步兵火力襲擊。我們以猛烈的火力壓制了敵人,隨後在沒有損失的情況下前進了2000米。但就在這時,兩輛坦克在黑暗中駛入了彈坑,我們費了很大力氣來援救它們。期間,我的坦克也不幸損壞,我們只能拆除武器和通訊設備,然後棄車……在基布前方約2000米處,我們遇到了步兵和迫擊炮火力。友軍步兵立刻下車集結在一起,而我們盲目地把所有的火力射向了樹籬。突然間,從前方傳來了命令『停火』——這似乎是我們自己的部隊。我向前走,卻發現一個美國人瞄準我,但我開火的速度更快,所以幸運地在這場遭遇戰中活了下來。
當我重新部署步兵,並讓傷員登上我的新座車時,領頭的坦克突然不慎滑下了公路。當我們抵達基布時,只剩下了兩輛坦克。但在村內,營長立刻讓我帶領這些坦克守衛北面的鐵路道口。沒過多久,我們就遭到了步兵的襲擊,並被戰鬥轟炸機死死盯住。我們沒有接到任何通訊,承諾的步兵也沒有抵達。
11時,我去尋找步兵,當發現他們的時候,艾伯特技術軍士也徒步前來向我報告。他遭到了幾輛謝爾曼坦克的襲擊,雖然將一輛敵軍坦克擊中起火,但後來自己也被擊毀了。另外,我還獲悉,團部的坦克也被炸毀,這意味著,我還要撥出兩輛坦克。
不斷有槍聲從基布方向傳來,在敵人的炮火之下,所有的聯絡都被切斷,我把所有失去坦克的車組乘員集合在一個溝渠里,一起回到了第901團的團部——在這天早上,他們總共摧毀了四輛謝爾曼坦克。」
事實上,除了給美軍帶來一些阻礙之外,這些殘餘部隊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由於前線的混亂,他們僅有的人員和裝備很快喪失殆盡。毫無疑問,此時的裝甲教導師已經山窮水盡。但此時,他們仍然接到命令,要求死守到底。
師長拜爾萊因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況:
「我們困窘地坐在師部中,在外面,7月26日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照在鮮血淋漓的戰場。突然,一輛車在外面停了下來,司機正在尋找裝甲教導師的師部人員。從車上,一名穿著得體的陸軍中校走了下來,他來自西線最高司令部,並攜帶著馮·克魯格元帥的命令。
當時,我曾經認為,這名中校可能會帶來一些幫助,但事實截然相反。在他站在那些連續戰鬥了好幾天、滿臉滄桑的人面前時,他顯然感到很不自在。這名中校向我們報告:
「元帥要求你們堅守聖洛-佩里埃爾一線!」
但迎接他的是詭異的沉默,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氣氛正變得愈發窘迫。師部副官副弗雷德少校(Wrede)盯著窗外。參謀長考夫曼中校看著我。我重複著這道命令:
「必須守住聖洛-佩里埃爾一線!但我能否問一個問題:用什麼?」
這名中校似乎刻意在迴避什麼。他只是繼續說道:「先生,裝甲教導師沒有一個人能撤退。一個黨衛軍豹式坦克營將對美軍側翼發起攻擊,這將緩解你們前線的困境。」
我盯著那個人——沒有人能撤退!我用拳頭捶打著桌子。我經歷過許多戰爭,我曾在俄國前線服役,並在非洲有著死裡逃生的經歷。但這一次,情況明顯更為糟糕,因為這道命令簡直愚蠢得無可救藥。我儘可能地控制著自己的語調,但在我回答這位中校時,聲音依舊響徹了指揮部:
「每個人都已經在前線堅守了!中校先生!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我的步兵,我的工兵,我的坦克,以及其他所有能出動的人員。每個人都在堅守前線,沒有人離開他的陣地——他們現在都躺在散兵坑裡——因為他們都死了!請告訴元帥,裝甲教導師已被毀滅!」
按照德軍方面的記錄,在6-7月的戰鬥中,裝甲教導師總共的損失超過了7000人,這也意味著,在投入諾曼底的該師的13000多名官兵中,經過兩個月,傷亡的數字已經超過了一半。而對於德軍來說,「眼鏡蛇」行動又是一個開始。在隨後的三周內,美軍佔領了法國內陸的大片地區,並和英聯邦軍隊一道,將德軍主力包圍在法萊斯附近。在這場1944年西線最大的包圍戰中,德軍有至少6萬人傷亡和被俘,並損失了幾乎全部的裝甲車輛。
在這次戰役結束後,德軍幾乎放棄了整個法國。按照一些盟國方面的指揮官樂觀的估計,在1945年新年時分,他們完全有可能攻入德國本土,甚至結束整個戰爭。但另一方面,隨著不斷靠近德國本土,盟軍補給線拉長的困境也暴露了出來,而在另一邊,德軍也在調動最後的戰爭資源,試圖挽回不利的戰局。圍繞著德國邊境的「齊格菲防線」,將展開一系列慘烈的攻防戰,而在聖誕前夕,德軍又將在阿登高原發動一場大規模的反擊戰。而第1步兵師也將因此再次捲入煉獄般的折磨中……
作者:最後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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