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某日許久未曾謀面的曾經初中時代相交莫逆的同學忽然間給我打來電話，十分俗套的用一種女人考驗戀愛對象的口氣讓我猜猜電話對面的人是誰名誰，我當然也早已非吳下阿蒙，一邊嘴中對付著一些毫無營養意義的話語，一邊暗自在心中急速的進行著不亞於學生時代為了出風頭而進行的心算，只是電話中男性模稜兩可的聲音畢竟不是曾經相好的裸體，時隔多年也能一眼認出那翹臀之上的疤痕，只能訕訕作罷。

索性老友並不是糾葛著愛恨情與仇，說不清道不明的相好，就算時日多了未曾聯繫，也僅僅是打個哈哈，嘴上調侃幾句，那麼也就此揭過了，所聊的話題，自然離不開早已被埋藏在心底的陳年往事與而立之年的男人所獨有的對生活的感慨，現當代中國人傳統觀念中的正事無非便是找一份企事業單位的相對穩定的工作，而後「先立業後成家」的經人介紹相親認識一位在人生觀，價值觀以及在外表皮囊上大道殊途同歸的姑娘，攜手共入婚姻的殿堂，愛情的烏托邦，如果彼時能夠在珠胎暗結的順應時下日益開放的風氣，果熟蒂落一番，由的二老喜不自勝的抱去養育，那麼人生便能算是走在了康庄大道的正途之上，除此之外的一切行徑，那麼便是旁門左道，不走正途了。

當然了，我等亦不可免俗的圍繞著孩子，配偶，房子，車子等一系列話題展開了友好了熱烈的意見的交換，其中不乏對於對方境況的試探與心中的暗自比較，完全沒有任何心懷鬼胎的愧疚感。

話語之間，我便忽然想起了我倆曾經在初中時分，我父親的眼中，便是屬於不務正業之輩，小城小鎮之上，每每放學上學之際，基本都是能與父輩的上班之時相對應的，經常在途中，都會相遇，但凡是我父每每遇見放學時的我倆人，皆是你追我趕，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與身後那身體發育早已凌駕於此時的年齡之上的某些，開始對男女之事有著朦朦朧朧的啟蒙之意的，開始彼此暗送秋波，上下學一同推著自行車有意綴在眾人之後的男女，截然相反；前者是滿頭大汗，面有彷彿驅龍吞虎一般的亢奮，又彷彿如同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筆下後有餓狼尾隨時的惶恐，後者則是優哉游哉，面有春風桃花色的推著自行車一步三顧首的不慌不忙，恨不能把那短短的二十分鐘的路途，當做那西天大道來上下而求索，時不時的身畔的女生耳語一番，與前者的亢奮與狼狽，儼然下里巴人與陽春白雪。

於是每每我每每在尚未從放學後一路狂奔而獲得了先佔得電腦室的位置，從而享受了半小時的遊戲體驗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便在回家後受到了父親的呵斥與嘲笑，嘲笑的話語自然離不開彼時長輩的那些傳統的老掉牙的話語「沒出息」，「沒前途」等模稜兩可的話語，在嘲笑了我等上下學之時彷彿身後有惡狗尾隨的狂奔之餘，也不忘諄諄教誨一番我等需多像身後的某某君學習，要多善於與女同學交流，學習，增進二者之間的感情，架起通往彼此幼小心靈之間的橋樑。

天可憐見，彼時早飯的三元錢都被我省做了去電腦室的經費的我，終日與同學沉溺與《暗黑破壞神》《反恐精英》等遊戲中的我，對於這類行為，是懵懂且不屑的，心中也不止一次的腹誹，女生能有遊戲好玩嗎？更是不太理解平日中被我等課餘學後所作弄的女生，有又和共同話語而言，難不成二者綴在眾人之後，在悄悄的耳語我等所不知的遊戲公攻略秘籍嗎，我不止一次的如此這般的想到。

縱觀整個學生年代，乃至於社會風氣以及自我意識都大為開放的大學時分，似乎我的生活大都是千篇一律的，放學時便忙不迭的爭先恐後，甚至於將同去的同學鎖在教室以減少一個競爭對手的跑去網吧，亦或就是亦步亦趨的混跡在空氣堪憂，魚龍混雜的遊戲廳中，囊中羞澀，又感同身受的看著他人在遊戲的世界中遨遊，而自己也欣欣然的鼓掌吶喊，曾幾何時我父母時而還會在我出門之後尾隨我，一探究竟我為何往往都是出門幾個小時而不歸，但是自從尾隨了幾次後都發現我出門後便頭也不回，渾若不覺的直奔網吧亦或是遊戲廳之後，便失去了尾隨的興趣，只是在飯桌之上奚落我的課題，有多了一項。

這也無怪乎於我，我們這一代的人，多數打小便是獨生子，與父母一代動輒四五個乃至七八個兄弟姊妹的境遇，大相徑庭，童年往往便是父母忙於上班，便講房門反鎖，孩子便在家中自娛自樂，偶爾有那麼一時兩刻逢得父母心情好，能夠外出與同齡的孩子們聚首，除了漫無目的的瘋跑一氣，便是會不約而同的聚在某一個家中父母為其買了遊戲機的孩子家裡，七八個孩子或是看著一個孩子玩，或是巴巴的等著輪換雙角色過關的遊戲，並樂此不疲著，末了臨近父母下班回家的時分，便手忙腳亂的將遊戲機收齊，電視的線回歸原位，更有甚者為了提防父母有心的測試彼時還是厚重電視機的溫度，還會別出心裁的每每在開完之前，冰箱里準備好冰塊，自製一個降溫的冰袋，對電視機進行特殊的照顧，冰敷一番，以此來提防父母的檢查，至少兒時我便有父母剛上一樓的樓梯，便能判斷出，並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將電視機遊戲機等物物歸原處的絕學在身。

而在工作之後，也不乏常常茶餘飯後有女同事在一起抱怨，抱怨其男朋友亦或是老公往往飯後便是坐在電腦前抑或是遊戲機前便再也挪不開屁股了，直至上床睡覺前，既不會投其所好的陪其看種種家長里短的國產劇與髮型萬年一成不變的韓劇，也不會進行眾人看在眼裡的「上進」，往往夜晚的時間便是與遊戲為伍，隊友作伴，為此還鬧出了不少的家庭矛盾。

而我們也往往彷彿就如同說服自己一般的，對其上下勸說道，同時也好像是為自己謀了福利了，並有身邊的很多夜半三四點，還依然外出混跡於九眼橋等地的人士，一邊夜夜笙歌，一邊三宅一生的進行對比，並闡述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不過似乎女人，乃至於中國人的思想行為，有時還是令人費解的，諸如「寧生浪蕩子，莫養駑鈍兒」，「浪子回頭金不換，蠢兒卻無良藥醫」等眾人皆知的名句，似乎隱隱然就給眾人樹立了一種很令人匪夷所思的價值觀，我的父親就曾經不止一次的諷刺我每每在閑暇時分，總是目不轉睛的喝五邀六，呼朋喚友的一眾圍坐在電腦前便是一個大好時光的下午，哪怕我就算是夜不歸宿，通宵達旦的去夜店裡把酒言歡，也不會送上隻言片語，反而只會讚許的眼神的默許，至於在很多家長眼中被視為「禁區」的所謂早戀，我想至少在我家裡，怕是縱然我在學校中陷入了「三角戀」，也只怕我父不僅不會責怪我，也只會豎起大拇指「說出你的故事，我給你一個贊」罷了。

只是事與願違，無論是處在青春年少的懵懂時期，抑或是工作之後的漸漸步入的而立之年，我都不是一個喜歡任何社交行為的左右逢源的人，無論是學習，工作之餘，富餘的時間，便被我用作了看書，玩遊戲，看電影之上，夜半時分醉醺醺的尋找歸家的路途，那在我身上怕是難以想像的，多數時分雖然同樣也沒有睡覺，但不是在遊戲里對著一堆虛擬的數據人物角色樂此不疲，不然便是對著捧著一本小說蜷縮在被窩裡讀的眉飛色舞，津津有味，不知不覺的過著黑白顛倒的生活，這種生活若是憑心而論，未必就能夠比夜夜笙歌，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夜生活健康多少，無非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但是這同樣是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問題，我縱然不喜這種生活方式，就如同我學生時代也不喜與早熟的與女生友好的往來一般，我雖然不贊同這種生活方式，但是我也不會因為去徹底的否定它。

或許在我父親以及一眾人等的眼中，我等這般的生活方式，是一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不知道什麼書」的不與時俱進，不合時宜的生活方式，就如同我現如今在家中若是明目張胆的打開電腦玩上兩局遊戲依然要受到呵斥一般的，一種生活方式，被上綱上線，硬生生的與一個人的前途，事業等掛上鉤之後，那麼便有些強人所難，索然無味了。

有事若是靜下心來思量一番父母長輩口中的「正事」，以及他人口中的成功人士的成功事迹等云云，都有些惶恐了，拿著父母的錢貸款買房買車生個孩子給父母帶，這是所謂「正事」，看來我還需努力以步入正途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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