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和「古靈精怪」PART 1：兒童也有幽默感嗎？

正因為我們不允許孩子像孩子，所以當孩子長大後，才會想拚命抓住自己錯失的東西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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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文章是關於學齡前兒童的幽默感的，主要分為四個部分（PART1- PART4），每周更新一篇，月底寫完整個系列的主題文章「談談兒童的幽默感」。

Part1：兒童也有幽默感嗎？

Part2：兒童幽默感的價值和成長意義

Part3：兒童幽默感，為何總被成年人大大低估？

Part4：培養兒童的幽默感，我們能做些什麼

本周正是主題文章的第一篇，Part 1：兒童也有幽默感嗎？

話說這世界上有幾大著名的錯覺：

一是錯覺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二是產生「我是不平凡的」這種念頭；

三是認為小孩子真的什麼都不懂。

事實上，兒童和我們一樣，也有他們的喜怒哀樂，也會遇上他們人生中的重大挫折，產生抑鬱和焦慮的情緒。詳情可參考我上一期的文章：

「當你還是孩子時，世界真的好殘酷」——淺談學齡前兒童的抑鬱和焦慮感「當你還是孩子時，世界真的好殘酷」--淺談學齡前兒童的抑鬱和焦慮感(Part1) - 知乎專欄

這一期我們來講一點輕鬆的話題：關於學齡前兒童的幽默感。兒童毫無疑問也具備其獨特的幽默感，然而他們的幽默感，在我們的傳統文化下被大大低估、深深壓抑了。我們的文化讚譽的特質是「少年老成」，一旦遇上「嬉皮笑臉」之類的幽默，是要板起面孔全力誅殺之的。

（配圖說明：來自電影《小飛俠彼得潘》「除了你，所有人都覺得我棒呆了！」）

正因為我們不允許孩子像孩子，所以當孩子長大後，才會想拚命抓住自己錯失的東西不放手。大家常常感慨現在的年輕人永遠長不大，原因大抵也與此有關。

真正被珍惜對待、被父母鼓勵發揮天性的兒童，一定是像史湘雲般天真爛漫、童言無忌的，而非像林黛玉般心事重重、「步步小心」、「時時在意」的。深知自己被愛的孩子，通常充滿兒童的活力與靈氣，敢於展露真實的自我，而且還有著充沛的幽默感。

幽默感這種東西，一向是處於「金字塔塔尖」的；只有滿足了金字塔下層所有的需求（例如吃飽喝足、安全需求和愛的需求）之後才能展露出來。

（配圖說明：心理學家馬斯洛著名的「人性需求層次表」。從下往上依次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愛與歸屬感的需求、自尊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

一旦兒童的生活中出現了重大的危機，或者他們負擔了太重的心事，天性中的幽默感都無法自由流露。比如《紅樓夢》中，曹雪芹描寫寄人籬下的黛玉，就是說她小心翼翼，「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說一句話，生怕被人恥笑了去」。

正是因為如此，兒童天不怕地不怕的幽默感才顯得彌足珍貴。《紐約每日新聞》上曾經刊登這樣一段話：

「人們情願承認自己犯了叛國罪、謀殺罪、縱火罪，裝了假牙，戴了假髮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缺乏幽默感。」

那麼，兒童真的也具備成年人所推崇的幽默感嗎？兒童的幽默感是什麼樣的？

1.n「童言無忌」

兒童的幽默中，最大的特徵就是赤裸裸的直接。兒童並不完全了解成人社會中的傳統、規矩和社會禁忌，所以他們說起話來是最令人哭笑不得的。

讓我們來看《窗邊的小豆豆》中的這樣一個例子：

小豆豆昨天非常掃興，因為媽媽對她說：

「可不能再收聽收音機里的單口相聲啦！」

事情就發生在昨天傍晚。當時，爸爸那個交響樂團的夥伴們為了練習弦樂四重奏，剛好都聚集在小豆豆家的客廳里。媽媽對小豆豆說：拉大提琴的橘常定叔叔給你捎禮物來了，是香蕉！

小豆豆高興極了，因此就講了下面這句話。也就是說，小豆豆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之後，便模仿單口相聲的語調對橘叔叔講了這麼一句：

「媽呀！這傢伙可太難得啦！」

從那以後，要聽單口相聲就只好等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悄悄地聽了。當單口相聲演員表演得非常出色時，小豆豆總是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如果有哪位成年人看到這種情景，他也許會感到奇怪：「怎麼，這麼小的孩子聽了如此難懂的話還會開懷大笑哪！」

不管孩子們顯得多麼幼稚，對於那些真正有趣的東西，他們還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誠如所言，兒童無論年紀再小，還是能欣賞真正的幽默的。從嬰兒時期開始，嬰兒就會向他／她的主要養育者吐舌頭、露出笑臉，並且喜愛和他們玩「Peek-a-boo（『躲貓貓』）」的遊戲。

那麼，我們應該怎樣辨別和欣賞兒童的幽默感呢？

首先我們應該明白，「天真可愛」和「幽默風趣」是不同的。

「天真可愛」是他人看見孩子的言行後產生的主觀感受，在這個評價中，孩子是處於被動狀態的；而幽默則不同，孩子在幽默中佔據了主導的地位。

雖然兩者都能引來大家的笑聲，然而兩者還是有差別的。下面給大家看一個發生在我工作中的真實案例，關於兒童「幽默感」與兒童「天真可愛」特質之間的差別。

我的班上有一個瘦瘦高高的3歲小男孩，名叫湯姆（化名）。他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副調皮又開朗的笑容，說出來的話也常常讓我們捧腹大笑。

當湯姆和父親一起吃冰淇淋時，由於他吃得太慢，冰淇淋會慢慢化成水。每當這個時候，湯姆都會一邊忙著舔，一邊搖頭晃腦的大聲說：

「冰淇淋變成果汁啦！」

「冰淇淋變成牛奶啦！」

由於湯姆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滑稽又惹笑，我們老是拿這件事情打趣他。

以上案例就等同於兒童的「天真可愛」，也能逗人發笑，但和幽默並不相干。

2. 「古靈精怪」：既有情感，又有目的

（配圖說明：小姑娘面前的牌子上寫著「弟弟大甩賣」，而她弟弟面前的牌子上則寫著「原價100美元，現價10美分」）

兒童的幽默，通常具備「既有情感，又有目的」的特徵。他們的幽默背後總是出於一個特定的明確目的，有時候甚至不加掩飾，為聽眾造成了滑稽的效果。

讓我們再繼續看下面這個發生在幼兒園的真實片段：

湯姆特別愛吃芒果和木瓜。平時，他也常常和老師同學們念叨：「我今天在家裡吃了木瓜了」，或者「我爸爸媽媽說周末給我做芒果布丁」，或者「我最喜歡芒果和木瓜，你呢？」……

有一天，我特意帶了一隻巨大的木瓜來到學校：一方面是教小朋友們認識木瓜水果，另一方面是和同事們分享。

當湯姆走進教室，看見那隻大木瓜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發光了。他圍繞著放木瓜的桌子走了幾圈，然後下定決心，走到我面前，一本正經的說：「你知道嗎？分享是一種美德。」

同事們已經笑翻了。我忍住笑，跟他商量好，如果他當天能吃完自己的午餐，他就可以分到一片老師的木瓜作為飯後點心。

湯姆在上述的片段中成功的實現了他的幽默感。他通過提醒我「分享是美德」，達成了自己「想和老師一起吃木瓜」的暗示。這就是兒童幽默中的目的性了。

不得不說，為了做一名合格的吃貨，小朋友還真是很聰明啊！

很遺憾，當天的午餐是湯姆最恨的鷹嘴豆湯。他只草草吃了幾口，就說自己吃飽了。

我提醒他：「湯姆，你最愛的木瓜在等著你呢。你不好好吃飯，就沒有木瓜給你了。」

湯姆皺著眉頭權衡了幾秒種，然後扭過頭，忍痛割愛般的說：

「我一點兒都不喜歡木瓜，我只喜歡吃芒果。唉……」

他一邊說著，一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努力閉著眼不去看餐桌上的木瓜。

大家都笑了。

兒童的幽默，其中所包含的情感是複合性的：既有喜愛，又有嘲弄，有時還有疼愛、同情或祈求。無論包含著什麼樣的情感，幽默本身總是出於一個明確的目的。

真正「有效的愛」，是要比他們本身更了解他們。如果我們善於解讀兒童心理，我們可以從他們的幽默和玩笑中，看出他們正默默在向大人表達一種怎樣的訴求。

可惜，成年人普遍對於兒童的幽默感的認識不足，還常常將兒童的幽默感評價為「真是個童言無忌的小傢伙」。然而兒童天真無邪的「童言無忌」並非全無道理，有時甚至是尖銳得一針見血，只是往往會被成年人以「小孩子不懂事」為由一笑置之，不會被嚴肅對待。

為什麼說兒童的幽默感對於他們的成長很重要呢？「幽默」對於兒童而言，究竟有些什麼樣的價值？讓我們下周繼續討論。敬請期待！

p.s.祝願天下小朋友都珍惜自己「童言無忌」的時光……

（「因為等你長大了，你就再也沒有閒情逸緻，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整天無所事事了(°_°)」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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