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保護我們不受世俗的浸染 | 也感《中國詩詞大會》

突然間，身邊的很多人都在談論詩詞，很多個早已不讀詩的人，也開始談論起什麼「詩心」「詩意」來了。

卻原來，是因了一檔名叫《中國詩詞大會》的節目。

好奇大家在討論些什麼，便也去瞄了幾眼，跟著節目做了幾道題，回顧了幾句詩。

說句實話，作為一個還有那麼些擅長背詩的人，對於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褒揚，我還是有那麼幾分不以為意的。畢竟，說白了，這不是一個作詩大賽，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背詩大賽罷了。由選手們口中吐出的那些詩句，沒有九成，至少也有八成曾出現在我們的語文課本里。

那為什麼，大部分人，都把這些詩詞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作為一個背詩小能手，中學那會兒就曾有同學問過我：你是怎麼記住了那麼多詩詞的？我說：我背的詩大部分都是以前學過背過的呀。同學感慨說，她也感覺這些詩以前學過，可她都不記得了。

對大多數人來說，我們背過的詩詞，和我們記過的數學公式化學方程式別無二樣，都在高考結束的那一刻，便還給我們的課本和老師了。不過我相信每個人的記憶力都有側重點，有人過臉不忘，有人過數字不忘，而我，就是那個記詩詞特彆強的。

這很大原因，與我從小背詩有關吧。

從我記事起，外公便教我讀詩文了。三四歲連話都說不全的時候，外公就開始教我念《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唐詩三百首》。外公還將這些文字用蠅頭小楷抄起來，貼在家門上，牆壁上，方便我時刻朗讀背誦。

外公教我念詩跟別人不一樣，一般人都是從簡單的開始，外公一上來就是《長恨歌》《琵琶行》。

不知道是我小時候記性好，還是外公用了什麼獨門手法，反正我雖然不認識字，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但跟著哇啦哇啦念一通，也就能哇啦哇啦地背下來。

不得不說，被逼著念詩背誦的兒時很痛苦，別人家小孩都在外面瘋跑，只有我天天在家背什麼「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但後來的我，特別感謝童年時候的這一段經歷。

上學以後，背詩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兒。

四五歲時候背會的《長恨歌》《琵琶行》都不記得了，但當我重新讀起這些詩，理解詩詞含義之後，有似曾相識之感，很快便再次印刻在了腦海里。

雖然明白了什麼叫做「漢皇重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我真正開始喜歡上了詩詞里的世界，從「青楓浦上不勝愁」到「人生長恨水長東」，我開始沉浸在了這樣的世界裡。說不出哪裡好，但就覺得很有味道。總感覺古人已將這世間萬事萬物萬種情感，皆用寥寥數字，便已表達清晰。無論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願景，何如當初不相識的感懷，還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糾結，羅帶同心結未成的遺憾，便縱有千種風情，都已悉數讓古人說盡。

以前閑來無事，就會在淘回來的好看的本子上抄詩詞，從《詩經》到《飲水詞》，從蘇東坡到李煜。

我也很喜歡在一個人回家的路上，背一首長詩打發時間。我記住的詩詞很少忘記，說起上句自然而然就能想起下句，如條件反射一般，從來不會搭配錯。

我也無論何時何地，會不自覺地從腦海里跳出幾句詩。

在西安上學霧霾的時候，會想到「不見長安見塵霧」；在武侯祠里能背幾句「丞相祠堂何處尋」；來深圳的時候惦記著「日啖荔枝三百顆」；想家的時候安慰自己「我心安處是故鄉」…

有時候自顧自開始念詩，身邊朋友總如遇見魔怔一般望著我。久而久之，他們倒也習慣了。

然而讀了這許多詩詞，背了這許多詩詞，究竟有甚好處，卻也是難說得很。

關於這愛詩讀詩的一點好處，最高讚美大約就是蘇軾的那一言了：「腹有詩書氣自華」。我由衷地喜歡著這七個字，也由衷地相信：腹有詩書，是這世間最美好的護膚品和化妝品。

高中的時候有陣子看安意如的書，見她把兩句不相干的詩串在一起：「愛君筆底有煙霞，腹有詩書氣自華」。一時驚詫，不覺沉入詩中，開始做起少女夢來。不知哪一天，也能有一位翩翩少年立於我跟前，他窺見我心底情事，也欣賞我筆底才思。他能同我說：愛君筆底有煙霞，腹有詩書氣自華。

不過相比於此，另有一句話更戳我心扉。是我一舊友贈予我的，他說：詩詞保護我們不受世俗浸染。

讀了這麼多年詩詞，自以為自己還有幾分詩意，幾分文人情懷。對這世間事也有幾分淡泊，對名來利往也有幾分耐力。雖做不到寵辱不驚，卻也能有幾分去留無意。雖然不能明確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卻也清楚地明了自己不要什麼。

不求聞達於世，但求無愧於心。

所以，無論這詩詞大會是吟詩也好，誦詩也好，作詩也好，能讓更多的人關注詩詞或是有幸喜愛上詩詞，都是一件喜聞樂見之事。

希望每個把「詩和遠方」掛在嘴邊的人，都能真真切切地記住一些詩。

大學讀的是中文系，從先秦兩漢到元明清，詩詞甚多，背誦篇目不少。那時候老師要求我們背誦《離騷》，抄錄《古詩十九首》，再用小楷抄寫唐詩宋詞等等，我們紛紛叫苦不迭，成日里琢磨著偷工減料。

畢業後，不當老師，告別了語文課本，平日里也不大與詩文打交道，很多詩文，我竟也生疏了。有心重拾，缺少了幾分力。

也是身邊少了能吟詩能玩文字遊戲的朋友，一個人總少了些樂趣。

偶爾翻出些詩詞讀讀，聊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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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我們都有我們的詩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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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發於公號：白米粥 詩詞保護我們不受世俗的浸染 | 也感《中國詩詞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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