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拳的戰爭【下】

鐵蛋兒的歸來如同神來之筆，其身手更是如蛟龍探爪，令鄉紳等人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三爺彷彿造就聊到了鐵蛋兒會回來一樣，雖然一眼不發，板著臉，但是端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直。

眾鄉紳見沒有便宜可占，終於夾著尾巴離去。

等到大廳空無一人時，三爺這才動了，他雙手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鐵疙瘩，正是當年那把槍。

正值中年的三爺，彷彿老了一樣顫巍巍的站起來，望著鐵蛋兒，狠狠一拳，往鐵蛋兒胸口砸去。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恨自己當初告訴你李拳師的死因，害你遠走他鄉。

鐵蛋兒臉上依稀可見當年模樣，不過相比於當年的青澀，臉上多了沉穩和風霜的印記。當年，鐵蛋兒是一個話嘮，如今的鐵蛋兒，一看就是一個寡言的人。

歲月讓他成為了一個拳術大家，讓他保留了當年的些許模樣，但是也讓他失去了一些東西。

三爺砸鐵蛋兒的拳頭十分用力，以三兒的剛才表現出來的身法，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避過去，不過他不躲不避，任這一拳落在了身上。

以後還走嗎？

不走了！

好。

從那天起，鐵蛋兒就住在了三爺家。據鐵蛋兒講，這些年來他走南闖北，到處尋訪名師，終於窺得了武術的奧妙，進入了大成境界。其實，在當今的武林中，真正的高手數量並不少，只是這些高手眼見槍炮的威力後，心灰意冷，紛紛隱匿江湖，再難見蹤跡了。

那麼，拳術，能戰勝槍嗎？三爺戲謔的問道。

當年，正是堅信拳術能戰勝槍，鐵蛋兒遠走他鄉，如今，已經拳術大成的鐵蛋兒，自然也知道了槍與拳法的區別。

見三爺問，鐵蛋兒略一思忖，道「拳術，是人用拳；槍，是人用槍，所以能不能勝，全看用的人，只要拳術身法夠快，快過用槍的人，拳術就不會輸。」

你呀你，這麼多年來還是對拳術這麼痴迷。三爺見鐵蛋兒說起拳術依舊滔滔不絕，嘆息道。

自從上次鐵蛋兒突然出現後，三爺在當地的聲勢又壯了幾分。同時，三爺力主的鐵路開始修了起來，當地瞬間成為了一個重要的交通要道掌握著鐵路的管理權，三爺和洋人說話，腰板又硬了幾分。

當初反對三爺的那些士紳，也忙著賺錢而不亦樂乎了。

只是三爺自從實力大振後，和洋人的關係開始逐漸微妙起來，洋人喜歡養中華犬，但是又怕中華犬過於強大，如今，三爺已經犯了洋人眾怒。

這天，一大早三爺家門口就被軍官圍了個嚴實，圍了三爺家的，正是當地的軍長，劉老虎的部隊。

原來自從鐵路修成後，過往的客商直接走鐵路，劉老虎培養的幾支土匪就失去了劫掠目標，以前三爺有洋人罩著，如今三爺和洋人面和心不合，劉老虎沒了顧忌，這就直接衝上了三爺的門庭。

三爺依舊坐在大廳內，身後站著鐵蛋兒。雷老虎是一個武夫，雄赳赳的站在大廳里，喊道「三爺，你把鐵路交給我，我保你一家老小無恙，不然，只好手底下見真章了。」

三爺腰板挺直的坐著，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你有軍隊，我不如你，你想要鐵路可以，但是你得問問方圓百里的鄉親是否願意。」

「哈哈」劉老虎大笑，身後一個侍衛拿出了一疊紙，把這疊紙拍在了桌子上。

向來冷靜的三爺看見這疊紙，手竟然有些抖動，鐵蛋兒凝神一看，之間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一行行小字和扭曲的簽名。

字是願意由劉軍長管理鐵路。後面的字，是鄉紳和其他鄉民的簽名。

三爺的依仗有兩個，一個是自己的護衛隊，一個是鄉民的支持。如今，鄉民已經全部倒戈。也是，對於鄉民而言，誰管理鐵路不都是一樣的嗎？或許縱有不一樣，他們也覺察不到吧！

既然鄉民能倒戈，想必護衛隊也不會以卵擊石了，再看看周圍，那些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衛兵全都不在，三爺也就明白了。

不過見過大風大浪的三爺，很快就淡然了，他回頭望著鐵蛋兒，嘆息道：對不起老友，剛剛見面，沒來得及和你大施拳腳，反而連累了你。

鐵蛋兒惜字如金的道「無妨」。

話音未落，三爺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沒了鐵蛋兒的身影，只聽到一陣哎呀哎呀的聲音，等轉過頭去，只見劉老虎身邊的侍衛全都倒在地上，而劉老虎則滿頭大汗，在他面前，鐵蛋兒的手就指在他的喉嚨上。

「三兒，這裡還有什麼你放不下的嗎？」鐵蛋兒不再稱呼三爺，而是回到了兒時一樣，叫了一聲三兒。

唉！三爺長嘆一聲，算是做出了回答。隨著這聲長嘆，鐵蛋兒手指一彈，劉老虎應聲倒下，喉嚨上，一個血洞滋滋往出冒血。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拳術能不能比槍快嗎？今日是也！

話畢，鐵蛋兒飛速往門外掠取，形如鬼魅。同時，外面傳來了哎呀哎呀的倒地聲、驚呼聲、槍響聲。

三爺固然驚訝於鐵蛋兒的身法拳術，但是也擔心好友吃虧，抽出槍就往外趕去。

傳說那一天，一個人形如鬼魅，一步殺十人，千里不留行。

傳說那天，三爺扔了手中的槍，與一人往遠方而去。

臨離開前，唱的是李白的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合下，白首太玄經。

若干年後，有人曾在深山見過三爺和鐵蛋兒一眼，說兩人在叢林行走如飛，宛如神仙中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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