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他還是個男孩呀

堂哥比我大5歲，但由於上學晚，我大一的時候他才剛剛畢業。我聽姑姑說，他畢業的時候，沒管家裡要過要一分錢，就隻身去往北京打拚。隨後整整一年都沒有回家，他時不時會向家裡打幾通電話報下平安，詢問下家裡的條件，或者每個一個月會往家裡寄一些錢。

姑姑不知道哥哥在北京過得到底如何，從他的口中，僅僅套出一個好字，至於別的他一概不談。這讓她很擔憂，雖然家中並不富裕，但平常日子還是過得去的。姑父年輕的時候在本地開了一家雜貨店，每天辛勤勞作，賺得一些積蓄。後來因為長年累月的操勞，身體逐漸被疾病光顧，之前的積攢的血汗錢因為病魔幾乎消耗殆盡。不過，最後得益於親友的幫助還是可以維持生計。

上次遇見堂哥還是兩年之前的奶奶家，在炮竹和拜年聲中我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或許他根本就沒有說話吧。憂鬱而飄忽的眼神把他和熱鬧的氛圍隔離的遙遙無際，我不知道到底家庭的負擔對他來說有多重，我只能承認不知從何時起歲月就剝奪了他的微笑。

堂哥已經兩年沒回家了，姑姑那天到我家了哭訴，她滴落的淚水划過了臉頰，在陽光的映襯下，透亮的淚光散發出無可排解的憂鬱。「我好想我兒啊，好想他。」這句話她重複了不下10遍，我不知道平日里她要在心裡叨念幾遍，甚至要和姑父重複多少遍。

也許，堂哥應該回家一趟了吧。後來在姑姑的央求下，他回來了。我沒有看見他，聽媽媽說，他瘦了，變得更加沉默不願與人交談。即使與姑姑也只是應付幾句，然後回到他的房間躺在床上，翻看著他的手機，直到吃飯再出來。

離家後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們沒人知道。我不能理解他的內心世界，也無法把他和那個愛笑、親切的大哥聯繫起來。上次，我與他道別時，他僅僅吐了一聲再見便背過身軀，便留給我一個目不可及的背影、透過背影我看到一個被肩膀上的重擔所壓垮的男孩。

從姑父倒下後，他幾乎沒有和我談吐過自己的感受，而我與他的隔閡也被拉得越來越遠，也許在姑姑的心中堂哥始終是那個被歡樂填滿的少年，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早以不能用母子關係所拉近，或許這個世上已沒有幾個人能走進堂哥內心了。

這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們沒人知道。如果這些事情需要他從男孩成長到男人才能感悟的話，那麼我希望他永遠不能長大，可是我的希望又有能幾分用處呢？

回家的路上，街上的孩子們在追逐中把童年的歡笑傳遍了整條街道。我望著他們回想起曾經的堂哥就被一股壓抑的情愫反覆沖盪。我並不是惋惜自己與堂哥再也達不到從前那樣親近，也不是哀傷那些被生活所壓垮不得不改頭換面的人。我只是遺憾，陽光下，他們的笑臉已不是由衷的快樂而是布滿了生活和命運刻下的裂痕。

可是你沒法抱怨，生活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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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風歷煙雨（fengliyan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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