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基督者》：最初的性與性別

反基督者

有部電影，叫《反基督者》，驚悚情色片，全裸鏡頭不少，很是少兒不宜。

曾獲得過62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影片和最佳女演員獎。

名字本身就很有宗教意味，導演也費盡心思設置了許多明示暗喻。

但不論如何包裝，電影探討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女人的性慾到底是善的天性，還是惡的源泉？

先說說故事梗概：

一家三口，孩子很小，大概四五歲吧，母親帶著孩子去一個叫伊度的森林小屋度假，順便將自己搜集而來的資料帶過去研究，為論文做準備。

這些資料與中世紀一段黑暗的歷史有關。那時候的基督教徒認為人本是永生的，但自從夏娃偷吃了禁果，產生情慾勾引亞當之後，永恆的神性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原罪的生育循環。

因此，他們將女人視為撒旦的象徵，有著惡魔的靈魂，用各種殘忍的手段對女人進行屠殺：活埋，弔死，焚燒......

同樣身為女人，可想而知我們的女主有多麼憤怒。什麼都沒錯，就因為生而女人就得去死，這是多麼荒謬！

而且在現實生活中，依然可以體會到女人的不自主性，不被尊重性。

男人可以坐在客廳閑適地看報紙喝咖啡，女人只能在廚房裡當廚娘；

男人有慾望是正常，女人有慾望是淫蕩；

男人參加聚會樂翻天，女人洗衣掃地帶孩子；

男人自以為理性，什麼都對，女人是只會流眼淚的小寵物；

男人一時激情，女人就要十月懷胎......

不公平，一切都太不公平。這樣的對應聯想，開始扭曲女主的心理，使他萌發強烈的抗爭和破壞意識，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極端舉動。

影片開始，就是夫妻二人在交媾，而女主眼睜睜地看著孩子爬上窗檯，摔下樓而死，卻選擇漠視——既然男人是上帝，女人是撒旦的化身，那我生下來的這個「上帝之子」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女主開始享受性慾，而且索求無度——你們都說女人的性慾是原罪，我偏要將原罪進行到底。

以至於後來將丈夫的腿固定上石磨（異教徒對待耶穌的方式），讓他行動不便，丈夫逃進樹洞後，又打算將他活埋等等這些，都是反宗教上的「復仇」。

但她並非全然是惡的。孩子摔死之後，她幾度崩潰，陷入深重的自責中，無法接受事實；傷害丈夫之後，又將他救回來。

善的本能和惡的覺醒來回交替，主宰她的心性，如精神分裂。

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對和錯，最後萬念俱灰之際，得出一個結論：自己沒有存在的意義。

正應了那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性與性別

性和性別自古以來一直是爭論不休的話題。基督教中的慾望之源是蘋果，而在佛教中，慾望的來源也跟吃有關係。

佛教認為，地球形成之時，光音天人化身而來，他們的身體很微妙，自帶光明，可飛行，沒有衣食住行的需要，壽命也極長（少說也可以活幾萬歲，然後自然死亡，相比於人類，可說是「永生」），無男女區別，但無意吃了地上的食物，慢慢產生了對食物的貪求和佔用欲，身體變得粗重有形，有些形態美妙，有些形態醜陋，人與人之間便產生情感，或眷戀，或厭惡等等情緒滋生。

因為情感，性別特徵開始發生變化，產生男根女根，和合交樂，孕育胞胎；又因為羞恥心趨勢，建立房舍，有了家庭的觀念。

然後有了私有制，有了偷盜淫殺（這裡的淫是指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有了部落，社會，國家......一步一步下來，人的壽命也慢慢縮短，從幾萬年到一百年，從無衰老到有衰老，從只有自然死亡到多橫死夭折，從無病而終到疾病如家常便飯......

從上面的敘述可以發現，佛教和基督教有類似的觀點：人最初是具有神性的，是一群快樂無憂的光精靈。但並非真的永生，只是因為修過禪定的業，有了長壽的特質，還是會死。

不同的是，在佛教的世界觀中，最初的人不是由誰創造，也不止亞當夏娃兩個人，而是一群光音天人自願而來。這是根本上的不同；

他們神性的消失不是因為被蛇引誘吃禁果，而是因為好奇吃地上的食物，進而產生貪念；

人是先有愛欲，才有性別的產生。也就是說，這幫天人在還沒有性器官時，在還不能行淫時，相互之間就已經有了微妙的情感。

因此，女人誘惑了男人，才使人類有了原罪的說法在佛陀的教法里，是不成立的。

心與物

可能有人會疑惑：既然說情感能化為身體上的變化，那有些性別倒錯的人，想從男變女，從女變男，為什麼不能如願？

因為光音天屬於色界，其天人都是通過持戒和修定而生，貪嗔痴薄弱，福德和智慧超於常人，即便是變為人，福報仍在。所以凡有所心，多能遂願。

人不一樣，欲染太多，愚痴太盛，割裂了心物的關係，遮蔽了心的妙用。所以並不能很快生物相或轉物相。

但依然可以，只是時間十分漫長，並以種類的形式慢慢改變，這樣的心物關係，在科學上被稱為......

結語

電影《反基督者》中的母親，雖然知道女性被歧視對待是不對的，但她不知道什麼是對的，只是本能朝相反的方向抗爭，從而陷入另一個極端，在愛恨交織中徹底迷失心性。而男主則過於理智，一味從心理學的角度去看待女人的問題，無法解答她更深層次的疑惑。這也是導致悲劇產生的原因之一。

什麼疑惑？有關「存在」，有關「生死」，有關「意義」。無論一生當中是善，還是惡，有信仰還是無信仰，最終都繞不開這三個問題。

註：本文首發自公眾號：火爺的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