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internet | 七堇年,愛情與犯罪的互聯網+
今天推薦的是來自知名作家七堇年的長篇小說《Brainternet》:
Brainternet,即「大腦互聯」。未來世界,人類進行腦互聯,既能知曉愛人心思,也能獲悉國家機密。世界正陷入混亂……
故事梗概
2199年,未來世界。
科技高速發展,人類行為越來越受科技影響,人與人之間信任度降低,機器(網路)控制人類,人類每日出行、社交、家庭、甚至情感都深受科技發展的影響。
比爾和喬,科研工作者,兩人相愛多年,彼此深信不疑,可以交流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這在他們的同事中彷彿異類。
比爾研製出腦互聯,非常想應用於社交網路,改善人們交往之間的問題。讓戀人知曉彼此的心意,讓朋友不再誤解,讓上下級之間溝通順暢。
但是腦互聯的應用,也存在負面作用。如果被黑客攻破,腦互聯的範圍擴大,很多政治機密,軍事機密很快泄露。因此比爾的研究成果被大多數人反對,只有女友喬堅定站在他的身邊。
喬陪伴比爾走過低谷期,兩人結婚,並在婚禮上啟動腦互聯,進行秘密試驗。
婚後比爾被派遣到遠東進行其他項目的科研攻關,兩人面臨異地。比爾想藉此更好地進行腦互聯試驗,看兩人意識彼此敞開,沒有任何隱秘地互聯,對於戀人的感情是否有促進作用。
在異國,比爾面臨同事的不解,環境的不適應,他非常迫切地需要和喬交流,無時無刻不想進入喬的大腦,看喬做了什麼,想了什麼,這在一定程度上對喬造成了困擾,為比爾的心理狀況擔心,也為比爾對自己的不信任感到氣憤,喬感覺非常疲憊,某次拒絕比爾進入自己的大腦。
漸漸的,比爾歇斯底里,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喬大吵一番,兩人達成一致,在每周六時進行腦互聯,其他時間兩人擁有獨立自由的空間。
比爾在社交軟體上認識了一個朋友凱特,都來自波士頓,因為這個原因,兩人一下子就非常親近,一見如故。像最初和喬相處時一樣,比爾對凱特毫無保留地信任,和她分享內心的小秘密,分享每天的生活,甚至對她抱怨喬的冷漠,不願意再和我進行腦互聯。凱特一針見血指出問題:腦互聯不過是兩個人互相分擔問題,但問題本身並沒有隨之改變。
隨著和凱特的交流日益頻繁,比爾覺得對喬充滿了愧疚,他打算對喬坦白凱特的存在。在周六慣例的腦互聯時間,比爾進入喬的大腦,意外發現喬大腦意識中,正在和一個年輕男人相擁相吻,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這讓比爾感到心痛,大喊大叫,被喬強迫中斷腦互聯,驅逐出了她的意識中。
兩人矛盾無法調和。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腦互聯泄密,技術被犯罪勢力竊取,應用於國際詐騙,政治犯罪,國家戰爭等,引發一系列矛盾與危機。比爾作為腦互聯的研發者,被緊急召回國,制止危機發生。
危機當前,比爾和凱特並肩作戰,鬥智斗勇,最終摧毀了犯罪勢力的腦互聯網路,制止了一場全球範圍內的信息大泄密,阻止了危險發生。
和平回歸,心靈的寧靜回歸。
比爾在和喬交談中,才知道在遠東認識的凱特,原來是喬擔心他,化名去為他排解憂愁的。而他在喬的意識中看到和喬恩愛的那個年輕男人,就是年輕時候的自己。那不過是喬在痛苦中,對於甜蜜往事的回憶。
比爾深刻反思自己在這個實驗和這段婚姻生活中帶給喬的痛苦,他和喬辦理了離婚手續,切斷了腦互聯,也切斷了兩年婚姻的記憶。
新的一年開始,比爾睜開眼睛,從吃早餐收到的各類信息到上班途中的各種見聞,還是和科技息息相關。
人類還是會面臨下一個科技帶來的考驗,也還會面臨下一次情感問題的考驗,未來不可預知。
故事精彩試讀
1
「We are man and wife, if ever two people on this earth.」
這是電影《裘德》的最後一句台詞,暗淡的結尾里,裘德朝著摯愛離去的背影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
喬看上去眼眶濕潤,一邊用紙巾輕輕擤了鼻子,一邊輕輕做了向左滑的手勢,熒屏自動回放了電影最後一段。
「你還好嗎?」我問她。
「沒事,我只是覺得很美,『世上若有最後一對夫妻,那就是我們。』你能想像嗎……那時候的婚姻是什麼樣子?」
我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勢低頭輕輕吻了她,她的額頭溫暖甜香,「其實現在距離原著問世也不過剛好300年,聽上去其實很短吧,你能想像么?」
「你確定才300年?我不相信。」
「那我們打賭吧,如果你輸了——」
「輸了怎麼辦?」喬俏皮地望著我,眼神如夜雨一般溫柔。
「那我們就結婚,而且互聯。你敢嗎?」我放下酒杯,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戒指,一粒熒光微微閃著。
喬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張口結舌。她很快又恢復不屑一顧的表情,用極為不服輸的語氣,反問我,「你是問我敢不敢打賭?還是問我敢不敢和你互聯?」
「都是。」我故作鎮定地回答,儘管我感到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喬毫不猶豫地向智能中控系統問詢托馬斯? 哈代《無名的裘德》的出版年代。一個冷漠的自動應答聲:公元1895年。
我用一種勝利的得意望著她,把戒指又舉高了一點。它在黑暗裡微閃如一粒星光。「你願意和我結婚嗎,喬?」我整理了我的表情,認真向她求婚。
喬望著我,顯得嚴肅——那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漫長的幾秒鐘,沒有之一。
然後她終於笑了,那是我此生最愛的笑容。她輕輕湊到了我的耳邊,說, 「We are man and wife, if ever two people on this earth.」
2
我一點也不奇怪——如果來參加我們婚禮的賓客們會一邊吃著蛋糕、飲著香檳,一邊偷偷打賭:結婚固然勇氣可嘉,但在大腦互聯之後,忠誠度暴露無遺,這段婚姻能夠維持多久,兩個月,七個月?
就連我的老朋友也開了一家博彩站,最新的熱門業務是猜測稀有已婚者們的離異時間。「那幫可憐的傢伙們連朋友的離婚日期都不放過。」他親口對我說。
是的,在腦互聯時代,鑽石戒指已歸為歷史,沒有人再玩那種空口無憑的「我願意」遊戲了——還有比那更無聊的嗎:如果一個人一邊說我想與你結婚,一邊卻又不敢與你大腦互聯,那你也清楚你們的婚姻等於狗屎。當然,避免尷尬的方式也很簡單:你們只需保持未聯的同居、戀愛、約會或床伴關係就好,不必扯上婚姻。至於生育率劇減,老齡化負擔的劇增……那都是政府的麻煩。人們只是抱怨一下稅收,然後將一切亂了套的東西,都怪罪給腦互聯時代就了事。
不得不承認,在婚禮儀式上勇於交換那一枚玩意兒(它其實也不比鑽戒便宜)從此頭腦互聯的夫妻,都是些勇敢的傢伙。
但想知道為什麼還是會有那麼一小部分人願意選擇結婚,並且大腦互聯嗎?那是因為你永遠無法體會,你所愛的人能和你心心相印,分享記憶,互相懂得,感同身受……那有多棒,哪怕只是暫時的。
尤其當我們必須面臨長時間分離的時候。
新婚之後,我被調遣到遠東分公司工作,拒絕的代價或許是失業,我沒有選擇。那裡什麼都不太一樣,日本式的禮貌和拘束,像那裡的景緻一樣乾淨,清寂,有時候幾乎冷清得讓人感到生無可戀。
記得剛到不久的時候,有那麼一天清晨,我乘空軌前往公司。像往常一樣,車廂里的人們依舊極為禮貌地保持著絕對的安靜,沒有任何一點聲音。突然,一個少婦懷中的嬰兒不知為何啼哭起來。少婦驚慌極了,趕緊試圖讓嬰兒安靜下來,但似乎毫不奏效。於是她迅速放棄勸哄孩子,自己立刻站了起來,一百八十度向周圍所有乘客鞠躬道歉,一直不停說,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抱歉!
車剛一到站,她便抱起嬰兒忙不迭地逃下了車——我打賭那一站絕對不是她本來的目的地。
初來乍到,這一幕讓我印象深刻,我轉身望著少婦下車後匆匆離去的背影……那背影修長,美麗,有些像喬。我不由得想,如果我們有一個孩子,會是怎麼樣呢?
而如今我們之間隔著一整個大洋,一片大陸。
感謝上帝,要不是因為大腦互聯,我簡直無法從那種寂寞中存活下來——實在是太寂寞了,在清晨等候買杯咖啡的隊伍中,在中午獨自吃三明治的時刻,在下班之後的空中快軌里,在走回到公寓的那一段路上……在那麼密實的,陌生的,冰冷的,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我寂寞得像一隻影子,而如影隨形的,才是我的肉體。
只要我不在工作的時刻,我都會不由自主地走進喬的意識里。那已經不是我的思念,那就是一種生存需求。我需要感知到她在做什麼,她看到了什麼,她感受到了什麼……一陣風吹動了她的頭髮;一滴雨掉在了她的皮膚上;一口很香的煎餅;一個很英俊的路人走過來對她吹了口哨;辦公桌上堆著太多文件;她對老闆生氣了……她也在想我了。
她的分分秒秒喜怒哀樂都在我的腦海里,或者這樣說更精確——我存在於她分分秒秒的喜怒哀樂里。為此我寧願不睡覺以抵抗時差。事實上我並未感到這有多難,因為自從分開以來,我已經習慣了失眠,快有一年了。
直到有一天,東京時間凌晨五點,她在紐約第十一街的咖啡館喝下午茶。我依舊失眠未睡,有些昏沉。隔著遙遠時空,我像一隻陪伴在主人腳邊的拉布拉多犬那樣,靜靜蹲在她的意識里,感受著她杯子里咖啡的溫度,以及她視野里那一道溫黃的斜陽。
她和朋友的對話東拉西扯,聽得我昏昏欲睡,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我突然聽著喬對朋友抱怨,「……想念不是借口……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想我,可是他無時無刻不在走進我的生活……簡直如同在監視……太糟糕了這種感覺……」
我愣住了,我從未想到她會這樣感受這一切。我像一個被當場捉住的偷窺狂,狼狽地退出了她的大腦。如果她那一刻低頭的話,她應該看得見戒指上那一星微光默默熄滅了。
五個小時,七個小時,十個小時過去了……我頭一次這麼長時間沒有再嘗試與她互聯,而那一天我心神不寧,什麼都沒做進去,工作一團糟。
我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一直沒有亮——無人嘗試主動與我互聯。我不甘心地反覆查看手機,幾乎帶著惡意,令它疲於跟隨我的眼球運動指令,盲目地一遍又一遍翻查每一款聯絡軟體,無休無止,那塊薄薄的透明玩意兒幾乎被我折騰得發燙。
但沒有一絲她的消息,一絲都沒有。沒有視訊,沒有呼叫,沒有電話,沒有簡訊,沒有留言,甚至沒有郵件。
我以為她會想我的。我以為她會主動找我的,我等待著,等待著一個人——等待著喬,願意走進我。
但沒有。
十二個小時之後,我忍無可忍,只能再次硬著頭皮嘗試主動與她互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喬已經修改了她的密碼,我無法走進她的意識了。
3
老天,我們竟然會淪落到用電話聯繫。
我只好自我安慰著,幸好她沒有屏蔽我的電話和郵件,否則我沒法想像我得用紙寫一封信,貼上郵票,漂洋過海再寄過去,追問她到底怎麼了。
她大概是真的不想見我——通話時她未打開遠程立體成像,甚至沒有打開平面可視窗口,我只能聽見她的聲音。那聲音顯得這麼的遙遠而失真,她就用那種聲音冷靜地承認著,「……是的,我更改了密碼。不要再隨意侵入我了,比爾,我們現在距離很遠,接受現實吧,過好你的生活。我也會想你,我也愛你……但我需要空間。還有,我真的不想再多說一次了,哪怕一次,你聽好——我對你是忠誠的,我想我的忠誠理應得到你的信任。比爾,我知道你有過什麼童年記憶,我都看到了,我明白這對你很難,但是……只有你自己能幫你自己,依賴別人沒有用。這麼說也許很難聽,抱歉。」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戳到我的軟肋,令我憤怒而又無力,我辯白著:「我從來沒有不想給你空間,我僅僅是想感知到你的存在,想要陪著你,看看你過著怎樣的生活……你知道我多麼的想你嗎,你離我太遠了,喬……」
喬的聲音越發顯得不耐煩:「看在上帝的份上,比爾,你想一想吧,當你知道你時刻被一個人看著的時候你有自由空間可言嗎?你吃飯時他看著,你跟朋友喝一杯酒時他看著,你上廁所,你換衣服睡覺,他都看著,你以為這是陪伴嗎?告訴你吧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一九八四》!」
「喬……聽我說……對不起,我發誓,我不再這樣了,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愛你,喬……你不知道我在這裡的生活有多寂寞,每一個夜晚我都希望身邊有你,伸手就觸得到你的體溫,抱得到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想我……這一切真的都是因為我愛你,喬……如果我有選擇我早就辭掉這份工作回到你身邊了,但我沒有選擇……」我像個無助的孩子那樣重複著這些話,不知所措。
電話里傳來她長長的嘆氣,然後是一種經過努力剋制的平靜,那平靜來之不易,我知道。她並不想吵架,沒人喜歡吵架。
我懷著僥倖的心態,竊取這一絲平靜,忐忑地開口問她,「……你真的愛我嗎?喬,你想我嗎?」
「你為什麼一再這樣問呢?我愛你。也非常想念你。但是比爾,愛和想念,不是捆綁。在這一點上你必須接受我和你完全不同……但我也只是和你方式不同而已,你不能因為我們的方式不同,就認為我不愛你。」
「我知道……」我苦惱地應著,聲音很低。
「長距離不是你一個人才面對,難道你以為我就不寂寞嗎?我還要說多少遍——愛是信任,愛是一種終極的安全與自由。我相信你,所以我從來無須通過隨時互聯你來取證你對我的感情……」
「我不是在取證……我只是……」我繼續辯解。
「你是。你確實是。比爾,不要迴避這件事了……答應我,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比爾。你這樣我很擔心。」
4
那次爭吵之後,我們達成一致:只有周六的時候我才能與喬互聯。我想,把一年的時光被分割成以周為單位,應該會過得快一些吧。
可我想得太簡單了。
每個禮拜的其餘六天當中,思念與寂寞像一根繩索的兩端,拔河一樣割著我的脖子,最後漸漸勒緊。每一次我都覺得周六再不來到,我就要窒息了。然而不知出於何種緣故,我不敢——或者說,我不想——再讓喬覺得我只是在像個孩子一樣纏著她,讓她「沒有空間」。
凱特是我在社交軟體上認識的。
她說她是波士頓人,但她始終沒有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我想她應該離我不遠,大概也是像我一樣被踢到東亞來的倒霉鬼,大阪?或者首爾,香港。我們好像沒什麼時差。平時只要我想說話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在——這對我來說,就夠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找我聊天,我只知道我接受和她聊天,是因為我實在是太寂寞了——還有就是:喬也是波士頓人。
凱特總讓我想起喬——雖然我不知道凱特長什麼樣子。我們連視頻、電話都沒有過,我們只是像兩百多年前的人們那樣,在電腦網路里打字聊天,有一句沒一句的。有時候甚至還寫郵件。忙起來的時候,也顧不上第一時間回復,但只要她能的時候,她永遠耐心地陪我說話。
我們什麼都聊。
是的,我們什麼都聊——關於生活,關於工作,關於喬,關於上周看的那部全維動作電影有多糟糕,關於明天要下雨,關於櫻花季的擁堵,關於眼下走鋼絲一般的國際核恐怖平衡,關於駕駛一輛2015年產的古董轎車時有多笨拙,幾乎撞毀了它……當然還有最個人化的話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她這樣毫無保留地說起自己的童年——我那從來沒見過的父親,還有神秘、冷漠的,也許是因為憎恨我父親所以也連帶憎恨我的——母親。
凱特不同意我這樣的說法,她說,「沒有母親會憎恨自己的孩子的,那是你的錯覺。」
我告訴她,「不,如果你也經歷我經歷過的,你也許會懂。錯覺也是感覺。」
「我的確沒有經歷過,我不懂。」
「看,這就是為什麼人需要和人互聯,這樣你們才能感同身受。」
「喬與你互聯過,見過你的記憶,你覺得她可以對你感同身受?或者說,互聯真的能解決問題,解決你的痛苦么?」
不知為何,我感覺回答不上來。
凱特佔領著我的失語,繼續道:「互聯只不過是增加了一個人,和你一起分擔記憶,或痛苦,怎麼說都好。但記憶本身,或痛苦本身,根本沒有消失,不是嗎。」
凱特總是這麼一針見血,她說話令我又愛又恨。但這並不妨礙我們聊得非常投機,也許和喬都沒有這麼投機。凱特是個善於傾聽的人,在我沒完沒了抱怨婚後感情的不順,抱怨為什麼喬不肯與我時時刻刻互聯,抱怨我寂寞……的時候,凱特都聽得非常耐心,而且更加耐心地安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有耐心。我沒有問過,也許也從未想過問。
我只知道,若不是因為有凱特的存在,我實在不知道怎麼熬過一周當中的其餘六天——喬不怎麼搭理我的六天。
那是個周六,清晨七點。鬧鐘將我從一個關於喬的夢境里叫醒。我不睡懶覺,周六對我來講,是一周當中最期待的一天,不是因為那是周末,而是因為這一天我可以與喬互聯。
關於凱特的出現,我打算主動告訴喬,我可不想有什麼誤會。就這樣我躺在床上,順著那一股強大而溫柔的,夢境般的思念,進入喬的意識。
可是當我剛剛進去,我就驚呆了:她的頭腦里有著另一個人——
那個人比我年輕很多,幾乎還是一個少年的樣子,他正恬不知恥地糾纏著她,吻她,強行抱著她,撕去她的衣服——而喬並沒有徹底反抗他的擁抱和親吻,她只是……半推半就,眼神中帶著某種愛憐之意,望著他……遷就著他的情慾。
我感覺自己的頭一下子爆炸了。
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喬與那個人擁抱,彼此身體糾纏,他們的前戲顯得如此自然,如此投入,和我與她的一模一樣。他們渾然一體,被密封在一個完全隔音的立方體空間內,正享受二人世界,任憑我怎麼劇烈地在外面扑打,叫喊,阻止,大哭,都毫無察覺。
突然間,那個密封隔音空間內的少年看到了我——天啊他真的還是一個男孩兒!他赤身裸體,直視著我,帶著和我一樣的又驚恐又狂怒的神色,彷彿我奪走了他的所愛,有種誓不罷休的決鬥之心。
我頭痛欲裂,一種電鋸切割玻璃一般的刺耳聲音,生生劈斷了我與那個人之間的對峙,他瞬間消失不見了,而我整個人被什麼力量猛踢了出來,滾出了喬的意識。
「他是誰!」我咆哮著,不顧一切,忍受著劇烈的頭痛,再次猛地闖進了喬的意識,我幾乎是衝進去的,像個瘋子一樣。
但這時候,少年不見了,喬正若無其事地躺在浴缸里泡澡,赤身裸體,驚呆了地望著我。
「什麼他是誰?!你怎麼了?」
「你知道我在說誰!」我扔下喬,發瘋一般去找到那個該死的混蛋,他肯定正脫得精光藏在家裡某個角落,我發誓我一定得把他找到然後給拎出來,撕個粉碎。
我像殺紅了眼的鬥牛一樣東闖西撞,喬驚恐地在浴缸里縮成一團,濕漉漉地看著我。
我什麼也沒找到。
我疲憊極了,落下了眼淚,一無所獲地回到衛生間,慢慢靠近喬。她驚恐而抗拒地想躲著我,又無處可躲。我頹坐在浴缸邊上,伸手撫摸她的臉,那觸感濕潤,柔滑,她一動不動,像一隻嚇呆了的小動物。我說,「對不起,我離開你太久了……可你怎麼能這樣? ……喬,我原諒你,我真的原諒你,只要你告訴我他是誰,你告訴我……」
喬說,「比爾!你在幹什麼!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在泡著澡,而且我一邊泡澡一邊在想念你,想念和你溫存的時候!!你怎麼了?!我說過了,沒有誰,沒有任何人,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別逼我對你發怒,喬!互聯的時候我都看見了,告訴我他是誰!」
我撲進浴缸搖晃著她裸露的肩膀,水花濺了一地……一切都濕透了。
喬驚叫著,強制與我斷聯;我瞬間被踢出了她的世界。
雲萊塢黑名單評估
故事主題創意 8.0分
男主角研發的腦互聯技術改變了人與人互相了解的形式與深度,卻無法戰勝人類固有的貪婪和猜疑。
故事題材具有商業性 8.0分科幻+愛情+劇情 人人都渴望了解愛人內心的秘密,卻對自己的隱私諱莫如深,腦互聯技術共享思維與記憶的設定,直擊少年男女的好奇心,擁有較好的的商業性。
人物設定有新意 6.0分情感危機中的天才科學家夫婦VS跨國犯罪組織「大魔頭」。
矛盾在主角主觀動作下被解決 7.0分男女主角處於情感危機時仍不忘守望相助,成功挫敗了犯罪集團的陰謀,也促成了男主角對自己的反思。
人物成長性強 7.0分男主角慘痛童年經歷使得他比常人更加渴望被他人理解和關注,科技的進步放大他的渴求,在與女主角結婚並互聯之後,情感上過渡的依賴最終導致了婚姻的破裂,男主角最終意識到人生中的痛苦可以被他人分擔,但最終需要由自己來克服。
人物行為邏輯及動機合理 7.0分科幻背景與人物事件結合的比較到位,人物動機比較合理。
故事結構合理、完整 7.0分單線敘事,表達清晰,帶入感強。
情節梗設置新穎 7.0分沒有謊言的婚姻,愛人遠在天邊,靈魂卻近在咫尺的特殊情境令人浮想聯翩。
故事高潮緊張、強烈 7.0分儘管男主角成功地制止了犯罪集團的陰謀,卻沒能阻止自己的婚姻分崩離析,本劇在男女情感和打擊高科技犯罪的框架之下,還表現出了對人性的反思。
語言的風格及辨識度 7.0分語言辨識度較高。
黑名單綜合評估 7.1分知名人氣作者七堇年的科幻作品,故事的科幻背景與主題結合緊密,人物有設計感,結構簡單明了,結局耐人尋味,現有基礎上男女主角對抗犯罪集團的部分仍需加強,限於篇幅,適合改編電影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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