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阿爾布雷奇特·馮·華倫斯坦 Albrecht von Wallenstein：罪惡的「英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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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布雷奇特·馮·華倫斯坦（馮·華倫斯坦是姓，講道理哪有人叫馮·哈布斯堡家族的人哈布斯堡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就是被大家叫做華倫斯坦，真奇怪），從一位破落戶貴族，成長為波西米亞最強大的地方貴族（他死前），出身於新教家庭但是卻稍後轉教，為天主教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作戰，帶領著一隻人數高達三萬到巔峰十萬的僱傭軍部隊（受僱傭的職業軍人，並非一定指不法之徒，無業游民等社會底層的負面人物），以臭名昭著的「戰爭稅」戰法，在打擊同胞的戰場上毫不手軟。作為一個軍事成就極高的軍事將領，他無疑是一位捷克歷史上，值得說道的人物，並值得被捷克人民引以為英雄；但另一方面，他將自己為了利益和功名的實現而做出的行為，視為必要之惡和戰爭的常理，儘管通向的終點是沒有辦法洗白的個人光榮和慾望的滿足，就連所謂一統天下，以武來構建和平和秩序的理想都談不上。他的個人形象極其複雜，既有文化又喜歡賴以相對來說更為「野蠻」的僱傭兵，既有骨氣但又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一生何其波瀾，但死的有那樣憋屈。在他臨死起的最後一刻，他的眼前是否浮現了他自己的一生，而在那一瞬間，他又發出了怎麼樣的感慨呢？他是看到了戰爭的硝煙和屍橫遍野的戰場，還是波西米亞春天的鄉下？

1583年9月24日，波西米亞北面的一個村莊里（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是神羅的最東面），華倫斯坦家族一個貧窮的旁支，迎來了自己的Heir Apparent[1]。在今天，我們已經很難考證他父母的更多具體信息，但是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父親以德語為母語，他的母親以捷克語為母語。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一直堅持在日常生活中用雙語對待他，來同時培養他的兩種語言能力。這是很好理解的，因為在這個時候，整個神聖羅馬帝國內部，貴族間的交流語言是德語，而他作為波西米亞的貴族，不會說捷克語又沒法和自己的領民交流。據說，他小時候捷克語說的比德語更好。我們沒有很明確的證據，能證明捷克語比德語更好學，因此我們或許可以猜測，在他的小時候，他的母親對他的影響更大，在日常生活中和他有更多的交互。

命運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我們從來沒有辦法說清楚，一位歷史上的英雄豪傑，是在什麼時期心中開始產生了野心，是在幼年之時便立志亦或是在人生波折中間涅槃而出？但是真因為這種不確定性，我們可以根據歷史的邏輯去推測和揣度（這不僅適用於這種問題，適用於幾乎很多很難考證但是需要思考的歷史問題），只要不要太不合理，太過分，太將思考者的角度強行帶入對象，我覺得都是可以接受的。

本身再往前很多歷史就遺漏很多細節，這篇文章也難逃靠我個人的揣度去彌補一些細節，請見諒。

無論如何，我認為華倫斯坦心智的變化，很可能是起於少年時的不幸。1593年，他的父親先離他而去，1595年，他的母親接著撒手人寰。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他的父親很可能是病死或者意外而死，而他母親的死很可能非常想關於由於丈夫死而產生的抑鬱，但無論如何，10歲喪父緊接著12歲喪母，這種精神上的打擊對於一個出生於貧窮貴族家庭的公子，是無與倫比的。華倫斯坦很可能將這種內心的痛苦攜帶了一生，因為華倫斯坦的兩次婚姻都是赤裸裸的政治性，並且沒有具體記述，說明華倫斯坦有過任何長期情婦。或許，華倫斯坦的一生之後，從來沒有真正以現代標準的「愛」來愛過任何人（當然這種情況在那個時代非常多見，大量的不幸的政治婚姻都是存在的）。

之後，華倫斯坦在他叔叔的培養下，度過了接下來的兩年。我們不清楚他和他叔叔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但是有一個值得注意的細節，在他的叔叔的影響下，他轉教成了Bohemian Brethren，一個宗教改革前就存在的受胡思影響而產生的教派。華倫斯坦的個人宗教問題一直保守詬病，因此我非常懷疑他真的內心深處接受或者欣賞這個教派的思想，結合他的行事作風，我個人認為他更多的應該是取悅他的叔叔，而且他的叔叔才是華倫斯坦家族的重要成員，而他只是一個旁支的孤兒，他也很可能是不想讓家族將他割裂開來拋棄掉。1599年，他被送到紐倫堡的阿托道夫大學完成學業。據說他儘管德語越說越溜，但是罵髒話的時候都習慣用捷克語。這很可能只是他個人的一種喜好或者傾向。但是也很可能是他內心裏面喜歡捷克語，但是要想在神羅成大事，一口好的德語必不可少。在阿托道夫，華倫斯坦像一隻鬥牛犬一樣，經常鬥毆干架，甚至被關進了鎮上的監獄裡蹲了號子。無論如何，華倫斯坦在1600年的初春，離開了阿托道夫，此時，他才17歲。開始了自己在神羅，法國和義大利的遊學。當他學業基本完成的時候，據說他可以使用德語，捷克語，拉丁和義大利語四種語言，能夠理解西班牙語，能夠說幾句應急的法語。從這種學業水平來看，我個人認為他應該至少是不差的，畢竟那時候的語言課教授方式和現在截然不同。如果他沒有閱讀一些其他語言的名著，是沒有辦法學習好外語的。1604年，此時華倫斯坦21歲，在吉奧吉歐·巴斯塔將軍的麾下作戰。有意思的是，吉奧吉歐也是一個做事不擇手段，為了權利刺殺同僚的人，但是同時，吉奧吉歐是一位寫出了軍書的有能力的軍事指揮官。這幾乎就是華倫斯坦的特徵：做事不擇手段，軍事能力出色。這兩人就宛如師傅和徒弟一樣（當然並沒有很明確的證據證明他們是師傅和徒弟）。

1604年-1606年，是「漫長土耳其戰爭」或者說十三年戰爭的最後兩年，這個時候，哈布斯堡軍的主要任務是對付匈牙利的起義貴族和與之配合的奧斯曼土耳其援軍。這段時期的戰鬥沒有之前那麼慘烈，剛剛好做為給華倫斯坦增長經驗的機會。

之後，華倫斯坦靠著女人三次得利。第一次，1604年，她的妹妹嫁給了摩拉維亞的一位新教徒貴族，靠著這位貴族的推薦，1607年，他成為了神羅皇帝馬蒂修斯的司庫。但是詭異的事，1604年的時候，同年，華倫斯坦轉教成了天主教。一般來說，我們都認為華倫斯坦的轉教是因為但是哈布斯堡抵制新教的反改革政策，」不允許新教徒在摩拉維亞和波西米亞救治高級官員「。當然，華倫斯坦的同時代又一個人，寫下了」華倫斯坦被聖母瑪麗拯救過「的說法，這當然是不可信的。就在華倫斯坦轉教後不久，他參加了黃金項鏈騎士團。

第二次，1609年，此時他26歲，正是青年才俊的時候，他迎娶了比自己大3歲的一位波西米亞貴族遺孀，並因此獲得了那位遺孀的遺產。詭異的是，這位遺孀在1614年便死去了，也就是在她34歲的時候，死去了。當然，我們不確定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可能是華倫斯坦弄死的，也可能是病死的，甚至可能是難產而死的。但無論如何，這位遺孀的遺產被華倫斯坦全盤接受。華倫斯坦一下子從破落貴族躍升到了不容小覷的地方小貴族。但更重要的是，1607年，華倫斯坦利用她亡妻的遺產，拉起了兩百騎士，為斯蒂利亞的費迪南德在烏斯克克戰爭中效勞。這個時候，也是華倫斯坦，「自己拉部隊，自己推薦自己」的行事風格的開始。在這場戰爭中，華倫斯坦利用200餘騎士發揮了不小的功勞。當他回來時，用獲得的獎勵和僱傭金，建立了一座小修道院，將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埋葬在那裡。

第三次，1623年（三十年戰爭1618年已經爆發了），華倫斯坦贏取了波西米亞一位伯爵的女兒，這位女兒只給他生下了一男一女，而他的兒子，早夭了。但是無論如何，這兩次婚姻，終於是華倫斯坦成為了，波西米亞貴族中間，最富有的之一。再也沒有人，會說華倫斯坦是貧窮的貴族出身了，再也沒有人，會因為華倫斯坦的旁支身份而不重視他了。而華倫斯坦的軍事才華，將進一步在接下來的大戰中體現，但他所要背負的罪惡，也將越來越深重。而他難逃的悲劇宿命，也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