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傑出的技藝,一點兒意義都傳不出去

動議「做第一流的世界文學作品」時,郝廣才面臨一個問題:經典作品早已出過太多版本,如何能保證自己做出的「大師名作」配得上「大師」這兩個字?

他選擇從兩方面入手:插畫與文字。插畫要與世界上一流的插畫家合作,創作出與文本匹配的插圖;文字要盡量找中文世界裡優秀的書寫者來譯寫。

當這一切做到時,最終成就了台灣格林文化經典的繪本:大師名作系列。之後又有了延續此經典模式的名人傳記系列。目前讀小庫已經陸續引進出版這兩個書系各十二冊。

大師名作的底本是世界一流的文學作品,歐·亨利的《最後一片葉子》、屠格涅夫的《小鵪鶉》、老舍的《馬褲先生》,以及毛姆、愛倫·坡、契訶夫等名家的代表作品,內容包羅萬象,涉及的也是世界各個角落發生的事情。

名人傳記系列是莎士比亞、牛頓、莫扎特、玄奘、高迪、梵·高、蒙台梭利等歷史上各領域傑出人物的傳記,每個人生活的軌跡、領域自然也不同。

那麼在創作時,如何能讓插圖為這些大師的作品加分?

郝廣才為不同的題材和傳主尋找各自適宜的藝術風格和創作技法。因此在大師名作、大師名人系列,能看到水彩、粉彩、彩色鉛筆、素描、蠟筆、紙雕、紙黏土、油畫、拼貼等等不同藝術表現形式。名作來自不同國家,為了貼近原著所描繪的情境,格林文化儘可能從原著者故鄉選擇傑出的插畫師,或者熟悉作品歷史背景、風土人情的繪者,以求最大限度地將故事展現得原汁原味。

這是泰戈爾的《紙牌王國》,此書插畫運用了紙雕,與以紙牌為主角的故事完美契合。創作者李漢文利用沒有紋路的紙做皮膚,經過繪製、裁剪、粘貼、攝影等一系列工作,使一個個紙人站立了起來。不僅讓全書生動立體,如夢似幻,且暗合了光明的結局,對死氣沉沉的種姓制度的突破,對自由的追求與嚮往。

這是義大利小說家皮蘭德婁的名作《寶貝罈子》,邀請的是來自義大利的插畫家伊莎貝拉,她用彩色鉛筆演繹故事,畫面以褐色和橄欖色為主色系,色調明亮、乾爽,她對景物、人物、光和影的細膩描繪,帶給讀者地中海陽光照射下特有的風情。

安娜·博伊法瓦為《美德》創作的水彩畫,畫風素淡優雅,線條細膩柔和。

同是水彩畫法,《小鵪鶉》的繪者阿利娜採用水彩暈染的方式,畫面舒朗透亮、輕柔淡雅、清新妍麗,這個故事也變得更為純凈與美好。

鄭清文的《春雨》由台灣畫家幾米詮釋。幾筆簡單的線條,幾抹淡淡的色彩,就能塑造一個角色、創造一個場景、營造一種氣氛;又能在淡淡的憂愁和懶懶的疏離感中帶來光明暖人的希望。

名人傳記系列中《安妮·弗蘭克:黑夜中的星光》為寫實畫風。

《梵·高:孤獨的天才》的畫風,似乎就像是梵·高在為自己畫自傳。

尚未出版的《賭王費多里哥》取材自西班牙民間故事,比利時女畫家馬林·丹蒂貝斯就採用十七世紀荷蘭畫派靜物畫的畫風;為芥川龍之介的《竹林》,搭配的是日本的浮世繪畫風。為忠於原作,且能展現自己的獨特風格,這套書可謂極盡藝術家之能事。

具體到每一本書,繪者又會從構思版樣、草圖到色稿反覆推敲,以期畫面與作品傳達的情感相符,即每一張圖如何布局,版面如何設計,用哪一種材料詮釋都歷經打磨,最終才變成大家手中的書。

以美國小說家斯托克頓的名篇《美女還是老虎?》為例,小說中公主與一位普通青年墜入愛河,但法律規定平民不準愛上公主,戀情被發現後,國王決定讓青年到競技場選擇打開哪一扇門,兩扇門後分別是一位美女和一隻老虎,青年的選擇意味著他要麼和這位美女結婚,要麼被老虎撕碎。公主既不想看到血腥的場面,又嫉妒門後的美女,但是青年相信公主給自己的指示,公主到底給了什麼暗示?青年又做出了什麼選擇?故事就到這裡戛然而止,留給讀者無盡的想像。

烏克蘭畫家米赫努謝夫利用「舞台劇」的手法展示這個故事。

故事開始,國王登場。繪者把國王拉高在右上角,下面是敬畏他的人民。下一個跨頁,同樣的版面安排,把思考的國王擺在右上角。

人們擠在圍欄前觀看。翻頁過來,國王發現公主和青年的戀情。巧妙運用遠景和人物的配置,形成和前圖重疊相當的對應。

畫面中青年在沉思自己的未來。他站立在下半部,周邊空白,更明顯地將他突出。上方利用飛過的兇猛烏鴉,形成沉重的壓力。下一個跨頁,布局完全相同:青年獨自在畫面下方的中間,往上抬頭,和看熱鬧的群眾目光交會。

青年看見公主的暗示。繪者另外安排了小丑和狗在公主身邊,表達公主內心的複雜。青年開門了,門中以空白來醞釀懸疑。

這些畫作中,擁有工程學和建築學背景的米赫努謝夫緊緊抓住「競技場」這個核心,人物的視角、布局都與此緊密相關。

與米赫努謝夫十分規整精巧的布局不同,羅伯特·英潘在《玄奘:萬里取經路》使用了「照相寫實」表現手法。它更似是一幅長篇敘事詩。於是可以不用去考慮他是否還原了當年的唐朝建築,且看他如何用蒙太奇手法表現玄奘的夢境,以及玄奘西行路上浩瀚壯麗的景觀與曲折離奇的冒險,在色調上,時刻都氤氳著「黃沙」感,讓人沉浸到玄奘的西行之路。

除了插畫上精進的努力,文字也不能放鬆。

大師名作本就沾了大師的光。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老舍等等每一位名家的作品都具有一定的思想深度,他們關注的生活、人性比普通人要廣、要深。這樣的經典擺在讀者面前,本就無法抗拒。

但是也有一定的危險,比如有些作品,會被認為不適宜兒童閱讀。其中高爾斯·華綏的《美德》,就有人好奇,孩子能否讀懂裡面的衝突。故事裡父親對年輕美麗流淚的站街女產生同情,將本用來家庭旅遊的錢替她交了罰金,讓她免受牢獄之苦。這個父親的做法,即使大人也會有不同觀點。

這種文本的複雜性,本就是應該傳遞給兒童的。或許年齡小時,無法理解全部,但是這顆種子一旦種下,在某一刻,他會忽然理解其中蘊含的思考。不過在篇幅上,仍然盡量選擇名家的短篇,題材上不會刻意低幼化。

在文本的譯寫上,名作系列邀請的也全是優秀的寫作者,有些人本就是作家,比如林良——台灣兒童文學之父,林海音——《城南舊事》作者,他們最大化保證了文字在不改變原意的基礎上,保有中文的韻律、美感。讀庫在編輯的過程中,又做了一些改動,除了表達上更加符合大陸習慣外,每一本都會與原著參照,修訂錯誤,為了文字表達上的馴雅,還進行了一些細微的字句調整,開本也有微調。

名人傳記系列,則是郝廣才直接邀請台灣的名家來撰寫,比如《玄奘——萬里取經之路》的作者是著名散文家林清玄,《蘇格拉底——真理的追求者》則是著名學者傅佩榮撰文。他們本身對些名人有所了解,在查閱眾多資料的基礎上,執筆撰寫,既不會走樣,還會增添光彩。

郝廣才曾說:沒有傑出的技藝,其實一點兒意義都傳達不出去。技藝有了,終究要傳出意義。孩子在閱讀這些精湛的文字和一流的畫作時,或許便開啟了一道魔法之門。

本文作者:八月 · 讀庫編輯| 個人訂閱號: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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