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零基礎到SFSU:鰻魚的故事

From 鰻魚:

如果今年來不及申請,要再戰的話,老師不要嫌棄我啊。我撒嬌道。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我不嫌棄你,但我希望你今年就盡最大的努力,好好申請。

我認識呂老師的時候,是十月三十日,離第一個學校的申請截止日正好一個月。我開始的太晚,確實只有背水一戰。

很快我在學校宿舍里聽了呂老師基礎課。學習了基本的劇作格式,還有一些編劇知識之後,我開始構思十頁劇本。初學者總是喜歡緊緊揪住一瞬間的靈光,並且以為吸引人的故事一定要驚心動魄。劇本課上,我跟呂老師說了一下自己的構想,磕磕絆絆,大致講述了一位戲劇導演在演出時刺殺敵國政要的故事。我一邊慌亂地補充故事中的種種漏洞一邊想,這個可能不行。呂老師倒不著急,她引導著我不斷講下去,直到聽完整個故事。最後她看著發懵的我,認真地提建議:你應該也不太了解軍火諜戰之類的東西,那麼現在寫這個劇本是有難度的。她再次問,你生活中有什麼難忘的經歷嗎?除了自己,家人、同學、陌生人都行。我在平庸的二十年人生中搜尋了一圈,最後想到同學的一段經歷。我跟呂老師簡單講了她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事。當事人有一個對她至關重要的秘密,而朋友僅僅把它當成和別人聊天的牙祭。呂老師覺得可以在這個核心的基礎上展開寫作。圍繞coming of age的主旨,我們在人物、劇情、地點等方面做了不少討論,一個故事的梗概終於水到渠成。

當然,充實內容、反覆修改才是打磨劇本的過程。此前我對劇本寫作的了解基本是空白,呂老師也從沒讓我牢記什麼概念,但是她說過的一些話我一直記得,比如要「對自己誠實」。在不違背本心的前提下,似乎創作是依靠不斷地體驗與把握美而完成的。呂老師提取的幾個可以完善的情節切中肯綮。在她的指導下,我在修改這些片段的時候確實感受到創作的快樂。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就更好了,沒準能多申一個學校,可以跟呂老師多寫幾個小劇本。

在真正接觸呂老師之前,我首先是通過履歷了解她的,說實話,師從這種等級的學霸還是略有壓力。後來某個深夜讀了她自述的故事,那些發光的成就全部落到了堅硬的基石上,一切都是值得的,呂老師本身就是一個不斷探測自我的少年。地緣上無法接近,我也會好奇,有時「走神」,透過聊天窗口瞅一瞅她的洋房,呂老師的身後通常是一扇窗,從那裡可以看到上海的深秋,折一個彎可能就是桂樹之類的植物,甘甜的花香飄進來。然後呂老師看著我問,這樣你可以理解嗎?

實際上,一對一聽呂老師的課更像和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交談。她是少有的不讓人感到課堂壓力的老師,同時能高效地傳遞編劇知識。況且創作本來就是人突破與闡釋的過程,它流動起來的時候更不會枯燥,有時我甚至為了表達自己的觀點或不解而略微激動,這時呂老師會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收放自如,我知道她已經想出了解答。

Offer季即將結束的時候,我終於拜訪了呂老師。這時是五月二日,我有了一個offer,沒有變成失學青年,對今後的去向有了根。在影影綽綽的西式弄堂里轉了轉,她從二樓的窗口招呼我。我見到了一襲黑衣的呂老師真人,還有她的小烏龜與銅錢草。我們一邊剝著小龍蝦,一邊聊天。呂老師真的是一個溫柔的傾聽者,她聽我講前一天的漫展和lolita fashion,說自己也很宅,收藏了不少漫畫書,她懂得如何讓一個nerd敞開心扉。

五月六日,告別呂老師的第四天,我收到了SFSU的錄取信。和呂老師實在相見恨晚,但是遇見她的幾個月都充滿鬥志,她讓我學到的不僅是電影上的知識,還有一個獨立創作者的自信與從容。

呂老師說,這裡沒有標準答案,重要的是選擇自己喜歡的風格。

我想我已經找到了這條路的開端。

From Sido老師:

鰻魚來找我的時候,已經不是很早了(其實有點晚了),我催她催的挺緊。11月和12月是我不敢關機睡覺的兩個月,學生無論什麼時候有問題,我希望能第一時間給他們回答。晝夜顛倒的時間裡,我經常想到自己申請的經歷:寒冷的復旦宿舍,在書報亭買的、畫著海綿寶寶的小炕桌。

我當時鼓勵自己,現在用來鼓勵小朋友的話都是:「現在拼一下,明年上學就開心了」。

五月鰻魚來上海看展覽,來我家玩,穿著特別好看的小裙子,簡直像網友見面。我們吃了小龍蝦和美齡粥,她走了之後,又發微信說:「老師,忘記和你合影了,我媽要說我了」。

她今天把這篇文章發給我的時候,人在機場,先到仁川然後到舊金山。我沒來得及問她要好看的照片一起發出來。不過就這樣也挺好的。

你要去上學啦!祝你開心!能和你一起學習,我也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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