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糕

說到遙遠的記憶里,有一家洗頭房,可能是不洗頭的那種。

洗頭房的玻璃很乾凈很亮,可以看到房間里的一切,那裡靠門口的地方擺著一個沙發,上面是一條條白花花的大腿,洗頭房的姐姐都很漂亮。

夏日燥熱,柏油路上的熱浪清晰可見,光線強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洗頭房裡不一樣,冷氣開得十足,一股股白霧從櫃式機里噴涌而出,打在身上很舒服。

我可能是那天,唯一一個在洗頭房裡洗頭的人,準確來說,洗頭的孩子。

我媽跟店裡的老闆娘關係不賴,她們經常聚在一起打麻將。

那天我媽把我領到店裡,交代了給我修理一下頭髮,就急匆匆地跑回去,繼續牌局。

給我理髮的是一個長頭髮的姐姐,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玩手機,彷彿這不是她們的工作,所以連頭也不大太抬一下。

給我理髮的姐姐穿著短褲,皮膚看起來挺好,腿很白,臉也蠻漂亮。只有她不推脫,讓我坐好以後,就開始給我剪頭髮。

她的手指很好看,塗了淡淡的奶色指甲油。其實我的頭髮不長,但我媽總見不得我的頭髮長一點點,所以一直留著板寸。

她很認真,一遍又一遍的對著鏡子看。彷彿我的腦袋是一件藝術品,要拿去參加比賽,容不得半點瑕疵。

她的個子很高,還穿著平底鞋。有時微微彎下身子,柔軟的胸部就會貼在我的背上,那時我還很小,沒什麼反應,只是覺得這樣很舒服。

在鏡子里,我可以看見她的白色短袖裡還穿了粉色的小衣服,裡面吊著很豐腴的東西。後來我知道,那個小衣服叫做胸罩。

我看她的時候,她總是微微一笑。印象比較深的就是,她的腿涼極了,它們貼著我的小腿肚慢慢滑動,心裡會痒痒的。

我的頭髮不長,所以並不麻煩,快結束的時候,她又給我按了按肩膀。其實我哪有什麼頸椎問題,但是我想,她喜歡的話就讓她按吧。

中間有一次,坐得不舒服,我往旁邊挪了挪,不小心頂到了一大片柔軟。她微微一愣,笑著說我不學好,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理完頭髮後,她要領著我去老闆娘那,我媽也在那裡打麻將。

外面太熱了,她拉著我的手,手心一會就沁出了汗水。她的身上很香,和那裡別的女生不一樣,有一種清涼的感覺。

在那條只有半數地方能遮陽的小巷裡,那女孩拉著我一步一步地走。好像是有一艘白色的小船,載著我穿過滿塘的荷葉蓮花,許多晶瑩的水划過指尖。

但她就是不放手,所有的空氣都清新極了。

那一段路我沒有炎熱的感覺,她的個子比我高許多(現在也許沒有了罷),可是她走路很慢,努力遷就我的步伐,我後來幾乎一蹦一跳的。

到了樓下,她拿出幾塊錢,在小賣部買了一支雪糕,牌子記不清了,但是很冰很甜,裡面有許多綠色的可愛的葡萄,好吃極了。

她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小鬼,你長得真像我弟弟,慢慢吃,我先回去啦」

說完,她低著頭轉身就走了。

夏日的陽光又開始發作,好像要燒掉這世上所有的東西。所以她也要回去了,回到那個冷氣十足的地方。

雪糕很香很甜,我感到一陣陣燥熱,不知不覺流了許多汗,我媽問我怎麼會這麼熱,是不是洗頭房的空調沒開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回答地驢頭不對馬嘴,我好像說:「雪糕很甜吧」

後來社區整治街道,那個夏天以後,我沒有翻到過同樣的雪糕,也再沒見到過她。

後來也沒有那麼熱的夏天,所以那一支那麼甜,應該是她最愛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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