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影帝凱文史派西「出櫃」，內地何時會有第一位「出櫃」名人？

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暉

雖說人人心裡都有一座斷背山，但要把柜子後的真相「開門見山」，依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1895年，王爾德被愛人的父親以「裝腔作勢的雞姦客」被告上法庭，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搬上法庭的同性戀案件。辯才無礙的王爾德在法庭上的陳詞讓無數人為之動容：

「在這個容易被誤解的時代，同性之愛被誤解描述成連名字都不能說的愛。因為同性之愛，我像犯了罪一樣被擺在你們面前。同性之愛也是美好的，也是公開的愛慕之情，沒有任何不自然。它也是理智的，只是發生在一個年長的男子和年輕的男子之間。他們在一起充滿快樂、希望，愛情就這樣發生了，但全世界都不理解，整個世界都在嘲笑它，讓它在此示眾。」

即便這個陳詞慷慨動容，王爾德仍被判入獄兩年。不過，122年後，當奧斯卡影帝凱文·史派西在推特上公開出櫃時，他已不需要為自己「辯護」。

他的「出櫃」行為甚至被解讀為一種「公關」手段。可以靠「出櫃」新聞來轉移「性侵」醜聞，我們且不論當事人的動機，仍可將其視為社會的巨大進步。

凱文·史派西是美國男演員、導演、編劇及製片人。2000年憑《美國麗人》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2015年1月12日，憑藉《紙牌屋》獲第72屆金球獎劇情類最佳男主角。

他的這次出櫃其實並非主動，頗有一些被炸出來的意味。此前，演員AnthonyRapp指控奧斯卡影帝凱文史派西在他14歲的時候對其進行性騷擾，對此凱文史派西在推特上髮長文表示：

「這是30年前發生的事，已經記得不太清楚，如果做過的話，他表示很大的歉意！另外，他表示，他一生中和男人女人都戀愛過，但是現在他正式選擇做一名男同性戀。」

對於Anthony Rapp的指控，凱文史派西就算是模稜兩可的承認了，並用「出櫃」轉移了話題。

從王爾德到凱文史派西，從張國榮到蔡康永，出櫃其實不新鮮。真正讓人感興趣的倒不是性向本身，而是人們對於同性戀者的包容度。

是他，是他，就是他

去年感恩節上映的《九條命》，皮克斯動畫工作室的《蟲蟲危機》，熱播的《紙牌屋》，你就算沒看過，相信也聽過這部近年來劇情風雲變幻的美劇。作為一個電影迷或美劇控，你幾乎找不到一個不認識凱文史派西的借口。

凱文史派西戲路之廣曾讓硬糖君嘆為觀止。除了完美詮釋變態殺人狂，他還能演好臨老入花叢的中年危機患者，可以勝任搞笑的小蟲子，好人壞人隨意切換，上一秒還是毛茸茸的暖心小可愛，下一秒可能立即變臉，拿皮鞭抽人。每當演員表中出現史派西的大名，硬糖君都對該作品抱以十二萬分的期待。

既然說到了毛茸茸，當然不能不提去年犯規大賣萌的《九條命》。感恩節期間上映，一個講述忙碌老爸回歸家庭的應節故事，一向腹黑的硬糖君，當然毫不猶豫地無情錯過。誰要看我最愛的變態演員演一隻貓啊？之前演一隻螞蟻還不夠嗎？

要看史派西如何演「父親＂，還是得看《美國麗人》。這是一個典型的揭露社會問題的故事，以美國中產階級家庭為例，展示了隱藏的種種＂癌症」。1999年上映，立即砍獲當屆奧斯卡最佳攝影、原創劇本、導演、影片等大獎，史派西憑藉此片實至名歸地問鼎影帝殊榮。

史派西飾演的Lester是個在公司工作14年還碌碌無聞的小中產。他知道，在拜金而事業有成的妻子眼中，自己是一個失敗者；猶如行屍走肉的他經不起女兒同學的誘惑，墮入不堪的愛情陷阱；另一邊，妻子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事業上，看似成功的她忽略了丈夫和女兒，終於因無法面對家庭的冷漠而投身一段不倫關係。

未成年的女兒在這樣的家庭中變得孤獨而敏感，遇到上校的兒子後就像母親一樣奮身愛情，生活上卻如父親一樣麻木，而這一切都在某日上校用槍指向Lester而走向終點。

而《紙牌屋》作為NetfliX的定江山之作，在史派西的加持下，下木總統在國內也有極高知名度。據說戲中那位和總統夫婦玩3P的保鏢小哥，正是史派西的小男友，通過他的關係進入《紙牌屋》劇組。史派西甚至還帶著小保鏢參加各種活動，從戲裡寵到戲外。

史派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可以把簡單的角色複雜化，將人性和道德以一種曖昧形式展現。如今這位戲骨出櫃了，但絲毫沒有影響在影迷心中的地位。

出櫃的經濟賬和政治賬

美利堅就是風氣開化。除了史派西，不久前，著名風險投資家、創業聖經《從零到一》的作者彼得·蒂爾，在親朋見證下，與另一位男子喜結連理。得知婚訊的硬糖君表示，其實他早就在用「從0到1」這本書「出櫃」了吧！

今天的彼得·蒂爾願意公開同性婚姻，十年前，他可是對一家幫他「出櫃」的網站恨得牙咬切齒，其瘋狂報復最終導致該網站主站停運，也將他自己捲入一場輿論危機。

2007 年，新聞博客平台 Gawker Media 在網站上爆料了蒂爾的同性戀身份，在當時引發了不大不小的轟動。

同性戀在美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何況蒂爾的大本營矽谷對 LGBT 群體更是非常照顧。蒂爾也已經在小範圍內和家人和密友什麼的出櫃了，只是沒有公開。真正麻煩的地方在於：蒂爾的基金 LP 有中東投資人，那幫人要是發現了蒂爾的性取向，一定會撤資。

「出櫃」危及了蒂爾的生意，Gawker終於感受到了有錢人的雷霆之怒。一心復仇的蒂爾，多次起訴Gawker未能勝訴，轉而曲線救國，去廣泛搜尋那些同樣有意起訴 Gawker 的原告。只要他們願意堅持告下去，出錢給他們請最頂級的大律師，幫他們墊付各種訴訟費以及報銷各種費用。

功夫不負有錢人。2016年，法庭宣判 Gawker 向其中一位原告支付總計 1.4 億美元的賠償金。Gawker的相關人員都被捲入其中甚至身敗名裂，最終主站也不得不停止運營。

為此，老牌科技雜誌《連線》刊登了一篇名為《彼得·蒂爾：今天我們該怎樣取悅你？》的文章，裡面各種整句大寫、驚嘆號和誇張的恭維，以表達對蒂爾的嘲諷。

更為反諷的是，到了支持特朗普競選的時候，蒂爾在共和黨代表大會上演講，公開表示自己「是一名驕傲的同性戀」，為特朗普吸引 LGBT 群體的選票。到了商人手中，「出櫃」這件事，竟也能變得如此「務實」。

大洋的彼岸和此岸

美國社會很早就發展出「衣櫃」 （Closet） 一詞，被引申為對個人性傾向的保密。以後「出櫃」一詞來自於櫥櫃里的骷髏 (Skeleton in the closet) ，同性戀者被比喻為櫥櫃里的骷髏，其實是一種明顯的歧視。

1952年4月，美國精神病學協會把同性戀列為精神疾病，直到1973年才修改了這一定義。

美國對同志立法的轉變，與傳統性別文化的自由化過程大致符合。隨著文化發展成熟，以及20世紀以後性別文化的傳統束縛逐漸衰弱、個人性自由學說的出現，美國社會開始重視同志權益。

2015年6月26日，美國最高法院作出歷史性的裁定，宣布同性婚姻在全美50個州全部合法。就在這一年，共上映了十餘部反映美國同性戀題材的影片，在數量和質量上超過以往，達到新的高潮。

中國直到1997年才真正將同性戀行為非刑事化，在2001年才把同性戀者從精神病患者的名單上刪除。不要說而公眾人物出櫃，至今仍是談gay色變，翻來覆去的幾位「先鋒」常感到高處不勝寒：

張國榮、蔡康永、黃耀明、關錦鵬、林夕、張敬軒、林保怡、何韻詩、關菊英，不難看出LGBT文化認同更成熟的港台佔據了全部江山。而大陸藝人一旦性向成迷，幾乎都選擇不做回應或直接澄清。

2013年．有網友在微博上傳了蘇打綠主唱吳青峰與同性友人的親密合影，網路上還有人截取了青峰近日與該同性友人互動的微博，稱青峰疑似出櫃，並猜測其男友的身份是那英前攝影師。隨後吳青峰發微博作出否認，並稱網友的猜測就像創作科幻小說。

出櫃難，名人出櫃更難，大陸名人出櫃更是難於上青天。一方面「撐同志，反歧視」所反映的社會包容度已經長足進步，但仍不足以支撐起公眾人物出櫃所面臨的社會輿論壓力。

即便是大洋彼岸的美國，公眾人物的出櫃也每每掀起媒體巨浪。德傑尼勒斯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把自己打造成為美國最受歡迎的喜劇演員之一，隨後在1997年，她孤注一擲，公開了自己同性戀的身份。

從現實角度，她顯然賭輸了。廣告商從她的節目中撤離，而她與安妮希奇的戀情一度成為八卦小報的熱點，她在絕望中沉淪，事業也暫時擱淺。

而現在德傑尼勒斯不僅僅起死回生，還是位名副其實的美國巨星：她的脫口秀極受歡迎，在其頻道上差不多有三十億的點擊量；她在推特上的「粉絲」比奧普拉溫弗瑞、，甚至任一位「One Direction」的成員都要多。她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絕地反擊」。

但並非每個公眾人物都有德傑尼勒斯的毅力和勇氣，在事業的發展期出櫃，有著誰都無法估量的風險預期。亦舒在《胭脂》中的一段話，很好的反應了公眾人物的真實心態：

「靠名氣行走江湖，笑，由人，罵，也由人，都是人家給你的面子，受不起這種刺激，只好回家抱娃娃。名氣，來自群眾，可以給你，也可以拿走，到時誰都不提你，也不罵你，你才要痛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