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夢幻的卡司，如此糟糕的觀影體驗

如果一坨屎五顏六色絢爛繽紛，你會不會對這坨屎產生一些好感？

不會的。

因為當你把它當做冰淇淋吃到嘴裡的時候，你心中所產生的厭惡，會比你踩到一坨誠實質樸的屎時要強烈得多。

畢竟，五顏六色的屎它也還是屎。

我為什麼要說這麼髒的話題呢？因為我剛剛吃了一坨美輪美奐的屎。

很生氣。

當然這只是個比喻。

但我一直把看了爛片和吃了屎劃等號。

沒營養，難受，不舒服，還無限後悔。

去年讓我有這種感覺的電影叫《擺渡人》，今年呢，是《歌聲未絕》。

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個賤貨。

因為我等著吃這坨屎，等了三年。

心疼地抱住自己。

我不會無緣無故對一部電影滿懷期待，《歌聲未絕》讓我耐心等待的原因，是它的導演和卡司。

泰倫斯.馬力克，今年74歲，一位哲學系畢業的文藝范兒大導演。

泰倫斯還有個譯法，叫特侖蘇。

美國老大爺特侖蘇，是個對藝術有著純粹追求的人。

比純牛奶還純。

他對藝術追求的具體表現是：

喜歡把電影拍成國家地理的風格，並且喜歡傳輸自己的哲學理念。

老頭兒的擁躉很多，粉絲遍布天下。

討厭老頭兒的人也不少，因為他的電影確實很悶。

其實我們現在熟悉的蘇大爺，和早期的他風格有區別。

他1973年的處女作《不毛之地》（《窮山惡水》），並不算悶。

拍的是真實案件，雖然已經是散文詩化的敘事風格，攝影也極其華麗，卻處處透著張力。

拍完《不毛之地》，他拍出了《天堂之日》。

這片號稱電影學教科書，阿爾門德羅斯的攝影，莫里康內的配樂，處處透著精純。

這之後，特侖蘇叔叔休息了二十年，變成蘇大爺之後才繼續拍片。

這二十年他做了什麼呢？

我不是卓偉，我不知道。

但從他後來拍的電影來看，這位哈佛哲學系畢業的導演八成又去研究海德格爾了。

意識流戰爭片《細細的紅線》幫他拿到了金熊獎，並且差點就搞定了奧斯卡。

這部電影有很多詩意化的鏡頭，有點悶，很壓抑。

但我很喜歡。

因為蘇大爺的每個鏡頭，都是為影片主題服務的。

雜亂，卻不多餘。

請記下我這句話。

國內觀眾真正熟悉蘇大爺，大多是因為他2011年拿到金棕櫚的電影《生命之樹》。

大獎大明星，布拉德皮特和西恩潘主演，這個電影不算冷門。

從這個片開始，蘇大爺展開了自己對藝術更加深入的探索。

主要表現形式就是他的鏡頭越來越美了，但很多鏡頭的出現，是無意義的。

我喜歡不來《生命之樹》，是因為那份張力越來越小了。

13年的《聖杯騎士》更是如此。

雜亂，看似深邃，卻滿紙碎屑。

《歌聲未絕》和《聖杯騎士》同期開拍，演員陣容也有重合。

用夢幻卡司來形容《歌聲未絕》的演員陣容毫不為過。

兩個男主，瑞恩.高斯林和法鯊邁克爾.法斯賓德。

兩個女主，魯妮.瑪拉和娜塔莉.波特曼。

並且，可能是因為魯妮.瑪拉出現了，凱特.布蘭切特也出現了。

蘇大爺可能是想告訴我們，看倆小時小白兔還送個大魔王，划算。

但事實上能我覺得划算的唯一原因可能就是：

我沒買票在電影院里看這個電影。

先給你們說說這片子講了個什麼故事吧。

必須得嚴肅思考的是，蘇大爺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故事。

畢竟，這個片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以敘事為目的的。

故事講的是：性愛沉迷與背叛、音樂節、三角戀。

法鯊負責性愛沉迷，小白兔負責背叛，沒人管音樂的事兒，高司令身陷三角戀。

法鯊是一個音樂製作人，有錢，有大房子。

小白兔給法鯊打工，工作之餘就和法鯊睡到了一起。

高司令則是法鯊的合伙人，在一次派對上高司令認識了小白兔，兩人開始了戀情。

要說還是小白兔厲害，一邊和法鯊巫山雲雨，一邊和高司令你儂我儂，玩的不亦樂乎。

在小白兔兩頭戀的同時，法鯊和高司令的關係反正也gay里gay氣的。

怎麼說呢，就是這仨人隨便組cp，都怎麼看怎麼順眼。

長得好看就是這麼任性。

隨著法鯊和高司令合作的瓦解，兩人分道揚鑣，高司令也知道了法鯊和小白兔的關係，於是分手。

小白兔離開了法鯊，展開了自己的蕾絲生涯。

當然，她對同性產生好奇大概還是因為法鯊這個變態經常玩threesome，還很喜歡看小白兔和別人玩百合之戀。

和小白兔百合過的，包括娜塔莉.波特曼。

我們的黑天鵝是個餐廳服務員，她被法鯊撩到手之後嫁給了法鯊，但最終還是因為法鯊太能玩了被氣到發瘋，最終自殺。

而高司令則認識了富家女大魔王，顯然他的氣場並不能鎮住大魔王，在自家老娘的干預下，這兩人也分道揚鑣。

最終，高司令和小白兔都累了。

做了共軛老實人。

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找到了所謂生活的真諦。

不要嫌故事亂。

我儘力了。

因為電影可不是按正序拍的，這個故事脈絡，是我看了兩遍之後捋出來的。

換句話說，這個片子，是沒有劇本的。

蘇大爺為了讓自己的電影遠離世俗的形式拘束，採取了富有創新力的拍攝方式。

不給劇本，讓演員在大框架下自由發揮，拍到哪兒是哪兒。

就連演員從一個取景地到另一個取景地的車上，他都架著攝像機，生怕錯過了美好的瞬間。

是不是想到了王家衛？

但王家衛的鏡頭大多很講究。

而蘇大爺的《歌聲未絕》，很多鏡頭都沒有意義。

別人是想用瞬間組成永恆，用畫面闡述故事。

而蘇大爺，是把一個個瞬間強行用一個並不是多麼有趣的故事組接起來，再輔以自己海德格爾風味的雞湯，強行傳授人生經驗。

影片在雜亂無章的剪輯下，破碎，且失掉了張力。

這樣的結果就是，行家不稀罕，普通觀眾不喜歡。

起碼我這樣的俗人，是看不下去的。

哪怕我是一個重度顏控。

五分鐘過去，我會眼睛發亮，十分鐘過去，我則睡意昏沉。

全片對白極少，像是加長版的MV，加上了小白兔壓低嗓子的深沉念白。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代》，這才有些釋然。

畢竟，蘇大爺的畫面每一幀都很美，蘇大爺用這幾位演員，也都拍出了他們最美的樣子。

其實，關於電影是否應該追求「好看」，一直以來就是影評人喜歡探討的話題。

我一直認為，電影不一定得追求好看，但絕不能追求不好看。

換句話說，導演拍的時候，自己心裡得有數。

導演得對自己的片子，有自己的掌控。

同樣是滿篇風景，侯孝賢導演的《刺客聶隱娘》，一個廢鏡頭都沒有，完整地展現了唐朝風貌，清晰地講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而蘇大爺的《歌聲未絕》呢？

在一味追求美學表現的背後，是導演自己面對大量無序素材後產生的無力感。

要知道，電影第一次剪輯，時長是8個小時。

蘇大爺怎麼看都覺得自己的鏡頭是美的，卻不知道自己的電影到底想講怎樣的一個故事。

最後沒轍了，只能上哲學了。

玄之又玄，又言之無物。

高人說話和普通人說話，說到底說的都還是人話。

人話我們聽不懂，只能認自己沒水平。

但是你不說人話，把我給搞懵了，我就只能罵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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