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戰爭】居延城外獵天驕：兩次蘇聯英雄兼五號王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指文文化，原標題《紅星下的雄鷹：誰是獲得兩次「蘇聯英雄」稱號、駕駛拉-5戰鬥機擊落敵機數量最多的人？》
1938年9月，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應徵入伍，部隊根據職業專長將他分配到遠東地區一座野戰維修基地工作，但他沒有放棄成為飛行員的願望，最後得到機會進入阿穆爾地區（Amur）的比爾姆斯基軍事航空學校接受訓練。在航校期間，葉夫斯季格涅耶夫表現出色，成績優異，因為技術嫻熟、進步迅速而得到校領導的注意，在1941年畢業後留校任教。葉夫斯季格涅耶夫作為飛行教員度過了衛國戰爭最初一年半的時光，在此期間他訓練了20多名飛行員，積累了超過300小時的飛行經驗。1942年底，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接到調令，前往莫斯科的空軍總參謀部報到，參與測試從美國引進的P-39戰鬥機，這項工作儘管重要，但肯定不符合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心愿，像許多戰鬥機飛行員一樣他渴望在真正的戰場上建功立業。在莫斯科工作期間，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遇到了第240 殲擊航空兵團團長伊格爾· 索爾達堅科少校（Igor Soldatenko），他是一位參加過西班牙內戰的老飛行員，當時正在後方徵集飛行員以補充前線的人員損失， 他的主要選擇對象是之前的航校教員， 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恰好符合他的條件。通過索爾達堅科的幫助，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終於得到了參加戰鬥的許可，於1943年3月17日以中士軍銜成為第240團的一名飛行員，而與他同時報到的還有另一位前教員尼基塔· 闊日杜布，他們後來成為摯友和競爭對手——索爾達堅科將未來蘇聯空軍的第一號和第五號王牌都招致麾下，遺憾的是他沒能看到這個結果，在1943年4月不幸犧牲。
闊日杜布（圖左）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兩人曾經展開過殲敵競賽。圖右為他們兩人的伯樂第240殲擊航空兵團團長索爾達堅科少校，於1943年4月不幸犧牲。
1943年3月19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抵達前線兩天後就首次執行任務，雖然他的飛行經驗和技術水準都要高於剛出校門的年輕飛行員，但像所有初上戰場的新手一樣也出現了誤判高度或降落時忘記放下起落架之類的低級錯誤。在克服了最初的緊張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很快就適應了前線的戰鬥節奏，在空戰中展現出強勁的實力。1943年3月28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迎來了首次空戰勝利，當天他和戰友們升空攔截9架Ju 88，他冒著敵機猛烈的自衛火力逼近到70米距離，準確開火命中了1架Ju 88 的左引擎，這架敵機隨即失控墜毀。接著，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遭到4架Bf 109 的攻擊，他利用盤旋機動佔據了有利的射擊位置，從側面擊中了1架Bf 109，取得了第二個戰果。對於這位未來的頂尖王牌來說，單日雙殺
是一個很不錯的開局，他後來在回憶錄中這樣描述了取得首勝後的感受：「在戰鬥中狂喜不已。」4月12日，就是團長索爾達堅科犧牲的日子，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擊落了1架Bf 110。5月6日，他又擊落Bf 110 和Ju 88 各1架，從而躋身王牌行列，作為一顆新生的空戰明星開始冉冉上升。
1943年7月，第240 團參加了庫爾斯克突出部的激戰，蘇德空軍為爭奪制空權和支援己方地面部隊作戰都全力出擊，展開空前慘烈的鏖戰，正是在庫爾斯克戰場上，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盡情施展了自己的空戰才能，取得了出色的戰績，在7月間總共取得了7次空戰勝利，包括5個個人戰果和2個集體戰果，其中以7月8日的空戰最為精彩，他在此戰中取得了空戰生涯中第一次單日三殺記錄，擊落3架Ju 87。他對這次戰鬥有如下回憶：
「當時我奉命在前線巡邏，在5000 米高度遇到一片濃雲。波羅日尼大尉（Podorozhnij）率領6架戰鬥機在下方，負責攔截敵轟炸機編隊，另外3架戰鬥機在上方，負責攔截可能出現的敵戰鬥機。我們剛剛飛抵前線就發現敵轟炸機正在空襲我軍地面部隊，波羅日尼大尉立即命令展開攻擊，從後方襲擊德軍轟炸機，在第一輪攻擊中波羅日尼就擊落了2架敵機。我緊隨其後，在50 米距離上朝1架敵機開火，並目睹它墜向地面。戰鬥仍在繼續，我又發現了一隊敵機，俯衝下去打散了敵軍編隊，趁亂又擊落了1架敵機，隊形散亂的德軍轟炸機群不得不降低高度，從低空狼狽逃竄。我抓住其中1架，在50 ～ 60 米距離上猛烈開火，這是我當天擊落的第3架敵機。」
在7月9日、13日和16日的戰鬥中，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又先後擊落3架Bf 109，將個人戰果提高到10架，因此被破格提升為第2中隊中隊長，晉陞中尉軍銜。
1943年8月5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空戰中被擊中，腿部被彈片打傷，座機立即起火燃燒並進入無法控制的俯衝，他強忍劇痛打開座艙蓋，拼力躍出座艙，跳傘逃生。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傷勢不容樂觀，尤其是左腳受傷嚴重，在野戰醫院裡，他反覆懇求醫生不要對他實施截肢手術。在住院9 天后，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找個機會溜出醫院，拄著拐杖徒步35 公里回到部隊所在的機場，他寧可在駐地養傷，也不願意冒著失去一隻腳的危險住在醫院。幸運的是，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傷情在一個月後逐漸好轉，儘管他仍然需要藉助拐杖才能行走，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駕機升空執行任務了。1943年9月，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因為在庫爾斯克（Kursk）和別爾哥羅德地區（Belgorod）取得的傑出戰績榮獲紅旗勳章。經過數月的實戰磨練，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戰鬥風格逐漸成形，與很多頂尖王牌一樣，他十分青睞近距離射擊和高速突襲戰術，而且特別注意空戰中的通訊聯絡和指揮協調。
1943年10月，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隨部隊參加了第聶伯河沿岸的戰鬥，斬獲了比庫爾斯克戰役期間更為豐厚的戰果。在10月上旬的兩周時間裡，第240 團以損失3架飛機的代價擊落敵機50架，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是全團表現最搶眼的飛行員，他在9次空戰中擊落敵機12架，其中在10月2日至7日間就取得了10次空戰勝利，包括2次單日三殺和1次單日雙殺，而在同一時期闊日杜布的戰績是6架。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10月2日擊落2架Bf 109 和1架Ju 87，在隨後三天里他又擊落2架Ju 87、1架Bf 109 和1架Fw 190。10月7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率領6架拉-5與27架Ju 87和6架Bf 109展開交戰。他率先沖入德軍編隊，迫使敵機丟棄炸彈撤退，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帶領僚機對轟炸機展開追擊，命令其餘4架拉-5對付護航戰鬥機。他迅速靠近目標，以精準的射擊挨個點名，很快就有3架Ju 87 被擊落，其中2架屬於他本人的戰果。這時，6架Bf 109 從後方逼近，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立即撥桿蹬舵，以一個急轉向佔據敵機正前方的位置，勇猛地發起迎頭攻擊，以熾烈的火力將敵編隊長機擊落，就在敵飛行員跳傘時，飛機凌空爆炸。通過迅捷的反擊，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瞬間瓦解了敵機的攻擊企圖，在這場空戰中蘇軍飛行員總共擊落了5架敵機，他包辦其中3架。在10月下半月，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又取得了3個個人戰果和1架集體戰果。從10月2日到10月29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個人擊落了15架敵機，因此榮獲三級蘇沃洛夫勳章和第二枚紅旗勳章。截至1943年11月19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已經出擊144次，進行空戰53次，擊落敵機23架，合作擊落敵機3架，被上級推薦獲得「蘇聯英雄」稱號。
1944年初，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隨部隊參加了科爾孫- 舍甫琴科戰役，接著在同年春季又投入切爾尼希夫（Chernigov）、烏曼（Uman）和雅西方向的攻勢作戰，其間經歷了高度緊張的戰鬥，同時也進一步提升了戰績。在1944年4月初，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宣稱在基什尼奧夫上空擊落1架Fw 200，但這個戰果沒有得到官方承認。從3月底到4月底，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雅西前線出擊27次，進行空戰13次，擊落敵機7架。在1944年春夏之交的羅馬尼亞前線。第240團的兩大王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和闊日杜布展開了一場殲敵競賽，兩人在一系列交戰中都將個人戰績提高到40架以上。在1944年5月間，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總共取得了5次空戰勝利，擊落3架Bf 109、1架Fw 190和1架Hs 126。1944年6月初，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再創輝煌，從6月1日到6月5日的數日時間裡連續擊落敵機9架，其中包括2次單日三殺和1次單日雙殺，而在同一時期闊日杜布也毫不遜色，在一周內取得了7次空戰勝利，兩人的戰績不相上下，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略微領先。然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持續刷新戰績的同時，自己卻長期忍受著胃潰瘍的折磨，到1944年6月底病情已經相當嚴重，團部軍醫強烈要求他前往後方治療，一直遭到他的回絕，最後由於團長下達了強硬的命令，他才不情願地進入莫斯科空軍中央醫院休養。截至此時，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已經出擊227次，在空戰中擊落敵機46架，合作擊落3架，在當時整個蘇聯空軍中戰績僅次於未來的二號王牌波克雷什金和三號王牌古拉耶夫。同時，作為中隊長，葉夫斯季格涅耶夫也是十分稱職的，從1943年7月到1944年8月，由他率領的中隊累計出擊1370架次，進行空戰97次，擊落敵機71架。
1944年春季，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某次出擊歸來後，向前迎接他的戰友闊日杜布示意擊落了2架敵機，當時這兩位頂尖王牌之間正在展開殲敵競賽。
1944年8月2日，正在醫院養病的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得知自己已經被授予「蘇聯英雄」稱號，此時距離他首次獲得推薦已經過去了近九個月了，按照1943年之後確立的授勛標準，擊落15架敵機就可以被推薦獲得「蘇聯英雄」稱號，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此時的戰績已經足以獲得三次最高榮譽，實際上就在他接受這一殊榮後不久，上級就遞交了第二次推薦他獲得「蘇聯英雄」的報告。8月29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從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加里寧手中接過了金星獎章，次日他第二次逃離了醫院，搭乘一架運輸機返回雅西前線，找遍了好幾座野戰機場後終於回到部隊，此時第240 團因為戰功卓著而榮獲「近衛軍」稱號，番號改為近衛第178殲擊航空兵團。
歸隊的葉夫斯季格涅耶夫被任命為團領航主任，晉陞大尉軍銜，讓他感到有些不快的是，他現在已經成為團里刻意保護的對象，只有得到團長的批准才能升空作戰。此時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好友闊日杜布已經被調往近衛第176殲擊航空兵團，後者先前駕駛的由集體農莊工人科涅夫捐贈的拉-5戰鬥機則被移交給葉夫斯季格涅耶夫使用，因為它的捐贈者要求「必須交給最優秀的飛行員」駕駛。在隨後的作戰中，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駕駛「科涅夫」號戰機先後取得了6次空戰勝利，其中最後一個戰果是在1945年2月17日取得的，那是一次令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印象深刻的戰鬥，當時一架Fw 190與他的拉-5通過相向對沖的方式決出勝負，Fw190 正面擁有4門機炮和2挺機槍的強大火力，而拉-5的火力僅為2門機炮，差距明顯，儘管如此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還是戰勝了對手，但贏得非常驚險，他的座機被擊中3發炮彈，1發擊穿了主翼和尾翼，另外2發幾乎擦著他的腳底擊中了機身下部，打壞了右起落架。最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憑藉高超的技術駕駛這架獨腳戰鬥機在布滿積雪的機場上，完成了生平最危險的一次降落。
1945年2月23日，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圖批准授予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第二次「蘇聯英雄」稱號，以表彰他自參戰以來在對德空戰中取得的卓越戰績。就在此前不久，葉夫斯季格涅耶夫還被團里授予「空中無線電能手」稱號，因為他是全團最早掌握並熟練運用新型無線電設備的飛行員。早在1944年夏末，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就通過無線電與地面指揮所建立了有效的聯絡機制，率領自己的中隊在地面引導下展開卓有成效的作戰，通過這一方法先後擊落了20架敵機，其中最典型的一次是成功發現了12架Fw 190，並在突襲中擊落其中3架。1945年3月26日，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率領4架拉-5 在布達佩斯（Budapest）上空巡邏，突然從遠處的天際線上顯現出18架Fw 190 的身影，他立即帶隊展開突襲，在戰鬥中咬住其中1架Fw 190，通過一個長連射將目標準確擊落，取得了參戰27個月以來的第56次空戰勝利，這也是他在戰爭中取得的最後一個空戰戰果。不久，葉夫斯季格涅耶夫被提升為副團長，晉陞少校軍銜。
到戰爭結束時，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已經出擊296次，進行空戰120次（也有資料顯示出擊次數為283次，空戰次數為113次），擊落敵機53架，合作擊落3架，另有一個戰果未得到確認，是近衛第178 殲擊航空兵團的頭號王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個人戰果包括16架Bf 109、14架Fw 190、2架Bf 110、13架Ju 87、3架Ju 88、2架Ju52、1架Hs 126、1架Hs 129 和1架Fw 189。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曾經指揮的中隊到戰爭結束時已經取得了140個空戰戰果。值得注意的，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在整場戰爭中都以拉-5戰鬥機作為座機，他先後駕駛過5架拉-5，主要是拉-5FN型，他駕駛該型戰鬥機取得了36次空戰勝利，是衛國戰爭期間使用拉-5戰鬥機擊落敵機數量最多的蘇軍飛行員，也是在闊日杜布之後駕駛拉沃奇金系列戰鬥機擊落敵機數量排第二位的蘇軍飛行員。除了這兩位超級王牌之外，蘇聯空軍戰績排名前五位的飛行員中有三位都是以P-39為主要作戰機型。在戰爭剛結束時，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上級就推薦他第三次獲得「蘇聯英雄」稱號，從團、師、軍直至集團軍的各級指揮員，包括空軍第5集團軍司令員戈留諾夫上將（Goryunov）在內，都在這份推薦報告上簽名同意，但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最終沒有批准，不過這絲毫不影響葉夫斯季格涅耶夫作為衛國戰爭期間蘇聯最優秀戰鬥機王牌的崇高地位。
戰後，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繼續在蘇聯空軍中服役，在1940年代末期曾任某航空兵團團長，後來接受了高級空戰戰術指揮培訓，1955年畢業於空軍學院，之後被派往吉爾吉斯加盟共和國的飛行學校擔任領導職務。1960年，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畢業於總參軍事學院，之後歷任北高加索軍區空軍作戰部長、空軍第73集團軍副司令員、北高加索軍區空軍參謀長、北高加索軍區空軍第一副司令員等職，於1966年晉陞少將軍銜，後於1972年10月轉入預備役。晚年的葉夫斯季格涅耶夫定居莫斯科，曾撰寫過一本回憶錄。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健康狀況一直不是很好，甚至從戰前開始就飽受病痛的折磨，在一生中曾接受過13次外科手術，他後來對妻子打趣說：「我之所以要如此承受痛苦，可能是我打下了太多的飛機。」葉夫斯季格涅耶夫於1996年8月29日去世。
下圖是葉夫斯季格涅耶夫的紀念胸像，豎立在庫爾乾的一座紀念公園內，這是他作為「蘇聯英雄」享有的特殊榮譽。
《紅星下的雄鷹：二戰時期蘇聯海空軍戰鬥機王牌縱覽1939-1945》卷1目錄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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