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殺人狂(下篇)

上篇傳送門:知乎專欄

八、

「下次再見。」

周天向計程車里的安佳揮手,安佳也隔著玻璃揮了揮手,她勉強的露出了笑容,蒼白的臉上,薄唇輕輕抿起,讓周天看得呆了一下,真是個天使一般的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了何有財這個人渣,周天嘆了口氣。

在答應了幫她找何有財後,周天終於送走了安佳,他望著逐漸遠去的計程車,心裡有一種失落感,可能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周天沒有惆悵太久,他上樓,回到了出租屋裡。

他趕緊跑到廚房,吊在空中的眼鏡男,已經徹底死透了,直到現在,周天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有一個名單,何有財在上面。

周天沒有把他放下來,直接在空中,開始摸他的口袋,從他身上,周天搜到了一把匕首,兩個竊聽器,還有一個門鑰匙。

應該就是對面那個房間里的鑰匙吧,不知道裡面還有沒有什麼關於他的證據。

周天想了想,撿起地上的手槍,裝進懷裡,戴上帽子,再次出了門。

他準備去這個人的房間看看。

只是他沒發現,他把手機忘到了家裡的桌子上。

下樓,上樓,他來到了那扇門前,用鑰匙試了一下,輕輕鬆鬆的開了。

他要進門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仔細看門口的地上,終於,他看見了,門口系著一根細微到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線。

這應該是陷阱吧,他把腿太高,慢慢地跨了過去。

周天進門後,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居室,桌子上有一個銀箱子,旁邊放著一台電腦,屏幕還沒有熄滅,周天把門關上,走了過去。

他心臟像是被猛捶了一下,屏幕上,正是滿身是血,站在窗前的他。

旁邊還放了同一張放大的照片,周天顫抖著手,把電腦里的照片全刪掉,他查了很久,終於把這些證據全都刪除乾淨了。

正當他刪除的時候,右下角彈出了一個視頻新聞。

標題叫「xxxx公交車殺人案」,周天想起來昨天,碰到的那輛公交車,心裡一驚,就點開了。

剛點開,還在播放著廣告。

這時候,門忽然響了,好像有一個人正在拿著鑰匙開門。

下一秒,門開了,周天直接舉起槍,對準著進來的人。

周天臉上滿是驚駭,來人也很驚訝,因為這個人,正是昨天那個公交車司機!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周天問。

司機剛想說他們慣例的借口,那個視頻新聞的廣告結束了。

「昨天晚上我市發生了一起公交車謀殺案,一名司機失蹤,下落不明,還有五名乘客在公交車上身亡,據警方透露,這五名乘客來自不同的地方,但他們的名字,都在兩個月前震驚全國的死亡名單出現過,警方懷疑是某國際組織潛入了我市附近,市民們最近……」

房間里陷入了謎一般的安靜。

周天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滑了下來,他試探的問:「說的是你們?」

司機苦笑著點了點頭。

「何有財也在你們那個什麼名單里?」周天問。

司機繼續點頭。

周天咽了下口水,他說:「何有財已經被我殺了。」

一聽見這句話,司機眼中的凶光一閃而逝,快到周天都沒有看清。

周天繼續道:「我不關心你們這什麼組織,什麼名單,我們本來就沒關係,以後不準找我的事情!」他眼睛赤紅,有些歇斯底里。

「我……」司機剛說出一個字,就被周天打斷了。

「你們要是敢來找我麻煩,我發誓!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周天咬牙切齒,其實他心裡虛得不行。

說完這一大段話,周天的情緒好像回復了一些,他說:「我不想殺你的,你現在身上有錢嗎,回答有或者沒有,多說一個字我立馬開槍!」

司機只好老老實實說:「有。」

「有一千塊嗎?」

「有。」

「把錢包掏出來,從地上滑過來!」周天說。

司機慢慢地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從地上滑過去。

周天拿起來,往裡面看了看,絕對不少於一千塊,還有一部分美元。

他舒了了口氣,不過他拿槍的手沒有一點鬆懈,繼續道:「現在慢慢進來,不許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走到牆邊,面對著牆壁,跪下來,抱住頭。」

司機的槍在懷裡,只要他做出一點多餘的動作,他知道周天一定會開槍,只好聽話照做。

見司機跪在牆角了,周天用槍指著他,慢慢的退到門口,然後跨過那根細線,出了房間。

剛一出房間,他就跑起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周天沒走電梯,他直接從樓梯跑了下去,出門後攔了輛計程車,讓他開往火車站。

他準備買張票,他要回老家,回到父親身邊。

樓上,跪在地上的司機慢慢站起來,他走到窗戶前面,用寒徹骨髓的眼神,盯著逐漸遠去的計程車。

二十分鐘後,他出現在周天的出租屋裡,手裡拿了個細細的鐵絲。

他一進門,就被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刺激的捂住鼻子,接著他走進廚房,看到了還在吊在那裡、臉色青黑的眼鏡男。

司機的拳頭猛地攥緊了。

他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一下情緒,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眼鏡男放下來。

接著,他走出廚房,想找到更多的線索。

這時候,他聽到持續的嗡聲,他一看,是桌子上周天的手機。

司機走過去,原來是有人在給周天打電話,他慢悠悠地拿起來,屏幕上赫然寫著「周建國」三個大字。

九、

一輛火車自東往西賓士,其中一個窗戶里,一個男人正愣愣望著外面的田野。

他上車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帶,也不好藉手機給父親打電話,他準備給父親一個驚喜。

坐在火車上,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望著綠油油的田野,碧藍的天空,那座城市在他的身後越拋越遠,拋去的還有令人窒息的壓力,債務,鮮血,死亡……他打開窗戶,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周天閉上眼睛,感受著迎面吹過的風,悠悠地睡著了。

夢裡,他回到了小時候。

他見到了已經兩年沒見過的父親,父親的頭髮還很黑,不像現在這樣已經斑白。

這是一個下午,他坐在自家的庭院里,那顆樹蔭下,寫著作業。

父親推著自行車,走進了庭院,他停好自行車後,沒有和往常一樣,直接走進屋裡開始做飯,而是走到小周天的背後,靜靜地看他寫作業。

風輕輕吹,小周天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卷子,快要被風吹落在地上。

這時候,一隻大手伸了出來,按住快要掉下去的卷子,小周天注意到了父親,抬頭望著他開心地笑了。

父親也笑了,他慢慢從背後拿出一個小玻璃罐,放到小周天的面前。

小周天一看,驚喜的叫道,蜻蜓!

他記得以前有一次,父親一邊給他洗腳一邊給他講故事,有一篇是關於蜻蜓的,小周天聽完後,低頭望著父親,說他也想擁有一隻蜻蜓。

父親當時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他輕輕把水撩到小周天的腳背上,繼續給他洗。

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裡。

小周天扶著頭望著蜻蜓,望了很久,父親就站在旁邊陪著他。

忽然,小周天皺著眉頭說,爹爹,它好像有些不太開心。

父親笑著說,蜻蜓有翅膀,它是屬於藍天的生命,在一個罐子里當然不會開心了。

可我想讓它開心,怎麼辦?

那就把罐子打開,讓它回到本來該待的地方。

小周天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堅定地點了點頭,他扭開蓋子,讓蜻蜓飛了出去。

蜻蜓慢慢的飛出罐子,越飛越高,在風裡越飛越高。

父子倆就這樣在庭院里抬頭望著它,飛出了窄小的罐子,飛向了藍天,飛向了自己的家。

周天睜開眼,外面的田野已經變成了城市,他拭去了眼角的淚,抽了下鼻子,準備下車。

他家是在城郊,下車後,周天打了輛計程車,計程車把他送到了離家不遠的路邊,就停下了,剩下的路不太好走,他要走路去。

離家越近,他心裡就越有一種複雜的感覺,有怯意,有喜悅,有激動……最重要的是,有一種真正回家的感覺。

遠遠地,他看到了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庭院。

他越走越快,甚至想跑起來,他已經離家太久,無數次在無眠的夜裡,因為想家,想父親,在被窩裡痛哭,終於,終於回來了。

周天走到庭院前,輕輕一推門,門就開了。

他臉色一變,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走進庭院後,看到樹下倒著的老式自行車,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走到門口,門是半掩著,裡面黑漆漆的,彷彿有一隻吃人的凶獸在裡面潛伏著。

周天深吸了一口氣,從背包里拿出眼鏡男的手槍,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裡,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越來越恐懼。

忽然,他聽到了門後有動靜,周天剛轉過頭,就看見一道刀光。

就像是天生就有的本能,他想都沒想一下,閉眼直挺挺地後仰倒下,周天感覺到臉上一痛,應該只是割破了層皮,還不危及性命。

他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了數刀,才找到機會爬起來。

是一個拿軍刺的男人,周天下意識的就舉起槍,男人竟然絲毫不為所動,舉著軍刺沖向周天。

一聲槍響,男人手臂中了一槍。

又是一槍,男人跪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周天一腳踹上去,把他踹到牆上,按住男人拿軍刺的手,頂著手臂開了一槍。

一聲清脆的響聲,軍刺掉到了地上。

周天這時候已經來不及想太多了,掐著脖子把他按在牆上,槍口狠狠地頂著男人的額頭,大聲吼道:「我爹呢!」

他臉上有一道傷,是從額頭,經過眼皮,一直到臉頰上,還在流血,顯得非常恐怖猙獰。

男人不但沒有告訴他,還放肆地笑了,一邊狂笑一邊咬牙切齒著說:「你殺了眼鏡,組織不會放過你的!」

周天死死盯著男人,他已經接近暴走了,甚至男人都能聽到他牙齒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槍口移到男人的眼皮上,閉上眼睛。

砰!

周天去開燈,發現斷電了,開關沒有一點用,他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一根蠟燭,點上後急匆匆地奔向父親的卧室。

他推開門後,父親垂著頭坐在正對著門的太師椅上。

周天顫抖著走到父親身前,把蠟燭慢慢停在父親的臉前,他的面色如常,安詳地閉著眼睛,只是從胸口一直到腹部,有十多道刀口,鮮血從裡面流出來,在地面上已經聚成了一攤。

蠟燭掉在地上。

周天撲通一聲跪在鮮血上,仰頭朝天,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地上的蠟燭沒有滅,搖曳的火苗把周天的影子映在牆上,因為火苗已經忽明忽滅了,所以讓周天的影子不是很穩定,不斷變化著。

猛看上去,有點像古老的神話里,描寫魔鬼誕生的壁畫。

十、

兩個星期後。

警察局的大院里,兩隊的穿著特警服的警察整整齊齊地站著,後面的是一輛輛警車,閃著警車特有的警燈。

站在最上面的,是一個中年警官,他望了望這群年輕人。

剛才局長在台上講了一大堆大道理,什麼國家,什麼人民,什麼使命之類的,他不太喜歡說這種話。

在無數下屬面前,他拿出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望著年輕人們,聲音沉穩,他說:「活著回來。」

說完,他把手裡的煙扔到地上踩滅,用最大的聲音吼:「出發!」

下面的特警們齊刷刷地舉起手敬禮,警官也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特警們轉身,上了車,不到幾分鐘,大院就空了。

幾個清潔工走出來,開始掃地。

半個小時後。

組織的外圍,多了幾具特警的屍體,一個年輕男人靠在一旁,無聊的修著指甲。

「就這幾個人找到這裡,不是找死嗎?」他笑著說,眉清目秀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剛才殺掉幾名警察的殺神。

「你說說,我們做的這些事情,只是殺了一些壞到骨子裡的人而已,替他們執行公道,為什麼非要這樣呢?」他自言自語。

忽然,他感覺有些不對勁,那邊的約翰怎麼這麼久都沒和他說話了。

年輕男人拿出一把手槍,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這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恐怖的景象。

歐洲人血統的約翰,瞪大著眼睛,盯著他看,他慢慢往下看,約翰的脖子上有一把匕首,他是被這把匕首插住喉嚨,硬生生釘在牆上的。

「誰……」年輕男人還沒吃驚完,就感覺到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接著,喉嚨一痛,他感覺那裡在漏風,他張嘴想說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年輕男人捂住喉嚨倒在了地上,他張大嘴想呼吸,但是空氣全從喉嚨的破口中漏了出去,根本進不到肺里。

他身後,是一個帶著兜帽的陌生男人,看著地上的掙扎的年輕男人,他慢慢扭過頭,望向組織的方向。是一張普通的臉,只是有一道從額頭,割過眼皮一直到臉頰的刀疤,看起來有些詭異。

男人拿出一張絲巾,擦了擦刀上的鮮血,又從約翰的喉嚨上,拔出那把匕首。

接著,他穩步往裡面走,如果有人觀察的仔細的話,會發現他走路根本不會發出一點聲音,接著他走到陰影處。

身上的衣服,恰到好處的讓他融入了黑暗中。

一個小時後。

組織里已經屍橫遍野,男人慢悠悠跨過屍體,還有最後一個房間。

他推開門,發現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一個老闆椅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規整的西裝,背對著門坐著。

兩旁是兩名精銳的殺手,拿著槍緊緊對準著進來的兜帽男人。

「你來了。」

背對著門口的男人說,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和之前的公交車司機很像。

「殺你之前,我有些話想和你講。」他說,像是對後面的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很多人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殺名單上的人。」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比如說,公交車上的那五個人,還有你殺的何有財。」

「王安,某醫院的主治醫師,戀童癖,姦殺過十名以上的幼女,因處理手段高超,沒有人發現他的犯罪行為,當然,除了我們。」

「劉四年,律師,連環殺人犯,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西北的無人區里混,開了一間招待所,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就殺人劫財,後來拿著多年積累的不義之金,考了個律師證,後又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無人知曉,除了我們。」

「魏姜山,計程車司機,強姦過多名搭車的女大學生,無人知曉,除了我們。」

「陳百歲,創業公司老闆,因為公司規模逐漸增大,為了利益,殺了從小到大的兄弟,也是他的合伙人,後來又雇殺手,去追殺他的妻兒,無人知曉,除了我們。」

「李馬,農民,盜墓賊,曾在父親把古董送上來,自己還沒有上來的時候,就把坑埋住了,讓他爹在墓里慘死,無人知曉,除了我們。」

「何有財……」男人輕笑了一下,繼續說:「有殺妻癖,他娶過四任老婆,每結婚到第三年,就會把他妻子殺掉,偽裝成意外事故,你殺他的時候,離他和現任結婚三年,只剩下一個月,無人知曉,除了我們。」

「既然世間無公道……」他慢慢轉過來,盯著兜帽男人,他說:「那我們就是公道!」

「真可惜啊,本來我們是同一戰線的,甚至有可能讓你加入我們組織的……」他臉上全是惋惜,是真的打心底的可惜。

「只是你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不,應該是從你殺了眼鏡開始,就無可挽回了。」

說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問道:「其實我查過你的資料,一直疑惑,為什麼三個星期前,你還是個普通的公司白領,才過去這麼短的時間,你就毫不費力的屠殺我手下這些身經百戰的職業殺手,就連我,也只敢在這裡埋伏,我真的很想不通。」

聽了這話,兜帽男人慢慢抬起頭,露出了微笑,眼神里沒有仇恨,沒有憤怒,沒有恐懼,他不緊不慢,聲音非常有磁性:「因為……」

屋裡的三個人側耳傾聽。

「我是天生殺人狂。」周天說。

十一、

「把這幾位烈士抬上車,好好安葬。」

中年警官眼睛微紅,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裡面走。

他看見兩具屍體,一個年輕男人,一個外國人,死相凄慘極了,他歷經滄桑的眼睛裡又多了一些疑惑。

他向後面揮了揮手,幾十名特警全部分散開,慢慢地往這個神秘組織里走。

越往裡走,他們就越心驚。

一路上全是各種死狀的屍體,有被釘在牆上的,有慘死在烈火里的,有被分屍的。

終於,走到了最後一間房。

中年警官已經呼吸困難了,他莫名的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涼意。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那些特警也是一樣,他們心中的恐懼,讓他們躊躇止步。

終於,中年警官經過了劇烈的心理鬥爭,深吸一口氣,說:「我來開門。」

說完,他直接把門撞開了,他抬眼往裡面看。

房間的兩旁,躺著兩具拿槍的屍體,他們死不瞑目,眼睛裡全是驚恐。

中間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個頭,地上躺著穿著西裝的無頭屍體。

辦公桌上,坐著屋子裡唯一的活人,是一個歲數不大的年輕人,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汗津津的,腹部血肉模糊,還在往外流血,好像那裡中了一槍。

他鮮血淋漓的手,拿著一個手機,放在耳邊,正在打電話。

「喂,安佳嗎?」

「對,是我,你還聽得出我的聲音啊。」

「在這會兒給你打電話,其實是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我找到你丈夫了,他在我的冰箱里。」

「他是我殺的,那天晚上,你吃的豬肉,正是你丈夫。」

說完這句話,他就掛掉了電話,微笑著望向進來的特警們。

中年警官感覺到額頭滿是汗,他身後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拿著全是最精銳的武器,甚至重機槍都在後面準備著,拿著反坦克狙擊槍的狙擊手,也在瞄著這個房間。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見這位年輕男人的眼神,有一種恐懼在他心裡蔓延開來,一直蔓延到後面的人,他們感覺……好像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魔鬼。

中年警官深吸一口氣,說:「抓住他。」

身後沒有一個人有動作,反而有兩個人忍不住退了一步。

「你們他媽的聽見沒有,給老子抓住他!」中年警官爆發了,他吼道:「你們沒看見他中槍了嗎,現在連下桌子都做不到,已經快死了,給我抓住他啊!」

還是沒有人有動作。

中年警官咬牙,他說:「好,你們不上,我抓他。」

他端著槍一步步走到辦公桌前,對準著那個人說:「你被捕了,請配合。」

周天望著他,看了一會兒,竟配合的伸出雙手,示意他把手銬套上,只是他已經這麼配合了,中年警官還是不敢離他太近。

「我殺了很多人,你把我抓了吧。」周天的聲音嘶啞,他說:「另外,把我送到醫院。」

中年警官咽了下口水,終於走上前,拿出手銬把周天的雙手套上。

套上之後,他後退了幾步,見後面的人還是沒動靜,他只好氣急敗壞地大吼:「你們是傻了嗎,快點把嫌疑犯抬出去!」

他們才恍然醒悟,連忙上去把周天抬上擔架,抬了出去。

中年警官跟著他們後面出去了,到了外面,他感覺到後背涼颼颼的,他一摸,發現已經全都濕透了。

接著他拿出手機,給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

「張法官,過兩天我們會送過去一個犯人,證據齊全,性質惡劣,你們要儘快判處死刑。」他說。

「老李,你這要做什麼?前兩天吃飯的時候,你不還叮囑我說,當法官要公正……」

還沒說完,就被中年警官粗暴地打斷了,他聲音顫抖著說:「我他媽叫你死刑,你就快點判完,你不知道,這個人有多恐怖,我怕……算了,不說了,你最好越快判完越好,別管那麼多了,一定要死刑……」

十二、

「1305,出來了,今天是你執行死刑的日子。」

中年警官站在牢門外面,低頭望著單人牢房裡的周天。

說完,他打開牢門,幾個又高又壯的獄警走進去,架著五花大綁的周天往外走。

周天有些不舒服,不過也沒說什麼,任由他們架著出去。

在走的時候,周天扭頭望向中年警官,忽然張口說:「李警官,你聽說過希臘神話里的潘朵拉魔盒嗎?」

「沒有。」李警官不想和他多糾纏。

「萬神之王宙斯,為了懲罰普羅米修斯造人和偷火,造了一個叫做潘朵拉的完美女人。」周天邊走邊說。

「接著又賦予了女人好奇心、謊言、狡詐、偷竊、無知這些個性,讓他和普羅米修斯的弟弟,伊皮米修斯成婚。」

「在他們大婚的時候……」

「你別說了!」李警官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周天笑了,不過他依然自顧自地說著:「大婚的時候,眾神送來了禮物,是一個盒子。」

「兄弟倆不知道眾神的禮物是好是壞,沒有打開。」

「但是潘朵拉十分好奇,就把盒子偷了出來,慢慢地打開了……」

「裡面的災害像股黑煙似地飛了出來,迅速地擴散到地上,不過還好,盒子底上還深藏著唯一美好的東西:希望。」

「但潘朵拉因為恐懼,在希望還沒有飛出來的時候,關上了盒子。」

「因此雅典娜為拯救人類放置在盒子最底層的「希望」就永遠關在盒內了。」

「從此,各種各樣的災難充滿了大地、天空和海洋。」

「疾病日日夜夜在人類中蔓延,肆虐,而又悄無聲息,因為宙斯不讓它們發出聲響。」

「各種熱病在大地上猖獗,死神步履如飛地在人間狂奔。」

到了死刑室的門口,周天的故事講完了,李警官深吸一口氣,說:「進去吧,你們兩個留在外面。」

他指著兩名獄警說。

進到了死刑室里,周天被綁在一個橘紅色的椅子上。

這時候,一個法醫提著箱子走了進來,裡面裝著巴比妥酸鹽,是注射死刑常用的毒藥。

他進來看見安靜躺在椅子上的周天,還有些吃驚,因為大多數死刑犯,在面對生命最後一刻的時候,會非常狂躁不安,但周天非常平靜,甚至睜著眼睛微笑。

這時候,周天望著李警官,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知道嗎,魔鬼一旦被釋放出來,就會像潘朵拉魔盒裡的災禍,想收回去不是那麼容易的。」

聽了這句話,李警官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顫。

緊閉著的門外,兩名獄警因為等的時間有些長,他們在聊天。

「你聽說了嗎,最近市裡有個傳言沸沸揚揚的。」

「什麼傳言?」

「就是好像有一個女食人魔在我們這裡殺了不少人。」

「這麼恐怖?」

「聽說這個女食人魔,還美艷無比呢……」

這時候,他們兩個都沒注意到,背後死刑室的門縫裡,正涓涓地往外流著鮮血……

(完)

後記:

《天生殺人狂》寫完了。

但這個系列還沒有完結,下一篇的名字叫做《魔女列傳》。

對的,你沒猜錯,我要寫的是安佳的故事。

食人魔這個題材很多人寫過,也有不少精彩的,當然最出名的還是《沉默的羔羊》里的漢尼拔博士。

只是我好像沒看到什麼描寫女食人魔的。

我準備試著寫一下,大家放心,這個故事我會盡量寫得不落俗套。

如果吃人這件事情,就像紅酒、法式西餐那樣優雅,會怎麼樣?

最後再說兩句,其實殺人狂的故事,在第十節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後面兩節只是為了填一些前面的坑,和為《魔女列傳》做鋪墊,所以寫得有些簡略了,不過沒關係,周天有沒有逃出去,是怎麼逃出去的,那場驚天之戰的細節,組織背後的秘密,他是怎麼殺掉那個boss的,都會在魔女列傳中,以安佳的視角來呈現。

@溫柔

知乎傳送門:你寫過或者聽過哪些黑暗系或者病態的故事? - 溫柔的回答 - 知乎

非常感謝,你們的喜歡就是我的原力!

@溫柔

我們一群人的公眾號:故事販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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