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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爺怎麼只看到屎?

最近,顧爺寫的《看不懂的藝術,就是大便》引爆了藝術圈,「鳳凰藝術」和「LCA」等媒體紛紛發文反擊。

我無意加入「罵戰」,我想知道的是,顧爺怎麼只看到屎?

有一些藝術作品確實跟屎相關。

例如皮耶羅·曼佐尼(Piero Manzoni)的《藝術家的屎》(Artist』s Shit)。據說,曼佐尼做了90個罐頭,並給罐頭貼上了標籤,標明罐頭內裝的是,30克的,藝術家的屎,1961年5月生產。他給每個罐頭編了號, 連同自己的名字一起簽於罐頭頂部。這些罐頭被以黃金的市價出售。2015年,第54號罐頭在佳士得拍賣會的成交價高達182500英鎊,成了全球最昂貴的屎。

罐頭裡裝的是不是真屎呢?我搜索到一張開罐圖,顯示其中1個罐頭裡裝的不是真屎,但另外89個罐頭裡裝了啥,恐怕除了曼佐尼,沒人會清楚吧。當然,也沒人會計較吧。反正無論是不是真屎,都不影響《藝術家的屎》的價值。收藏家們不是為「屎」本身買單,而是為曼佐尼的觀念買單。

用真屎創作藝術作品的藝術家,是透納獎(Turner Prize)得主克里斯·奧菲利(Chris Ofili)。他畫了一個不太寫實的非洲風格黑人聖母,穿著淺藍色外衣,被一堆從色情雜誌里剪下的臀部圖片圍繞。他還在聖母的右邊胸部貼了一坨被烘乾後塗了漆的大象屎。這幅畫叫《神聖的聖母瑪麗亞》(Holy Virgin Mary),是奧菲利最負爭議的象糞畫,連底座也是兩坨大象屎。

安德烈斯·塞拉諾(Andres Serrano)拍攝了一組人和動物的屎的巨幅照片,他像拍攝肖像似的努力把屎拍攝得很漂亮,很迷幻,掛在展廳的牆上供參觀者瞻仰。塞拉諾一向不乏挑起爭議的點子,尿液、精液、血液、死屍、酷刑、三K黨、性行為,全是他的拍攝題材。這麼愛涉足禁區,他不漏掉「屎」是毫不奇怪的事情。

我大學期間寫的一篇論文結合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的《論攝影》(On Photography)分析了塞拉諾的《屎》(Shit),目的是噁心老師們。但我失敗了,老師們根本不認為屎具備侮辱性,他們關注的是學術,是我的論據能不能支撐我的論點。

老師們的態度讓我明白了,屎是不是藝術,不取決於屎,而取決於處理屎的方式。倘若藝術地看待世界,一切就都能是藝術,包括屎。

隨著社會的發展,舊的表達手法越來越難滿足新的表達訴求,時代需要不斷變化的藝術來適應不斷變化的世界。藝術不該被囚禁在取悅視網膜的牢籠中,奴顏婢膝地遷就、迎合公眾的文化水平和審美水平。n三位藝術家並不是靠屎博名出位,他們借屎反映的是他們對當下生活的觀察、思考、感悟與批判。

皮耶羅·曼佐尼的《藝術家的屎》可被解讀為把藝術作品比作藝術家的排泄物,嘲諷藝術的崇高地位和浮躁市場,質疑藝術的所謂原創性。克里斯·奧菲利的《神聖的聖母瑪麗亞》可被解讀為拷問公眾對宗教、種族、文化、自然、身份、道德的各種偏見。安德烈斯·塞拉諾的《屎》可被解讀為從打破常規的莊嚴視角呈現屎,嘗試將讚美和尊重賦予屎——公眾印象中骯髒醜陋的東西。

心裡沒屎的人,見屎非屎;心裡充滿屎的人,見萬物皆同屎。

藝術的疆域十分廣闊,顧爺卻總盯著屎,是不是覺得屎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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