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打水漂我能激起七朵水花，你呢？林黛玉：寶玉愛我

首先聲明，此文極短，不喜慎入。

賈府的大廈將塌和情緣既了在紅樓夢的第七十六回，被那句有名的「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推向了高潮。

賈府的最後一次月圓夜，雖然沒有狼人變身，或者血族夜出，但依然也有中國傳統式的鬼魂長嘆，作為賈府的大boss，賈母已經有了些「只顧當前樂，不問身後事」的意味。（點擊文章最下方了解更多，詳見心秋前文《賈母苦笑、寶釵搬家、女鬼長嘆，轉眼繁華落盡，未知後事如何？》）

一起看月亮的小夥伴們已不多了。

機警的寶釵，幾天前已主動搬走。

被隔壁老王覬覦的寡婦李紈，病了。

強弩之末的鳳辣子鳳姐雖然還沒有拿到美國綠卡，但下身流血不止讓她無心參加。

古今第一情種寶玉傷感俏丫鬟晴雯被屈，也無意歡聚。

「尷尬」婦人邢氏因為丈夫賈赦的腳崴了，離席回去服侍。

「花仙子」黛玉從來都是「喜散不喜聚」，早早出來和湘雲一起「打水漂」。

剩下陪賈母的只有王夫人、尤氏、賈蓉媳婦和賈探春。

賈母想聽竹笛獨奏，於是，一曲悲歌響起。

原文：

正說著閑話，猛不防只聽那壁廂桂花樹下，嗚嗚咽咽，悠悠揚揚，吹出笛聲來。趁著這明月清風，天空地凈，都肅然危坐，默默相賞。

一曲悲歌，兩處閑愁。

紅樓夢一書中少見的蒙太奇寫法於此出現。

一邊是賈母心知此間歡樂已不長久，聞曲傷感。

一邊是黛玉和湘雲兩個客居之人，伴著笛聲聯得佳讖。

原文：

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能趁心，就連老太太、太太以至寶玉探丫頭等人，無論事大事小，有理無理，其不能各遂其心者，同一理也，何況你我旅居客寄之人哉！」湘雲聽說，恐怕黛玉又傷感起來，忙道：「休說這些閑話，咱們且聯詩。」正說間，只聽笛韻悠揚起來。

兩人開始對詩。

湘雲說：你有肺病。

黛玉說：寶玉愛我。

湘云：你吃不起燕窩。

黛玉：寶玉愛我。

湘云：你父母雙亡。

黛玉：寶玉愛我。

湘云：我們能不能不提寶玉？

黛玉：好。

湘云：你沒有寶釵姐姐聽話懂事。

黛玉：但是寶玉愛我。

湘云：。。。。。

好吧，說不下去了。

放大招。

湘云：寒塘渡鶴影。

黛玉：冷月葬花魂。

此句前八十回的壓卷之作一出，頓時驚艷萬千。

湘雲的靈感來自於此句詩出之前那隻應景的白鶴。

原文：

湘雲方欲聯時，黛玉指池中黑影與湘雲看道：「你看那河裡怎麼像個人在黑影里去了，敢是個鬼罷？」湘雲笑道：「可是又見鬼了。我是不怕鬼的，等我打他一下。」因彎腰拾了一塊小石片向那池中打去，只聽打得水響，一個大圓圈將月影盪散復聚者幾次。只聽那黑影里嘎然一聲，卻飛起一個大白鶴來，直往藕香榭去了。黛玉笑道：「原來是他，猛然想不到，反嚇了一跳。」湘雲笑道：「這個鶴有趣，倒助了我了。」因聯道：寒塘渡鶴影。

像不像小時候我們拿瓦片或者薄石子在池塘里「打水漂」？

我能激起七次水花，你呢？

真的希望你能回答：但是，我愛的人愛我。

湘雲用一塊石子打出「寒塘渡鶴影」的佳句。

而黛玉用一片赤誠吟出「冷月葬花魂」的讖言。

合在一起，即為佳讖。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悲劇的力量就在於，它撕盡美好卻能讓你對那些美好永遠不忘。

人間所有喜劇，都是悲劇。

願你在塵世歷經所有之後，還能說：

但是，他（她）愛我。

此文為何心秋原創，授權知乎專欄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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