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麻疹強化免疫」爭議里的邏輯：風險收益比

「疫苗與科學」先生有豐富的疫苗方面的知識，我從他那裡學習了很多關於疫苗的知識。但不得不說，他在「麻疹強化免疫」方面陷入了魔怔。

必須說，起初我是不了解「麻疹強化免疫」爭議的。看到很多人在討論這個話題時，我就順手搜索了相關信息。目前主要援引《我來談談「疫苗與科學」反對麻疹強化免疫到底對不對》里的內容做一些分析。在這裡首先感謝原作者的貢獻。文章如下如無特殊說明，內容來源來自 《我來談談「疫苗與科學」反對麻疹強化免疫到底對不對》。

在談「麻疹強化免疫」時，我們先了解下什麼叫「麻疹強化免疫」。 強化免疫是指國家或地區針對某種傳染病的發病或流行情況和人群對該傳染病的免疫狀況進行分析後，決定在短時間內對某年齡段人群進行的普遍免疫，它是對常規免疫的加強。

從上述這段拗口的說法里，我們可以很明確的知道強化免疫與計劃免疫不同。計劃免疫是從孩子出生後，根據孩子出生的年月日就有一張明確的疫苗接種時間表。而強化免疫的時間一般是不確定的，是國家根據具體情況作出的在短時間內對某年齡段人群進行的普遍免疫，具有時間不確定性。

既然有了計劃免疫，為什麼又要搞強化免疫呢？回到麻疹疫苗方面，目前國際廣泛採納的是麻疹疫苗兩次接種的計劃免疫策略。這是因為 僅在9月齡接種一針麻疹疫苗，免疫失敗率可高達10%~15%。為了減少這些第一次接種失敗，所以對所有人群予以接種第二次麻疹疫苗。請注意，目前普遍推行的麻疹2次策略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強化已經接種成功者的免疫力，而是為了減少第一次接種失敗者的人數，從而實現人群的足夠高的麻疹接種成功率「1」。我們可以計算下這種策略的覆蓋率

第一次成功率是85%到90%，那麼第二次是

85%+15%×85%=97.75%

90%+10%×90%=99%

從理論上講，這樣接種後，人群罹患麻疹的風險可以視為極低，因為接種目標人群已經超95%接種疫苗「2」。那麼整個麻疹疫苗的目標就已經實現了。但實際上仍有很多地區麻疹的發病率在10萬之1以上，更遑論目標是10萬之0.1。目前全球範圍內，針對麻疹高發流行地區做強化免疫是普遍做法 「2」 。國內曾有部分地區出現麻疹爆發流行，為了控制該狀況，予以緊急的普遍人群的強化免疫接種措施，從而實現了麻疹流行控制「3」。實際上美國疾病預防控制專家 Alan R. Himan 曾經這樣建議「4」。

考慮到不是人人都能保存好接種記錄 ,在有大量無免疫史的兒童或青年( 例如流動人口或計劃外生育人口) 聚集的環境里 ,如有麻疹病毒傳播的危險 , 可以給這類人群(例如入伍新兵 、大學新生入學) 接種 1 劑麻疹疫苗

「疫苗與科學」先生一直主張，如需強化麻疹疫苗接種，只需要查漏補缺式的接種麻疹疫苗，而不需要對所有適齡兒童接種。這裡存在幾個問題。

1，所有接種2次麻疹疫苗的兒童能保證有免疫力嗎？並不能。在前面我們已經計算過，哪怕有2次接種，也只能保證97.75%到99%的兒童有抵抗力。也就是說他們仍可能沒有抵抗力。這樣沒免疫力的兒童處於一個總人群免疫成功率低於95%的人群，那麼他們罹患麻疹的風險是很高的。實施普遍性接種能提高整個經常所處人群的接種率，從而降低他們的風險。

2，僅僅實施查漏補缺方式的強化接種，往往是不能將整個人群接種率超95%。如果這樣能做到，那單純的計劃免疫就足夠了，何須強化免疫？這是 「疫苗與科學」先生忽視了可操作性的問題所致。

3，對於已經確證接種2次麻疹疫苗的兒童來說，他們的風險有多大？ 根據國家疾病預 防控制 中心免疫規劃 中心報告，全 國2005 至 2009 年麻疹減毒活疫苗疑似預防接種異常反應(A E FI) 監測數據分析 ，2005 至 2009 年麻疹減毒活疫苗 AE F1 個案數據分析 ，確定麻疹減毒活疫苗不 良反應 中，一般反應報告發生率為 12．28／ 100 萬 ，異常反應報告發生率為 5．93／100 萬；主要臨床損害分別為 中度發 熱(腋溫 37．6 ～38．5 ℃，4．98／ 100 萬) ，重度發 熱(腋溫 ≥38．6 ℃ ，4．11／ 100萬) 、過敏性皮疹(4．60／ 100 萬) 及過敏性紫癜 (0． 39／ 100 萬)「 2」。必須提醒的是，過敏性紫癜一般只需要對症處理，只有少數人有嚴重後果。而兒童的免疫性血小板減少性紫癜 則更多是自愈性疾病，不需要過分擔心。 （參考我的文章《血小板減少該怎麼辦（上）？》和《血小板減少該如何治療（下）》）

4，既然強化免疫接種的風險極低，那麼這樣做的收益如何呢？根據《南京市麻疹強化免疫前後麻疹的流行病學特徵分析 》「5」證實： 麻疹發病率比上兩年分別下降 87.65%、 90.37% ；部分地區甚至實現了0發病率。

對於在麻疹流行地區的高危人群來說，如已經確診接種2次麻疹疫苗，再增加一次麻疹接種的風險是「12．28／ 100 萬+ 5．93／100 萬=18.21/100萬」（數據來源見上）。那麼增加一次麻疹接種的收益是多少呢？

「1-97.75%」×85%=1.9125%

「1-99%」×90%=0.9%

也就是說，用0.9%到1.9125%的收益對賭18.21/100萬的風險。同時考慮到風險本身里不可逆風險更低，這樣的對賭是值得的。

必須說， 「疫苗與科學」先生認定的只需要2次接種麻疹疫苗是正確的，也符合目前國際上的針對普通人群的推薦。但對於特定人群，比如處於麻疹高發流行地區的高危人群來說，予以普遍性強化免疫是必要的。增加一次麻疹疫苗接種的風險增高有限，但收益是巨大的。尤其是對於衛生防疫部門來說，這樣更具有可操作性。而「疫苗與科學」先生 提倡的做法只具有理論可行性，但不具有實際操作性。這點《我來談談「疫苗與科學」反對麻疹強化免疫到底對不對》有精彩的分析，我就不再贅述。

1， 衛生部疾病預防控制局． 麻疹疫苗強化 免疫熱點 四：已接種過麻 疹或麻風腮 疫苗 的孩子這 次還需要 接種 嗎? (20 10 - - 09- 0 6 ) [20 1l-03—17 ] ． W W W ．moh．gov．en

2，《 全 國實施 麻疹疫 苗強化免疫接種 的重 大 意 義 》， 中華兒科雜誌 2011 年 6 月第 49 卷第 6 期 Chin JP ediatl， June 20 11． V o1． 49 ． N 0．6

3，《 麻疹疫苗應急接種控制爆發流行的效果》， 疾病控制雜誌 2002年 6月第 6卷第 2期 · 14

4， 《 中國麻疹控制策略的建議 》， 中國計劃免疫 2002 年 4 月第 8 卷第 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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