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目光

01-27

昨天晚上跟一個學生聊天，她說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考試成績讓語文老師不滿意，被罵慘了，到現在都不敢問老師問題：「她的眼神太犀利，就像一把鋥亮的鋼刀，讓我經常記到。」

這是一個特別有趣的比喻，我一下子就記住了。忽然想起來去年一月份接受採訪的時候，主持人說感覺老師看起來氣質都很端莊，他這話說得很含蓄，其實更直接的說法應該是：感覺老師看起來都很兇悍。

前年暑假在重慶吃自助火鍋，有兩個熊孩子在店裡跑來跑去亂放菜碟，給其他客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四夕醬當時對那兩個孩子說：「小朋友不要鬧！」

那兩個孩子停下來，看了他一眼，繼續嘻嘻哈哈，完全把他的話當成了空氣。

過了一會兒我去拿菜，兩個熊孩子還在那裡搗亂，我就看著他們，說：「小朋友！」

兩個孩子一下子就老實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也沒有搗亂過。

我覺得我只是很普通地招呼了他們一聲，效果拔群。

幾年前還有過類似的事情。

我和同事去一家水吧吃傣味，當時進的是雅間，點了菜之後聊得很開心。正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是服務員來上菜。

我的同事下意識地坐直了，收斂了笑容，說：「進來。」

那個服務員端著東西進來的時候一改之前的輕鬆隨意，表情恭恭敬敬，就跟學生交作業似的輕輕放在我們面前。

我這個同事是個班主任。

如果翻一翻老師們的相冊，會發現大多數的老師即使笑起來也帶著一股子威嚴。我研究了很久，最後醒悟：因為他們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如果你用手擋住老師們臉的下半部分，會發現他的眼睛基本上沒笑。

那雙眼睛裡裝著很多東西：遲到早退考勤、上課紀律監察、考試作弊監督、打架鬥毆預防、危機事件干預、作業完成情況……

好不容易有一個眼睛笑得彎彎的老師，一般會得一個外號：「笑面虎。」

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

老師的目光，像是句子後面的感嘆號，把一切語言都加工成了另一種味道。

很多時候，如果學生的朋友問學生：「最近怎麼樣？」

他會說：「挺好的，沒啥。」

如果老師問他：「最近怎麼樣？」

他的表情頓時苦大仇深，低著頭，不再和老師視線接觸，一副靜待暴風雨來臨的表情。

又或者：「我最近沒什麼啊，也沒有遲到，上課也聽講了，作業也交了……」

所以，同學們要不怕老師，最好的辦法，也許是不去看這個老師的眼睛。對話過程中，多看看他的鼻子嘴巴。

反正位置差不多，他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