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廖凡：當演員會一直有瓶頸，如果這輩子都不能解決，那也沒什麼

文/二十三

「影帝以及得影帝後這兩年發展的問題就別問了吧，已經太多人問了。」工作人員在採訪前專門來找我們進行溝通，為《心理罪》宣傳連軸轉地接受了一天採訪的廖凡，已經開始有些厭煩被追問了太多次的「柏林影帝」這個標籤。

三年前，廖凡的名字第一次被那麼多人在網上搜索。除了「首位柏林國際電影節華人影帝」，緊接著的熱搜便是，「廖凡是誰」。

2014年廖凡成為首位柏林電影節華人影帝

獲得影帝那一年，廖凡剛過完40歲生日。演過各種類型劇的他到現在已經入行接近20年，走在路上會被認出來，但對方的反應往往是，你不就那個誰誰誰嗎？

「沒錯，正是在下。」廖凡總是不卑不亢地回答。

這也是廖凡一貫的作風，有些老派拘謹，卻又不失態度的恭敬。採訪當天，他戴著一頂白色的小禮帽，蓄著標誌性的小鬍子，身穿條紋西褲，素雅白襯衫，極似他在《師父》里的造型。回答記者問題時，即便能看出些許疲憊，卻依然會十分認真，一字一頓地回答。

廖凡接受壹娛觀察的採訪

「我並不覺得會打人就是硬漢」

得了影帝之後，廖凡接連出演了兩部動作戲，一部是《師父》，一部是今天上映的的《心理罪》。「確實越來越能打了」，但他並不希望大家給他貼上廖凡是一個「硬漢」的標籤。

「我並不覺得會打人就是硬漢。」廖凡很快對這個標籤進行了否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武打演員，那是需要更專業的人去做的事情。我所欣賞的更多是一種態度，並不是因為你會動手。」

廖凡在《師父》里有大量武打戲

「能夠里外配合在一起，才是一套漂亮的組合拳，才能夠把觀眾打倒。」廖凡對壹娛觀察（微信ID：yiyuguancha）說道。

「好的演員用全身來演戲，哪怕僅僅是一個面部特寫。」導演謝東燊在這一點上，與他不謀而合。影片《心理罪》中，廖凡飾演的刑警隊長邰偉兩場非常有特色的打戲，便是謝東燊的精心設計。動作除了有風格，還和戲的情境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廖凡主張冒險精神。寧可冒險去選擇一個陌生複雜的角色，也不願止步於好看簡單的外形塑造。《非誠勿擾》里的娘娘腔、《讓子彈飛》里的土匪、《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皮條客等等，即便是配角的邀演，廖凡也要尋求新的嘗試，絕不含糊。

他並不屑於被媒體稱為「金牌綠葉」，因為他每次都會把角色當作主角來演。他認為，有時配角的戲常常比主角寫得還要好，戲劇性更強，發揮空間也更大。

「我偏愛的人物都不那麼單純、簡單，或者乾淨。在極致中，人的本能、潛在的善與惡才會迸發出來。」廖凡接受《南方人物周刊》時說道。

這對演員來說也許是再也正常不過的心態了。但是，演員之所以成為演員，是離不開觀眾的。

他也坦言，拍戲這麼多年，觀眾的口味依然難以捉摸。

「就比如說前一陣有一個電影《岡仁波齊》，上的時候大家就非常不看好，覺得雖然這個成本不是很高，但估計票房堪憂。但你也沒想到結果非常好，起碼在這個類型或者在這個投入上已經非常非常好，過億。」

「所以，有的時候，你會覺他們寬容度高了，或者是更成熟了，但有的時候你會覺得他們比以前更低了，他們總是變化無常，也許是觀影的群體不一樣了。」

沒有考慮做導演或者製片，「就直接告訴你沒有」

成為導演或者製片人做一部屬於自己的電影，是許多演員的終極目標，但廖凡依然沒有這個想法。

「沒有。就直接告訴你，沒有。」還沒等壹娛觀察把問題問完，廖凡便堅決且毫不猶豫得回答了問題。「或者是，現在沒有。」

「有很多老導演或者是我非常欣賞的導演都是四五十歲以後才開始拍第一部電影，但是人家積攢的夠多才會開始」當記者繼續追問時，廖凡想了想，「可能哪一天演戲累了，會想說我要不要做點別的。保不齊呢？」

只有聊到演戲時，廖凡才會興緻盎然地打開話匣子。他對於演戲的熱情，新鮮熱烈，流露於色。他想跟達內兄弟那樣的導演合作，他希望接到的角色有更多可能性。

「其實還有很多的人物值得去挑戰，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總是不能夠實現。就比如說，前段時間，我在上海電影節時跟一個記者聊天，我說其實一個同志題材的這種電影，在一個多元的社會當中，這是不可避免的現實情況，但這卻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我不是想來炫耀說同志題材這個標題，而是實際上，有很多有意思的或者值得去演繹的人物，可以去嘗試。」

廖凡在《非誠勿擾2》中的「娘娘腔」讓人印象深刻

回頭想想，廖凡認為，得影帝的最大好處就是，之前不會找過來的戲，現在會來找了，這給了他更多的挑選機會。但是，「令自己心動的東西還是那樣，並沒有因為這個（獲得影帝）而改變。」

這次他出演的電影《心理罪》改編自被稱為十年來最經典的國產犯罪小說，犯罪懸疑是一直廖凡偏愛的題材，同時，這也是他在《白日焰火》之後再次飾演警察。

不過，他更願意把這種重複稱為「新的嘗試」，而非「突破」。「這是一個新的遊戲，你要按照新的規則來玩。你在扮演這個角色的時候，可以用另外一種表演方式去塑造。」

「我很享受工作的時候帶來的那種愉悅。」聊到演戲，廖凡的表達就會一改矜持的紳士作態，給出毫不保留的熱情。

對他來說，演員不僅是職業，也是他生活的「解藥」。每一次新的角色嘗試，同時也在幫他突破瓶頸。在憑藉《白日焰火》獲得了影帝之後，廖凡曾公開表達過，拍攝這部電影拯救了他的瓶頸期。

但「瓶頸」這個詞，其實並未隨著一次肯定而遠離他的生活。也許是不甘寂寞，也許是太過熱愛冒險，他還在給自己找來更多的「瓶頸」。

「瓶頸一直存在」，他對自己有點不依不饒。即便已經可以稱得上一位「事業有成」的演員，但他還是在給自己「自討苦吃」。

「作為演員來說，不同的時期會有不同的瓶頸，有的你可能解決好了就過去了，有的沒有解決會需要你再等一會兒。我覺得不用著急，因為還有很長時間可以讓你去解決。不過，你要是沒有那麼好的天賦的話，可能你這輩子都不能解決」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但我覺得那也無關緊要，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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