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的賈府學堂，是個搞基的風月場

文/夕四少 微信公眾號：少讀紅樓

熟讀紅樓的都知道，男主角賈寶玉是最討厭讀書的，甚至在他跟前連「讀書」兩個字都不能提。但有一個人出現後，他立馬想著要去學堂讀書，並告訴賈母要這個人跟他一起讀書。誰有這麼大的魔力？這人是秦鍾，秦可卿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當然，賈寶玉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去學堂讀書不過是他的權宜之計，是他名正言順的幌子罷了。但為了秦鍾，賈寶玉寧願表現出一副喜歡讀書的姿態來，且做好了給他爹請安被訓斥的準備，由此可見賈寶玉對秦鐘的愛惜。

賈府是上流貴族，自然有自己的學堂，學生也都跟賈家有著各種各樣或親或疏的關係。從原稿文本中我們知道，賈府的這個學堂清一色都是男學生，沒有女學生，這跟那個時代倡導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也有關係，女子是不允許入學堂的。

既然沒有女學生，賈寶玉這個脂粉堆里出生的富家公子，這個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喜歡跟姊妹們廝混的混世魔王，為什麼突然願意朝男孩子堆里擠呢？難道僅僅只是為了秦鐘的友誼？當然不是！

讀過《紅樓夢》第九回的都知道，這一回講了學生大鬧學堂的事，事情的起因非常荒唐，金榮發現秦鍾與香憐在一起有親昵行為。都是男生，還能親密到哪兒呢？金榮是這麼說的：方才明明的他兩個親嘴摸屁股，兩個商議定了，一對一肏，撅草棍大抽長短，誰長誰干。

這話有意思了，透露了幾個信息點，一個是金榮一定不是偶然發現秦鍾和香憐的事了，他是心懷嫉恨地跟蹤「捉姦」，一個是既然金榮說了，一定不會是捕風捉影，即便有所誇大，但一定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原來即便都是男生的學堂，也會有不正常的關係發生。當然，換到現在，依然不排除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在詳細分析人物之間的關係之前，我們先看看賈府學堂里都有誰。

年齡最大的應該是薛蟠，他入賈府前就十五歲了，現在應該十七八歲，與賈蓉不相上下；然後是賈薔，十五六歲，比薛蟠小兩歲，然後是寶玉、秦鍾，十歲左右，然後是金榮，年紀沒交代，應該介於寶玉和賈薔之間，接著是香憐、玉愛，跟寶玉、秦鍾應該差不多，最小的應該是同桌的賈菌和賈蘭，差不多六七歲，有名有姓的說了這九個學生。

再來看看他們各自的背景。

薛蟠是薛姨媽的獨子，薛寶釵的哥哥；賈薔是賈府的正派玄孫，自幼被賈珍撫養長大，與賈蓉關係密切；寶玉就不用說了，秦鍾是秦可卿的弟弟，賈蓉的小舅子，父親是當官的；香憐、玉愛書中沒有交代，甚至真實姓名也沒有；金榮是賈府嫡派宗親賈璜妻子金氏的娘家侄子；賈蘭是李紈之子，寶玉的侄子；賈菌是榮府的近派子孫，跟賈蘭一樣，家中只有一個寡母。

如果按各人關係地位排序，第一序列的應該是賈寶玉、薛蟠、賈蘭，第二序列的是秦鍾、賈薔、賈菌；第三序列的是金榮、香憐、玉愛。

但畢竟他們都是學生，在日常交往中，沒有這些關係地位的束縛。他們之所以會大鬧學堂，實在是他們私下的關係太過複雜了，且早已超出了同性友誼的關係，已超出正常的範圍，下面我們來分析下他們的關係。

薛蟠一開始包了金榮，後來遇到了香憐和玉愛，於是把金榮拋棄了，開始對香憐和玉愛這一對可人兒雨露均沾。金榮不敢恨薛蟠，畢竟財大氣粗，家裡還指著他隔三差五接濟一下，於是就把恨都挪到了香憐和玉愛身上，準備伺機報復。就像妻子發現丈夫出軌，她最恨的一定是小三。

寶玉和秦鍾自然也是超越了同性友誼的，書中有這麼一段話：自寶秦二人來了，都生的花朵一般模樣，又見秦鍾靦腆溫柔，未語面先紅，做女兒之態……因此二人更加親厚，怨不得那些同窗之人起疑心，背地裡你言我語，滿布書房。聯繫寶玉為了秦鍾願意去學堂，願意挨他爹的訓斥，可見二人關係之親密。不僅二人關係不一般，且他們倆還與香憐和玉愛眉目傳情。

書中是這麼寫的：如今寶玉、秦鍾二人一來，見了他兩個，也不免繾綣羨慕，亦知系薛蟠相知，故未敢輕舉妄動。如果只是單純的友誼，怎麼會「未敢輕舉妄動」呢？且後面接著明確又說了他們「或設言托意，或詠桑寓柳」「背地裡擠眉弄眼」，可見他們的關係不正常。寶玉與秦鐘有事，秦鍾與香憐有事，相應的，寶玉與玉愛應該也不幹凈，香憐和玉愛倆人之間估計也不會幹凈。

曹公除了對以上幾組人的關係是明寫的不正常以外，還有兩組人物的關係是暗寫的不正常。其中一組是賈蘭和賈菌。

這倆人年紀相仿，又是同桌，且他們都是失怙家庭，這樣的背景最容易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賈菌要為秦鍾打抱不平的時候，被賈蘭給攔住了，說了一句「好兄弟，不與咱們相干」。賈蘭勸賈菌的時候，曹公用了一個「極口的勸道」，什麼是「極口」？就是費盡心口舌規勸。什麼樣的關係才能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費盡口舌地勸說？由此可見兩人關係。

還有一組是賈薔。關於賈薔，原稿文本說了這樣一段話：他兄弟二人（賈薔和賈蓉）最相契厚，常相共處。寧府中人多口雜，那些不得志的奴僕們，耑能造言誹謗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麼小人詬誶謠諑之詞。這段話說的是賈蓉和賈薔走的太近了，太過親密，已經引起下人們的風言風語了。我猜測，沒有其事的話，下人們斷然不會到處傳播，你想，如果兩個男生是正常的交往，誰閑的蛋疼去說這些？也許他們親昵的動作不小心被某個下人發現了，然後就傳開了。

這裡岔開一筆，焦大是寧府幾輩子的老僕人，醉罵寧府那回，說寧府「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按照關係輩分來說，賈薔是賈蓉的兄弟，正好是秦可卿的小叔子，那麼賈薔和秦可卿之間有沒有過什麼關係呢？他在學堂暗助秦鍾真的只是因為他與賈蓉的關係嗎？

分析了半天，我發現，這個學堂簡直就是個基情四射的同志圈，但與現如今的同志不同的是，他們好像都是雙性戀。除了他們在學堂的男男關係之外，寶玉有黛玉，秦鐘有智能，賈薔有齡官，薛蟠有香菱。這個，這個，這個太不正常了，男女通吃。

另外，我個人分析，同性之間的愛戀也分男女，也有角色扮演的。寶玉和秦鍾，寶玉為男，秦鍾為女；薛蟠和香憐玉愛以及金榮，薛蟠為男，後三人為女；秦鍾和香憐，秦鍾為男，香憐為女；賈蘭和賈菌，賈菌為男，賈蘭為女；賈蓉和賈薔，賈蓉為男，賈薔為女……至於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事，我是持肯定態度的。

即便現在來說，不少男生小的時候可能都過類似的經歷，就是喜歡清秀的男孩子，倆人常在一起膩味，親嘴脫褲子都是常有的事，這個在理論上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反正我是見過的。當然，我個人覺得寶玉秦鍾他們的愛戀跟呆霸王薛蟠的龍陽之興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以上說的都是學生，但他們的關係太複雜，太不正常，與他們相比，下面這個人就正常多了。

要說正常，最正常的莫過於這一天的代課老師賈瑞了，雖然這人「是個圖便宜沒行止之人」，但至少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且是異性戀。他對王熙鳳垂涎已久，日思夜想，最終卻被王熙鳳設計害死了，他名義上的學生賈薔和其小夥伴賈蓉成了他命喪黃泉的幫凶，可悲可嘆可憐。

一個學堂里人人私下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賈家子孫墮落到這種田地，有如此紈絝子弟，賈府不敗才怪。從另一方面來說，十幾歲的孩子都這麼胡來，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由此可推及他們的父母，賈府里的上一代人，甚至比他們的子女更甚呢。

或者，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本來這些紈絝子弟可能平時並沒有多少機會能碰到，反而是賈府的這個學堂為這些敗家子提供了眉目傳情的空間和私會的平台。可見，有時候好端端一個孩子，經過學堂的淘洗，可能也會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