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夾縫中生存的四大人們

原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職問」（ID：zhiwen_15)

提到四大，最常想到的就是加班和熬。

加班自然不必說，每個四大人都曾經加班，都正在加班。

而之所以說熬，是因為與加班相對的，在一開始的那幾年，這些年輕的四大人除去工作經驗上的增長，在收入上其實並沒有得到一個相匹配的數字。

雖然四大每年都固定的漲薪幅度與晉陞機會，雖然熬過幾年之後，就會迎來較大的漲幅，從而與同齡人漸漸拉開差距。

但最開始那幾年的薪資水平其實是沒什麼優勢的，尤其這些年輕人大部分都是來自名牌學校的優秀學生，對比他們做了投資、券商的同學，他們在一開始的幾年確實會有一些落差。

於是方便、快捷、划算又相對營養的三明治，便成了這些年輕人繁忙的生活工作中時常出現的食物。

每個四大人都曾經有過買個三明治去附近星巴克吃掉的經歷，或者下樓到賽百味買個三明治，在趕往客戶公司的路上匆匆吃掉以充饑。

每個工作日的中午，你都能看到東方廣場的賽百味門前排起長隊，隊伍長到甚至能拐上幾個彎。

不想排隊的就會繞個遠，去到王府井地下讀者美食的賽百味去買，那裡人會比較少，不用來去都匆匆，就來得及跟店員說多加點菜。

在安永做人力諮詢的友人小凱就很愛每次多來幾片番茄。

全麥麵包和蜂蜜燕麥麵包都是很熱門的選擇，追求健康的會選擇全素，十五塊就能搞定，有人則對川香麻辣雞格外的熱衷，也不會超過二十二塊。

曾經賽百味還有特價，如今也已經被取消了，只有在買個十二英寸的時才會比買個六英寸的稍微划算一點點。

早上吃三明治，中午三明治，晚上吃三明治，連吃了三天以後，第四天一碰到三明治，我就想吐了。

在畢馬威做審計的師兄語氣中是滿滿的無奈。

對於那些能夠長年累月吃三明治的人，他都覺得格外佩服，覺得他們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毅力。

外一層：夾在公司與客戶之間

在普華永道做財務諮詢的師兄曾說，

財務諮詢實在是個很微妙的工作，像是在和企業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企業總會想方設法對企業財務表現給出看似合理的解釋，而財務諮詢就得在與對方的訪談中找出對方不合理的漏洞和可能存在的財務風險。

師兄就曾經有一次，盡調團隊拿到 target （目標公司）的賬後發現有非常多的疑問，便打電話去詢問到對方為什麼今年收入和毛利率的增長這麼明顯地高於同行業。

結果對方接到電話時，完全是懵的狀態，問師兄：「你說的是哪一套賬啊？」

於是，就此揭露出對方公司其實一貫有在做兩套賬的事實。

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常常發生在與客戶公司打交道的過程中。

而去做併購諮詢時則常常要夾在公司、客戶和 target 三方勢力之間，一方面客戶想要儘快拿到盡職調查報告，好儘快完成對 target 的併購，但另一方面 target 時常又準備材料非常之慢。

這種時候你夾在中間，不僅要自己去與 target 溝通，還要與客戶公司溝通，再給 target 施壓。

如果賣方非常強勢，那所能夠施壓的程度也會非常有限，你的工作就會很難展開。

在這幾方勢力的博弈中，師兄常常會覺得自己不過只是整個資本市場運作中非常小的一環，那種無力感即便說出來也不會有太多人懂得。

而且很多時候項目前期進度很慢，target 拖了很久。等時間過半的時候，突然把一堆資料都給到你，你就會特別特別忙，只有加班才有可能做完，於是就只能連續好幾天啃三明治。

曾經有個 target 十天就要一個full report，壓力真的特別大，除了吃飯時間要犧牲掉，晚上回家也還要繼續寫報告。

不少人都有過邊吃三明治邊做底稿邊畫PPT的經歷。

可三明治終究是冷的，就算可以放到微波爐里稍為加熱，它的質地也依然是冷的。

吃三明治的時候，你不會覺得自己在吃一個真正的食物。三明治非常冷，又非常硬，吃多了，你就會覺得那只是在維持自己生命，完全沒有吃飯的愉悅和滿足。

而那種夾在幾方勢力中間，只能孤軍奮戰的感覺實在是說不上愉快的。

曾經有位師姐出去做IPO盡調，做稅務調檔和工商調檔，要把調查公司從成立開始的所有工商登記和稅務資料全都調出來。

那些資料簡直可以把瘦弱的師姐活埋在裡面。

當時同一項目的券商、律師全都是男生，可大家都站在旁邊聊自己的天，並沒有幫她抱一下資料的意思。

她是一個人把那一堆可以把自己活埋的資料拖走的。

那會兒其實有點想哭，可哪裡有時間哭，這就是我的工作。

師姐說。

這種夾在各方勢力之間的工作日常不出意外的話，會一直持續很多年。

內一層：夾在生活與工作之間

每個四大人曾都在徹夜加班後，看過東方廣場清晨的太陽。

在畢馬威做審計的師兄曾經經歷過一個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IPO項目，要經常跟各種美國團隊對接，這些全都要走美國時間，於是就得常常熬夜加班。

那段時間他們項目組一個月里有一半的時間都要到凌晨三點才能離開公司，回家睡四個小時，又起床繼續工作。

在審計報告發布之前的那幾天，甚至要加班到凌晨五點，回家洗了個澡，直接就回來接著上班了。

而且因為老闆特別注重recovery rate，所以 OT 都會給得很少。

許多人工作到第三年，升到senior，開始自己帶團隊，上要向老闆復命，下要管理團隊。

一方面要應對客戶，另一方面要跟經理對接項目進度，還要管好手下的小朋友。

小朋友很不好帶啊，跟你請假，你准了假，就可能影響項目進度，不好跟老闆交代，你不準假，又可能影響團隊關係，難啊。

前輩無奈地說。

做小朋友時可能還有時間吃個外賣、聚個餐，但他們走到了中層，靠三明治度日的時間反倒更多了。

前輩的男友也在畢馬威工作，兩人住處也距離不過兩站地鐵，但兩個人每次見面都是在晚上下班的時候。

那會兒時間都已經接近十一點，但也只有這時，兩個人才有時間一起散個步，好好聊聊天。

然後再一起打車回家。

前輩的男友每天早上都會去買三明治，有時候是雞肉三明治，有時候是雞蛋火腿三明治，有時候是金槍魚三明治。

到公司後，經過前輩的樓層時，就會順便拿給前輩，因為他知道前輩早上肯定又因為急著出門而沒顧上吃早飯。

這是他們生活里為數不多的默契和浪漫。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對三明治抱著如此抗拒的心情，也有人真的很愛吃三明治。

在德勤做管理諮詢的Alex說，他的香港老闆就真心熱愛著三明治，幾乎每天都在吃三明治。

可以加各種蔬菜、肉，營養很均衡，想減肥也非常方便，不加肉、不加醬熱量就會很低，而且味道也很不錯。

香港老闆這樣說。

但像他這樣真心熱愛三明治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四大人終究是無奈地選擇著三明治。

「真的覺得三明治特別難吃。」師兄說。

有一次一個大項目衝刺標書，師兄從早上九點到公司就開始做ppt、修改整理投標文件、列印和裝訂標書，整個全程除了在會議室吃了兩個三明治之外，其餘時間都在工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三點才做完。

那天交完標書，他整個人像是靈魂被抽空了一樣走到德勤三樓的咖啡廳買個牛角麵包。

結果剛一坐下，他就迅速睡著了。

還是不久之後下來喝東西的同事才把他叫醒，他對著漢堡一口咬下去，就突然有點想哭。

也說不清為了什麼。不是委屈，也不是心酸。

就是覺得累。

太累了。

夾在生活與工作之間，工作是強勢的，生活是被擠壓的，而自己是被壓到想哭的。

三明治人生

三明治很簡單，三片麵包加上火腿、雞蛋、蔬菜……就是一餐能夠充饑的食物。

有人喜歡它簡單直接、健康便捷。

有人討厭它一成不變的味道和賣相。

但也正是三明治陪伴著這些忙碌的四大人，陪他們度過每個加班的時刻，讓他們在前往客戶公司的路上能夠迅速解決飢餓的肚子。

這些被夾在中間的年輕人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堅持和追求。

每一個拿著三明治匆忙走進公司的早晨，每一個靠著三明治解決午飯加班的中午，每一個吃著三明治加班的夜晚，他們都在沉默地前行著。

期待著有一天能夠不再夾在公司與客戶之間、夾在生活與工作之間艱難掙扎前行。

期待著有一天能夠以更從容地姿態，回歸生活的地面。

圖片／來自網路

Ref：

http://edu.sina.com.cn/zgks/2015-03-26/1437462157.shtml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1108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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